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为被地为床
“你只能选择信我,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欧阳飞天反问道。
云裳暗自嘀咕着,嘴里一阵的碎碎念,“那我要你立下字据,否则,我就等你百年之后,毁了血门。”
“你敢!”欧阳飞天对着桌子一拍,桌子立刻塌陷倒在地上,眼里有了更严厉的神色:“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保证,会在我百年之前就将你的朋友都杀光,看你还有什么念想!而且,你不要忘了,你是血门的人,身上留着血门的血,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将你体内的魔性唤起,到时候,恐怕不用我出手,你就会自己将你的那些个朋友解决了,你想变成这样吗?”欧阳飞天一脸阴戾的说道。
云裳吓了一跳,成魔?不要不要。
“那个,我听话就是了,你不要对我做什么手脚,我不要成魔。”云裳颤颤的看着欧阳飞天,心里却骂翻了他们。
欧阳飞天脸上闪过得色:“哼,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今晚给我乖乖的参加大典。”
云裳咂咂嘴,嘀咕着:“哼,寄人篱下,我忍你!”
欧阳飞天却在她转身离开的同一时间眼中闪过悲伤的神色,“裳儿啊,你要是能了解外公的心就好了……”
天启国,呈王府。
呈王府一片萧条,门上都已经结上了蜘蛛网,看来是很久没有打扫的缘故了,这天,来了两个人,男子正是无忧,已经梳洗打扮,倒是挺温暖的一个男子,刮了胡子扎了头发。
身边的女子虽然带着帽子垂着黑纱,但是还是能猜出她是穆雪,穿了一身蓝面白底的儒裙,纤细的腰身盈盈能握。
穆雪跪倒在呈王府门口,声音哽咽:“一路上听到他们说呈王爷死去,我不相信,我以为他们是在撒谎,呈儿,呈儿……”
穆雪哭着,无忧拉起她,一脸的心疼:“雪儿,看来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如今人已经死去,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穆雪推开无忧,朝里面跑去,昔日风光体面的呈王府,如今已是一片狼藉,还有几条野狗在里边到处嗅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滚开,滚开!”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接着便看见那些野狗惊慌的逃窜开去。
穆雪先是惊了一会儿,然后便叫着跑进屋:“呈儿,呈儿是你吗?是你在里面吗?你快出来啊,呈儿!”
跑得太急,刚进了大厅便跌倒在地,一双白色华丽的鞋子出现在她眼前,穆雪忙抬头,然后便看到了玄允文。
玄允文正诧异的打量着这个带着黑纱的女人:“你是谁?竟敢擅闯王府?不要命了?”
穆雪见他穿着不凡,便在无忧的搀扶下爬起来,取下帽子,一张带着沧桑,却像极了玄允呈的凄美脸庞便出现在玄允文的面前,玄允文惊得长大了眼睛:“你是,你是……”
穆雪一见他认识自己,不,应该是认识呈儿,于是一把抓住他:“你认识呈儿对吗?呈儿呢?他人呢?”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穆雪自知亏欠玄允呈,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你难道是,七哥的母妃雪妃?”玄允文叫出声来,他只能这样想了,和七哥这么像的人,只可能是七哥的母妃了,七哥又没有兄弟姐妹。
穆雪一听他叫玄允呈七哥,便猜到:“你是皇子?快告诉我,为什么一路上都听别人说皇位易主,你父王呢?还有呈儿呢?”
玄允文叹了口气:“七哥死了,父王也死了,都死了……”一屁股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玄允文一脸的悲伤。
穆雪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晕倒,无忧及时扶住她:“雪儿,注意身体。”
然后看向玄允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江山易主,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玄允文苦笑道,“七哥死了,七哥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虽然玄允安并没有处置他们这些亲王,而且还很看中他,可是,他只在乎七哥啊,现在七哥没了,他也没有心思呆在宫里,整日与这个废弃的王府在一起,他的母妃因为思念父王,竟然抛了他随着父王而去了,没想到母妃是真的爱着父王的,她好傻,好傻啊!
泪水流出,玄允文气色不是很好,还带着些痴呆的模样,双眼无神。
穆雪哭倒在无忧怀里:“呈儿,呈儿……”
无忧只能无声的安慰着她,如今便要心死了吧?
“雪妃娘娘,你来晚了,他们都走了,都走了。”玄允文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七哥,七哥……”
那一夜,闻若连及时赶到,最后将太子的乱党都剿灭了,玄允安在那四个重臣的扶持下,坐上了王位,说是父王亲口说的要他做王,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死,是不是真的指定他做王,玄允文已经没有那个闲工夫管了。
如今他就像一个废人,七哥死了,母妃死了,皇宫已经多日没有回去,玄允安表面温和无私,说什么不计前嫌,鬼知道他心里其实怎么想?他才不愿意去面对他。
站起身,玄允文呆呆地走向大门:“你们随意吧,我从此浪迹天涯,天为被地为床,再也不管宫内之事了……”
无忧和穆雪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都颇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穆雪跌坐在地上,无声的流泪:“裳儿说对了,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早点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上天在惩罚我,上天在惩罚我啊!”
“雪儿,你不要这样,这也许就是天意。”无忧心疼的拉她,可是穆雪却不愿意起来。
“无忧,谢谢你,从此我要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我要在这里守着呈儿,我从来都没有对他有过关爱,现在,我想陪着他,你走吧……”穆雪突然像是老了好几岁,看着身边的椅子,“我要将这里打扫干净,我会每天都坐在门口等着呈儿回来,会给他铺好被子,烧好热水,做好饭……”
无忧一把拉住她想要收拾屋子的手:“雪儿,你醒醒,他们已经死了,不会回来了,但是我们还要活下去啊,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还有我啊!”
“不!”穆雪一把推开他:“对不起,是我亏欠你,只有来生再报,你走吧,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从此以后我哪儿都不去,就守在这里!”
无忧满眼心疼的看着穆雪,“不,你欠我的,这辈子就还了吧,我知道你来生还想遇见他,我不会奢求,这辈子就将欠我的报答了好了!下辈子我让给你们,成全你们。”说完和她一起收拾起来,“我也哪都不去,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穆雪一脸沉痛:“无忧,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蹉跎的,你该去找个……”
无忧打断她:“我已经找到了,所以,雪儿,什么都不要说了,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你也不能勉强我做什么,我只想守着你而已,等到哪一天,你不再属于我,不再需要我,我自会离去的。”
穆雪更是泪流满面,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宫,玄允安已经换上象征天子的明黄色龙袍,看起来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成熟稳重,颇有些力抗一切的模样。
他从不曾想过,事情会这么滑稽的收场,父王竟然早就将他定为接位候选人的第一人选,但是他却一心的想要谋夺本就已经属于他的东西。
也许人生就是这么可笑吧!
父王是绝顶聪明的,他对玄允呈的爱他看的出来,那么,他也可以这样理解:父王其实是想玄允呈接位的,但是又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将皇位给他?
不管如何,父王说,他是最适合做这个王的,尽管现在四面楚歌,根基不稳,但是他答应了父王,会做好这个王,还有,韶华,你为我牺牲的,都有了回报,你的牺牲都是我造成的,如若我没有这么好强,便不会将你至于死地。
此生也只能带着这份歉疚过活,要对韶华兑现承诺,他会好好的活着,等到百年之后,才有颜面见奈何桥前的韶华。
韶华,你果真,在那里等着我吗?会等得很辛苦吗?辛苦了还会继续等着吗?会等不及吗?
玄允安揉了揉太阳穴,将头从奏折里抬起,放了笔,看了眼旁边放着的一直鹦鹉,笑了笑,他笑起来竟然也会有温暖的感觉?
还是因为变了,所以才觉得温暖了,也没有人去看见,更没有人去追究。
对着那只绿色的鹦鹉:“绿儿,你觉得韶华会等着我吗?”
那鹦鹉并不回话,玄允安又自顾自的苦笑起来,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羽毛,一脸的忧郁之色:“自从韶华离去后,你就不再说话了,以前都是他陪着你,你一定是想念他了吧?”
那鹦鹉突然抖擞精神,张开嘴,扑腾着翅膀,学人话说着:“韶华,韶华!”
玄允安一脸祥和的抱着它,“以后,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知道吗,绿儿,我们终究会和韶华再见面的,在最美的时刻,你信吗?”
“韶华,韶华……”鹦鹉只是叫着韶华的名字,玄允安心里柔和起来,现在,只剩下这只鹦鹉而已了,他什么也没有,现在才体会高位上的寒冷,他,真的是孤家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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