第60章
下着好大的雨,润子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回家。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一片荒郊野外。我问润子,你家到底在哪里,怎么就走到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了?她说我也忘了,以前明明是走这条路回去的,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吧,也许就在前面不远呢?
可是前面苍茫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家?
一阵惊雷将我从梦中惊醒。也不知现在是几点了,好像有人在敲门。润子也醒了,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小声问我:听到没有?
我说听到了,赶快穿衣服,搞不好是砍柴佬他们那帮人。
门外又传来几声巨响,大概是用脚踢的。
我们快速穿好衣服,打开灯。润子从床头摸出一副双节棍叫我拿上,以防万一,那是我们前几天从楼下的市场里淘到的。我说不用,应该没有太大的事情,拿着武器倒反会把事情搞复杂,我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叫润子远远地站在身后,然后去开门。
门口站的果然是砍柴佬,一脸的杀气,后面不知道还跟了几个人,光线太暗,看不清。我把砍柴佬让进屋,跟他点了点头:老砍……
老实说我心里也很紧张,如果真动起手来,就老砍一个人也让我难以招架,更何况他这是有备而来,还有那么多帮手呢,吃亏的百分之百是我。所以我尽量表达出一副不想发生冲突的意愿。
他阴沉着脸,一步步向我靠近。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个狗日的真要动手不成?看来只有跟他拼了,那润子又怎么办?
后面又陆续跟进来三个,看到其中一个的时候,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踏实了。那个人是阿龙,内蒙的,我以前的大师兄。此人块头粗壮,擅长抱摔,他的摔跤绝技连散打教练都自愧不如,和我两个的交情不错。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也会跟老砍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不过只要有他在场就好办了。
我冲他喊了一声:大师兄!
阿龙冲我点了一下头:示意我不用慌。
润子也走到我身边,看着老砍,但没有说话。
老砍侧过头去问了阿龙一声: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周浪?
阿龙立马走近我,在我肩上轻轻擂了一拳:果然就是这个小子,我听到老七说是我们武校的,听他大概描述了一下你的长相,觉得很有可能是你,就跟着老砍过来看一下。老砍,看来是个误会,你应该是见过他的吧?
老砍没有看我,倒是一直在打量着润子,他偏着头问:你怎么和这个小子搞在一起了?
润子松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我和他以前就认识了嘛,砍柴哥,阿燕呢,我们本来说还要来找她呢,结果你们搬地方了。
老砍没回答她,自己一屁股坐在床上。盯着我,冷冷地说道:周浪是吧?以前没把你小子看出来,出手够狠的啊。
我冲他笑了笑:误会!
进来的人里面,除了老砍、阿龙,还有老七(就是前一次来的那个小伙子),最后一个是被我踢了一脚的那个赖毛。
赖毛对我怒目而视,那样子像是要把我一口生吞。他冲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的鼻梁,阴阳怪气地说道:误会?你个小吊毛让老子踢一脚看是不是误会?
老砍吼了他一句:一边呆着,老子要跟他说正事。
我扯过两把椅子让阿龙和老七坐,没有去管赖毛。他还在气头上,像根柱子那样直挺挺地站在一旁,将头歪向一边。
我和润子坐在另一张床上,我说老砍,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看了阿龙一眼,又看了看赖毛,然后对我说:本来当时就想过来找你算账的,但一听说你也是武校的人,而且你能够一脚就把赖毛撂倒在地,说明也有些本事。这样吧,我今天就把话说明,我也是看着阿龙的面子,不想伤和气。你现在在这边干嘛?
我说在餐馆里面打杂。
他瞟了一眼润子:那她呢?
和我在一个地方,当服务员。
他皱了一下眉头,冷笑一声:你他妈脑子没问题吧?去累死累活练了半年散打,结果跑来当杂工?
我耳根有些发烫,我说本来是想去当保安的,年龄不够。
他摇头:有点出息行不?啊,除了杂工就是保安,不能干点别的?
我看了阿龙一眼,似乎猜到老砍要跟我说什么了。
老砍摸出烟,在场的人一人丢了一根,拿给我,我说不会抽。他有些鄙夷地瞄了我一眼,拿腔拿调地说起来:按说来,这个赖毛是我的亲表哥,你把他打成这样,换着是别人至少也得赔上两跟手指头。你嘛,又是阿龙一个级的师弟,这样,以后就跟着我们混了,前面的事情就当没发生,怎么样?
我装糊涂:跟着你们,做什么呀?
他对着我吐一口烟:你不是想当保安吗?我们现在做的是治安队,比保安还高一个级别呢!
润子立马插话:砍柴哥,他年龄还这么小,恐怕不合适吧?
老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小?嘿嘿我看他成熟得很嘛,都可以陪女人睡觉了,老子都没这个福气呢。
润子微红着脸,小声说道:你不是也有阿燕陪着吗?
他提高了声音:别再提那个婆娘,早就跑掉了!
润子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砍又冲我哼了一声,问:怎么样小子,考虑好了没有?
我嗫嚅到:这个,这个……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踏了一脚,然后站起来,手背在后面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用手指着我:第一,作为同门师兄弟,想给你找条出路,第二,你小子有点胆量,适合跟着我们干;但你别不识抬举,只要是还在广州,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把你揪出来,到时候赖毛这笔账就会加倍让你还。你自己好生考虑一下吧,给你两天的时间,到时候答复一声?
阿龙也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小声说:可以考虑一下,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再说你偏偏又惹着别人了,我也不好说话,知道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几个像幽灵一样从门口消失。
我关好门,退回到润子身边坐下,全身瘫软似的倒在了床上。润子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倒了下来。
接下来是我和润子的一阵激烈的争吵。她坚决不准我跟着砍柴佬那帮人混,她说那样一来你的整个前途就完蛋了。其实我也知道要是和他们扯上关系将会是一件麻烦事情,但内心最深处吧,似乎又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好奇,想看看他们一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刺激吗?再加上又有阿龙在里面,我是信得过他这个人的,那个时候每周有两次擂台实战。可以自己找对手组合,刚开始我基本都是和阿龙一组。因为那个时候经验不足,怕在实战中吃亏,有时候在台下明明都想好了格斗技巧,该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可是一旦上了擂台脑子里就懵了,一片空白,拳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打,一场擂台打下来累也被累得半死。
后来我们就学得聪明了,专门找平时关系好的,然后私下商量好了在台上怎么打怎么做戏糊弄教练,只要在台上蹦跶满了十分钟就算过关。所以我和阿龙之间是非常有默契的。他只比我早出校一个月,他说要去佛山那边发展,那边有他的一些老乡在做药材生意。我说我以后要回平洲,到时候有机会一定得聚一聚。但回平洲后一直没同他联系,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又跑来了广州,而且和老砍他们做起了这样的勾当。
我的想法是,现在也惹着他们了,不想把矛盾继续扩大,要不我和润子肯定都没有安宁日子过了。再一个,我在那个小厨房里干得确实不开心,而且还要看到润子也跟着我一起受苦,实在有些不忍心。
我跟润子说:要不这样好了,我就跟着大师兄他们体验几天,如果没有太大的危险就好好的闯一闯;要是发觉不对头了就跑掉,怎么样?
润子急得都快要哭了,她说你傻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说难听点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土匪早晚是要栽跟斗的你知道吗周浪?
应该没那么可怕吧,再说有阿龙在里面啊?
阿龙阿龙,你以为他还是你以前那个大师兄?这些人只要走错一步就没办法回头了,我求求你了周浪,别去跟着他们好吗?
我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那怎么办?你没听老砍说吗,迟早会来找我算账,到时候说不定连你也跟着倒霉。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拉着我的手:咱们走吧,回我家里去。你去帮着我家里打理鱼塘,我帮我妈守超市,以后不出来了,他们总不至于……
我说你疯了润子?我要是跟着你回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怕什么?你连黑社会都敢去尝试,还怕我的家人?再说我家人一向都很顺着我,我就跟他们说我和你已经住在一起了。
我没有答应润子这个要求,我觉得她简直想得太天真了,到时候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她甩开我的手,气呼呼说道:反正我不准你跟着他们混,要么回我家里去,要么你就各人回平洲,老老实实地呆在你表姐身边。
那你呢?
她尖着嗓子喊道:你还管我干嘛,你连我家里都不敢去!
可是……要不,我们一起回平洲那边去?
她背对着我,好半天没有开口。
我去搂她的腰,问她:怎么样嘛,反正我们已经成这样了,一起回去吧?
她趴倒在床上,闷声说道:还回去干嘛,你那两个姐姐还不得把我恨死!再说你回到那边,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和她们纠缠不清呢?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嘛润子?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回你家的!要不我就只有跟着阿龙他们去!
她转过身来用拳头使劲在我身上捶打,一面喊道:不准去反正不准去!你自己回平洲好了,我一个人回家,反正你也不想管我了!
我将她搂在怀里,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会弄成这样啊,什么都搞得乱七八糟的!可是现在我又该怎么办,真的又跑回平洲吗?过来这么久了,一直都还没跟唐英她们联系,现在回去,还有脸去见她们?润子呢,如果不跟我回平洲,我们以后真的还能再见面吗?
最后我对润子说,要不这样,你先回家去呆一段时间。我回平洲,如果老砍他们找不到我,等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你再过来找我?
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哭得十分伤心。她说周浪,或许我原本就不该去平洲找你,更不该把你带到广州来,要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也有点想哭了,我说这怎么能怪你呢,当初是我自己要来广州的。你回家去好好呆一段时间吧,免得你家人为你担心了。
那天晚上的后半夜,我们几乎没再睡觉。说了一大堆离别伤感的话,仿佛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似的。其实我们心里也根本就没有底,现在年龄都还这么小,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
拍拍身上的灰尘
振作疲惫的精神
前方也许尽是坎坷路
也许要孤孤单单走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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