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灵灵出院那天，我们说要陪她去中山公园玩一玩，让她好生放松一下心情，天天躺在病床上，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了。

　　这段时间我和唐英两个每天去医院里轮换看护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感起伏，怕她会受到什么影响。我们都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陪她聊天，跟她讲小故事解闷。我们只希望她能早点出院，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中去。

　　那天唐英在我怀里哭得极其伤心，我心里也非常难受，我觉得她真的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就因为她是我的表姐，她比我大，比我懂事，我就以为她能够承受一切的痛苦。可是我却没有想过，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她的感情世界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说她不会去勉强谁，叫我自己选择。如果要选择她，那就必须对灵灵彻底死心；如果选择灵灵，以后就再也不准对她做出半点越轨行为，否则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说可以给我一段时间考虑，考虑好了跟她说一声就行，她会尊重我的选择。

　　我问她，要是实在难以做出选择怎么办？

　　她说那你就滚回老家去，要么去继续读书，要么就去别的地方独自去闯荡。别在这里瞎搅和了，那样会把人害死的。你在这里添的乱子已经够多的了，我和灵灵终究要被你折磨死掉，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我想想唐英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我到底该作何选择呢？

　　自从武校回来和唐英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发觉我真的喜欢上她这种性格了。大度，善解人意，而且也懂得关心和体贴。虽然之前就能感受得到，但那更多的是把这种体贴当成是一种关爱，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关爱。可是现在也成熟了许多，体会到了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爱情。唐英对我是有爱情的，我同样也喜欢她。喜欢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子来爱我，习惯了生活中有这么一种柔情蜜意的关怀，也习惯了耳边那些亲切温馨的话语。如果哪天她真的和我成了陌路人，或者相见时只能看到她冷淡客套的表情，我不知道会有多失落多心痛。但是灵灵呢？如果那次就那样和她分开了，或许就只能成为一段回忆，把她藏在心底。或者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将她淡忘，或者心中永远都会为她留下那么一个最隐秘的位置，在寂寞伤感的时候，才会把她想起。

　　但她偏偏又出现了，她一旦出现我就不想再看到她从我身边错过，那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恐怕一生都不能释怀。

　　所以，我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做出选择。我甚至希望时光就这样停止流淌，让我们三个永远都活在一个被人遗忘掉的时空隧道里，没有纷扰，没有纠葛，没有那些令人揪心扯肺的烦恼，直到我们有一天都化为了飞灰，飘散在深邃空洞的宇宙里。

　　那天我们三个在公园的人工湖里划船，唐英和灵灵坐在船头，我一个人在后面划桨。天气非常不错，灵灵的心情也很好，我们相互间甚至还开了一些小玩笑。船划到了湖中央，我就将船桨收起来，任由小船随意飘荡。痴者劳而情者忧，懵懂者无所求；混沌中遨游，泛若不系之舟。

　　不系之舟！

　　唐英看我望着湖面发愣，不知是有意试探还是无心的玩笑，她问我：哎，周浪，要是我和灵灵现在都掉湖里了，你会先救谁起来啊？

　　我听得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啊？灵灵住院期间我们一直都在刻意回避这样的话题，怎么今天倒把话说得这么这么明朗了？而且还是三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

　　唐英看我不说话，居然又重复了一遍：说嘛周浪，到底先救谁？

　　灵灵对这个玩笑也有些诧异，但她看着我一脸的窘迫，也只好笑着解围：那还用说，肯定先救你啊，你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姐嘛。

　　看来唐英今天是成心要把话题挑明，她笑着摇了摇头：不一定哦？

　　我有些沮丧地回答：如果两个能同时救，我就一起救。如果一个都救不了，我就跳下去和你们一起淹死，可以了吧？

　　她们两个听了这话，都不开口了，望着湖面发呆。

　　我舒了一口气，也不再和她们搭话，静静地看着湖面。没有风的时候湖面相对比较平静，湛蓝的苍穹倒影其中，让人感觉出一种幽深玄妙的神秘感。这里面，会不会就有那么一个时空隧道呢？

　　或许真的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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