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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三


  月亭看着自己仅剩的士兵与乞丐焦灼作战,越看越是心惊,这些到底是乞丐,还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怎么打起仗来,没有一点含糊。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竟然被那些徒手乞丐给打倒,月亭更是胆寒,难道他在战场上挥斥方遒,虽然是逃离战场,但那也是形势所迫,难道他一代帝王,要败在这些乞丐的手里?

  正当月亭心中百感交集的时候,黑压压的乞丐中,似乎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而由于乞丐的人数众多,而且与那些已经极尽疲惫的士兵相比,体力上就要略胜一筹,自然胜败已分,当月亭坐在马匹上,看到从乞丐中走出来的人的时候,诧异的不假思索的就说了一句:“是你?”

  “月帝,别来无恙!”来人站在乞丐的最前面,看着月亭说话的同时,那嘴角扬起的弧度,让所有人都能明白,这嘲讽的意味有多么深。

  月亭紧紧的拉着马匹的缰绳,布满皱纹的手背青筋暴露,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的人,怒气飙升:“朕还真是没想到,原来龙宴国不论是皇帝还是王爷,都习惯了这般趁人之危暗箭伤人,这样卑鄙的手段!四王爷,朕也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沦落成了乞丐头子?”

  月亭早在与沥粤作战的时候,就得知了消息。他曾经就怀疑过,为什么沥楚痕会突然出兵攻打他们,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根本来不及做多调查,知道后来宫内传来消息,竟然是龙宴国先对沥粤发难,况且打着是他们月弦的旗号。

  但即便知道了,他月亭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当时两军已经交汇,完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这口气他真的咽不下去。

  他知道沥粤这三年来极力的招兵买马,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月亭一直认为是沥楚痕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而发难,毕竟那时候他的确对沥楚痕动了杀心,这一战已经是在所难免。但这些都是他与沥粤之间的恩怨,何曾想过龙宴竟然会趁人之危,拿他们月弦当挡箭牌,要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龙宴国才会发生的。

  没错,月亭前方站在乞丐最前方的正是龙寒,也就是当年的无情,所有人都认为他该留守在龙宴的皇宫内,却没人知道他暗度陈仓,早在月亭与沥粤开始打仗的时候,就将这城池掌握在手。

  要说这天底下,有人的地方就绝对会有乞丐,更何况如今形势不同,曾经的乞丐那都是被人唾弃瞧不起的,但是三年前紫灵凭借自己在乞丐中生存的能力,将三国的所有乞丐全部囊括在一起,甚至起了名字叫做丐帮,这是让身为男子的无情都十分佩服的。

  乞丐的流动性极大,任何消息的传递也是十分广泛,当你在街上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的人的时候,可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但若是你见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时候,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哪里还会考虑他姓谁名谁,或者是他要做什么。

  所以换个角度来说,这些被人瞧不起的乞丐,却在最后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况且他不得不承认,紫灵的手段极好,这些乞丐虽说平时仍旧混迹在市井之中,但是得知的消息却是惊人的多,而且在紫灵的统治下,这些乞丐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些老弱病残,基本上都是年轻力壮的少年或者是青年,自然那些老弱妇孺都不必再出来为了生计乞讨。

  说到底,这丐帮的存在,早已经隶属于是无极殿的一部分,早在三年前,主子去珍珠岛的时候,就已经于紫灵有了联系,而丐帮所有的生计问题,早就被无极殿掌握,只不过那时候听紫灵说,她与主子也一直都是书信来往,后来珍珠岛事情之后,却突然失去了消息。

  话不多说,无情听完月亭的夹枪带棒的讽刺,顿时笑了开来,道:“月帝,你这话就不对了,耍手段人人都会,本王就不相信,月帝难道从来都没有趁人之危过?哦对了,还有就是本王可不是乞丐头子,这要是被丐帮的首领知道,那本王可就解释不清了。”

  无情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那眼底却笑意明显,如今在这城镇中,有他无情在,月亭就别想再出去,沥粤的国土已经收复,他这么多年都在皇兄的庇护下,安稳的生存,现在也是时候让他做些事情,帮助皇兄了。

  “你……龙寒,识相的快给朕让路,不然别怪朕不客气!”

  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月亭,那长时间身在高位的气势,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掌握生死的帝王。

  “本王要说不呢!”

  无情看着月亭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转而又好笑的看向了月亭,在这样的情况下,月亭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皇帝当的时间长了,以为这天下也是他的了。

  “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月亭的话音落下,还没等他发号施令,后面令人惊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众人回身看去,就发现后面他们刚刚跑过来的城门处,已经被人全部给拥堵上。

  当月流觞带兵追上来的时候,小小的城镇内,被士兵门占据的水泄不通,而前方的月亭等人,则被挡在另一边的城门处,进退两难,前有乞丐挡路,后有月流觞的追兵,月亭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绝望,但是仍旧保留一点点的希望,看着后面的红衣男子,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月流觞的士兵本就有五十万之多,当时他拿着虎符,第一时间就将所有的士兵全部转移,自然这次他也是下定决心,要证明给月亭看,他才是最适合当太子的人,他才应该是月弦未来的王者。

  城镇里面,两处前后贯穿的城门,一边被龙宴国的四王爷带着乞丐给包围着,另一边的城门,则由月流觞后来者居上,十几万的精兵全数涌入到城镇里面。

  而所有人虎视眈眈的对象,全部是中间那一小隅的百名人马。

  “觞儿,你来的正好,快帮父皇解决了他们,随后你与父皇回宫,太子仍旧是你的!”月亭调转马头,对着后面居上的月流觞说道,只不过那话里的意思,仍旧是高高在上,全然没有穷寇的自觉。

  月流觞一身红衣飘飞,本就长相妖孽的他,加之脸上那邪肆的笑,更是风华万千,随后微微蹙眉看着月亭,道:“本宫不想要太子!”

  “你想要什么?告诉父皇,只要你解决了他们,父皇什么都答应你!”

  在月流觞说完后,月亭急切的再次问着他,显然他似乎是忘了,刚刚就是因为月流觞的突然出现,他们的兵马才会全部落败,而此时这城镇外围的战场上,已经是荒尸遍野。

  “呵呵,本宫要的是皇位,父皇你给吗?”

  月流觞身后庞大的军队作为支撑,而他一身扎眼的红袍立与最前方,谈话间从容自在,完全不再是曾经那被放置在王爷府,不受宠的悲凉模样。

  问当月亭听到月流觞的这句话时候,那额头的青筋就像是变戏法一下,一跳一跳的让人看了都害怕会崩裂,继而月亭狂怒的开口:“月流觞,你别不知好歹!朕能够让你做太子,已经是你的福气,想要做朕的位置,你休想!”

  他是谁,他是月弦国的统治者,在他不想下台的时候,谁想做皇帝,那都是对他权威的挑战,更何况若不是有求于月流觞,他怎么可能会让他继续做太子,他恨不得杀了他。

  “呵呵,那么抱歉了,父皇您请自便!”

  其实月流觞自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月亭,虽说他是自己的父皇,可是他不傻,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在他眼里,甚至不如皇宫中的一个资格老的太监来的重要。

  月流觞本身出生后就被冠上了太子的名号,自然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也许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所以心性高傲,也是从小的时候,他的母后没少教导他如何在宫内的尔虞我诈之下,保护好自己。

  可自从当年三国之变后,月亭做的一系列的事情,才让月流觞明白,自己不过是个挡箭牌,是月亭用来保护月流迎的。

  何曾有一天,月流觞他会想到,自己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转眼就变成了皇宫中最不受宠的王爷,甚至他自己的亲生父皇,竟然利用自己去引出杀手,而导致他的脖颈处永久的留下了一条丑陋的疤痕。

  他不甘心的,久居高位的人,在突然之间被人拉下来,任谁也不可能平静的接受,况且月流觞从小到大一直都认为,自己会是未来的皇帝,即便父皇不宠爱他,但是他的太子之名却是实实在在的。

  难怪当初他曾经想过,为何听说别国的太子,都会有一些实权,或者是帮着自己的父皇处理一些简单的朝政,可是唯独他是不一样的,他除了空有一个太子的名称,再无其他,甚至是他所有的势力,也全都是自己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现在,他意外得到了月亭交给月流迎的军队,那么他就不会再是曾经那个被一道圣旨就由天堂打入地狱而无法翻身的月流觞。

  “月流觞,你……”

  月亭抖着手,再次被月流觞的话给气的够呛,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养虎为患,说的就是他自己。

  这边正当月亭指着月流觞,气愤不已的时候,而月流觞动了,在夏日的徐徐清风中,红衣随着他的走动荡漾出优美的涟漪,眼看着月流觞是奔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月亭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已经年过五十,接近六十岁的年纪,完全不是与月流觞这样的青年的对手,而看到月流觞越来越近的身影,月亭的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想着若是他敢突然动手,他拼了命也要闯出去。

  岂知月流觞的确是奔着他的方向走来,但是目标却不是月亭,反而看都不看那紧张的不成样子的帝王,慢慢的走向了对面的无情。

  见此月亭不禁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这是不是说他还是决定帮自己的,而即便战败,月亭心里的小算盘仍旧打的响亮,若是能够看到月流觞和龙宴四王爷两败俱伤,那他也可以趁机逃出去,只要回到了月弦的京城,他就不信他还会如此窝囊。

  而令人惊呆眼珠的是,当月流觞走到无情的身边时候,不是剑拔弩张,相反却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故人一般,开始了叙旧:“四王爷,好久不见!”

  无情点头道:“月太子,别来无恙!”

  虽说这话并不能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好,但这样平平的寒暄,还是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俩的目的是什么。

  “呵呵,别来无恙不敢说,至少与四王爷是不能比的,有个如此优秀的皇兄,流觞自愧不如!”

  月流觞一身红衣,无情始终是千年不变的黑色衣裳,一红一黑,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况且这两个人分明应该是敌对,可是现在竟然客套的聊起天,完全不将困在中央的月亭与秦大人等人放在眼里。

  而秦大人也皱眉看着面前那两个男子,忽然觉得这天下似乎是变了,明明的敌对国家的王爷和太子,竟然会如此友好的聊天,似乎他们错过了什么。

  侧目看着月亭,也同样看到他眼中的震惊,不得不说,月亭这一生自诩成功,却在最后恐怕要败在他最不看好的儿子手里。

  无情摇头失笑:“太子何苦妄自菲薄,说到底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成功,才是本王最看重的。”

  说完无情深深的看了一眼月流觞,两个人相视而笑之后,月流觞率先伸出手掌,平放至胸前,而无情也毫无迟疑,伸手与之交握,友情在彼此间迅速升华。

  要说无情与月流觞,本来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而且说到底因为三国战乱,月弦与龙宴势必要将来在战场上要一较高下。

  但是若真是这样,对龙宴来说绝对没有好处。

  虽然龙宴国的军事实力在龙凌的带领下已经领先其他两国,但是接连的战乱,不论是对民心,还是将士来说,都是一种生死考验和煎熬。

  所以当龙凌和桃月宴纷纷出宫为了战乱而奔波的时候,无情在皇宫内,表面上是让他坚守皇宫,但其实他是知道的,自己的皇兄对他是如何的偏爱,这样的战乱,一直护着他的皇兄是不会让他去战场厮杀的。

  他想要做些事情,也想要去帮助皇兄和主子。他在龙宴国是四王爷,可他还是无极殿的二当家,当初主子给了他绝对的权利去决定无极殿的事情,这份知遇之恩,不是他做回了王爷就可以忘记了。

  所以他通过无极殿的各方情报得知,月流觞与月流迎之间的事情,甚至包括他的藏身地,所以无情早早就将皇宫交给了凌黑和凌电两人,而他则去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无情来到了月弦边境的这座小城镇的时候,沥粤与月弦两军已经开始了打仗,只不过月流觞的隐匿很是高明,带着这么多的将士,竟然还没被人发现。

  无情的出现,让月流觞心惊之余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行踪飘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辗转了多少城池,将士兵分散了多少次,最后才在他们开始打仗后,及时的赶到了这里,当然无情的出现他相信绝对不是偶然,月流觞也顾不得与他绕弯子,毕竟形势严峻。

  随后两个人在一户已经破落的民宅内,闭门谈论了进两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而当那房门打开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冷凝的表情,相反却都带着浅笑,随后无情就离开,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此时两个人相对而立,那交握的手掌下,淡淡的友情在升华,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在这一刻开始交心。

  无情颇为无奈的看着月流觞,试探的问了一句:“怎么办?”说着还对着月亭的方向微扬下颚,但不难看出,无情的眼里似乎有些玩味。

  月流觞也叹息一口气:“凉拌吧!”

  显然他是已经将无情当做了自己人,在这时候也有心思开玩笑,只不过那眉宇间的轻微蹙起,还是显得他没有表现的那般从容。

  “月流觞,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凉拌,啊!你敢对朕动手,朕要了你的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是龙宴国的人,你分不清好赖吗?”

  月流觞与无情的谈话,自然是没有任何遮掩,只不过月亭听到月流觞这样的话,自然是明白两个人说的是他,他可是皇帝,什么叫做凉拌?

  “本王同情你!”

  无情憋着笑,看着月流觞身后的月亭坐在高头大马上叫嚣,摇着头看好戏般调侃月流觞。

  “本宫也同情自己!”

  月流觞扯了一下嘴角,斜睨着无情,心中直感觉自己好像交了一位损友。

  自然月亭是千算万算都没料到,月流觞会真的对他下手,这个小城镇距离月弦的京城即便是赶路的话也需要至少三天时间,而这无情和月流觞显然已经狼狈为奸,这样下去,月亭都能想象的到自己命不久矣。

  可是让他一国帝王,面对这么多人,还有那些曾经隶属于月弦的将士的面,跟月流觞说好话,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在月亭心里一直认为,他就该是高高在上的,任何时候,他都不会轻易的向别人低头。

  所以这谈和的事情就落在了秦大人的身上,这里除了月亭就剩下秦大人的官位最高,况且他还是月流觞外祖父的属下,就算他不给自己这个父皇面子,可是他外祖父那只老狐狸,月亭就不相信他不怕。

  能够当上月弦三朝元老,又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稳坐皇后之位,要不是月亭一直对他好言相对,恐怕这一个前丞相的位置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自然他是知道那老狐狸的野心,这么多年,月亭也是处处的小心为营,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当秦大人硬着头皮来到月流觞和无情的身边的时候,摆明了要与月流觞单独聊聊,却没料到月流觞直接说了一句:“秦大人就在这里说吧,这里没外人。”

  一句话足以说明,月流觞与无情的关系,要比他对皇上还要亲切不少,秦大人心中不禁叹息,皇上的确是失败的。皇子逼宫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可这月流觞刚刚表现出来的,依然证明他信心十足,胜券在握,秦大人也是碍于皇命,不得不出来做着无用功。

  既然月流觞连他们自己的人马都能斩杀,况且那五十万大军又岂是儿戏,这一切都说明月流觞早已经准备充足,偏偏皇上还是一心认为他会对纳兰丞相有所顾忌,太可笑了。

  且不说纳兰丞相的年岁已高,即便丞相曾经有反动的心思,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体力上的力不从心,也早就对这些放开了,看淡了。

  丞相自己也是知道的,恐怕他就算当上皇帝,也没有几个年头可以享受了。

  而皇后当年在后宫中的一切,纳兰丞相是知道的。之所以皇后不安分与后宫,无非是因为当年皇后是被逼嫁给月亭的。

  秦大人心中千回百转,要他以这样蹩脚的借口去劝解月流觞,他自己都觉得很是可笑,但皇上那边似乎认定了月流觞会有所顾忌,执意要他这样做。

  月亭是多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自古帝王都是生性多疑,那样高高在上的地位,时刻都紧张的害怕有人想要将他拉下来。

  秦大人心中叹息,眼前这形势,根本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但凡有一点的希望,月流觞都不会这样大军挥斥,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而既然月流觞说了这里没有外人,显然是将无情看做了自己人,秦大人也只好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何苦这样咄咄逼人,两国交战,因为您的出现,下臣相信沥粤与月弦的士兵定是全军覆没,何不就让皇上先行回宫,日后再作打算!”

  这一番话,连秦大人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力,更别说听在耳里脸上立刻泛出嘲讽的月流觞了。

  “秦大人,本宫一直记得你是外公的人,何时竟然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你就不怕外公对你有所怀疑?”

  月流觞同样是对纳兰丞相,自己的外公有着想法的,无怪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想当年纳兰丞相在位的时候,那强权之下也就只有他一人敢在朝堂上与月亭叫板,况且他一个丞相手握重兵也是事实。

  而月流觞对此也早就做了打算,他与无情之间有约定,自然这约定他自己的好处也不少,但是事到如今,他是绝对不会再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自己的步伐。

  他要的是什么,他一直都知道。

  闻言秦大人苦笑说道:“太子殿下,您也误会丞相了。下臣只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纳兰丞相若是知道下臣这样的做法,也不会怪责。下臣如今身为军中的统帅,虽然覆没,但下臣还是月弦的臣子,就要保证皇上的安危。若是太子一定要留下人,那不如让下臣留下。”

  秦大人这样委曲求全,却并未换来月流觞的同情,相反月流觞看着秦大人,眉头微挑,道:“秦大人,本宫敬佩你的为人,这件事是本宫与他之间必须要解决的。所以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来人,护送秦大人回京都!”

  月流觞完全不给秦大人再次开口的机会,他的话音落下,后面已经整齐的出列了一纵队的士兵,直接将秦大人保护在中间,那架势若是他不走,也定会架着他离开。

  打从心里,月流觞是看重秦大人的,这个人不畏强权,心中自有想法,而且十分能够审时度势,虽然知道他是自己外公的人,但此时的月流觞还是决定留下他,毕竟若是未来能将他拉拢至麾下,那对他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月亭眼看着秦大人赶鸭子上架般被带走,他身边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员猛将,若是连他都被带走了,想着看了看身边那些紧张的士兵,月亭更是着急,扯开嗓子就大喊:“月流觞,你要带他去哪里。”

  如今月亭的情形,无异于山穷水尽,整个月弦的军队力量也不过是百万左右,而他又将其中一部分以虎符为令交给了月流迎。

  偏偏最后却被月流觞用计拿了过来,除去京城内守护是十万精兵,此时的月亭身边也只剩下这不到千人的保护。

  当边陲小镇的城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人马从里面走出来,当然最先出来的是乞丐,随后就是那一望无际的精兵。

  没有人知道最后月亭的下场,也没有人知道这城镇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那缓缓关上的城门,似乎掩盖了一切。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月流觞如同杀神附身一般,带领着属于他的精兵,一路奔着京城而去,他知道那里面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解决。

  若是不能将她拉下来,那么自己与无情之间的约定,就没办法完成,况且他也知道,他想要的,再也不能有任何人来阻止。

  皇宫内,当日沥楚辰抛出了自己的死士,算的上是放手一搏,而皇太后也完全没想到,那些死士会如此厉害,当时她是带着皇宫中的大内侍卫去月云裳的宫殿堵截。

  顾名思义,大内侍卫负责保护整个皇宫的安全,身手自然了得,可还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被区区十名死士纠缠的根本脱不开身。

  皇太后也是在后来怪自己大意了,若不是她小看了沥楚辰,那他也不会带走了月云裳,而秦大人府邸那边第二日没有等来成亲的消息,自然对皇太后有所怨言,但是秦大人的大儿子即便再混账,可同样不敢冒犯皇权,而皇太后则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承诺会再找一个姑娘送给秦大人的儿子。

  若不是因为秦大人是丞相的人,而且又是跟在皇上身边打仗,皇太后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去跟一个小辈说好话。

  前丞相是皇太后和月亭心中的一根刺,早已经根深蒂固,哪怕是现在前丞相亲自来说他对皇位不感兴趣了,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认为这是他的阴谋诡计。

  此时,皇太后坐在殿内的软榻上,左手腕的地方,还缠着一圈圈的白布,正是当晚死士与大内侍卫搏斗的时候,误伤到了她的手臂。

  这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都开始老化,皇太后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她平日里各种膳食都是顶级,却也仍旧对着伤痛有些敏感,已经几日了,却不见那伤口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开始流出脓水,太医也只能每日来让她喝药,给她上药,却全然不见效果。

  而特别是这两日来,皇太后就感觉自己的胸口时而闷痛,太医看了却说不出所以然,这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病痛,都折磨的这味古稀老人食不知味,夜不安寝。

  “太后,皇后娘娘来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轻手轻脚的走到皇太后的身边,趴在她的耳边通报了一声,这如今皇宫中除了太后就属皇后的地位最高,那夏贵妃已经被皇上冷落了许久,就因为她本就不太受宠之后,又因为作战打仗的事情,与皇上虚与委蛇,最后的目的不过就是不想月流亭去参军打仗。

  好在当时皇上心急,也考虑到月流亭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样,行军作战恐怕也是累赘,没有多说就准了她的请求。

  倍感身心疲惫的皇太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此时里面竟然显得有些浑浊,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着:“她来干什么?”

  “那老奴会回了她。”

  说着老嬷嬷就要走出去,但皇太后既然醒了,而她也想知道,这个蛰伏了这么久的皇后,突然而至有什么事,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是吗?

  “让她进来吧。”

  而后皇太后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但那份疲惫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况且左手上的疼痛也越来越严重,她也不愿在做这些表面功夫。

  当皇后一身红色凤袍颐指气使的走进来时,皇太后本能的就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当初听说在后宫中不知检点,让亭儿这么多年来对她暗恨在心,却又不能轻举妄动,这样犹如眼中钉的人,谁看了都不会舒服。

  皇后仪态端正轻轻俯身对皇太后作揖问安:“母后!”

  “皇后怎么有空来?找哀家有事?”

  即便不舒服,但是皇太后既然能让她觐见,自然也不会太狼狈,那份凌傲的眼神,仍旧是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皇后。

  闻言皇后不请自坐的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随后玩弄着无名指和小指上的长长护甲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母后,听闻这几日母后身体不适,所以臣妾来关心一下。”

  皇太后打从心底就看不上皇后,此时更是因为她的举动而明显表现出了厌恶,在加上她说的话,明知道自己不舒服,却等到了现在才来,如若不是来看热闹,那就是存心来气她的。

  “哼,看来皇后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怎么,你确定你是来关心哀家的?”

  皇太后话中带刺的回击皇后,而后者却是状似无奈的浅笑:“母后,你多心了,臣妾自然是来关心你的,不然臣妾早就告诉你皇上死了的消息了。哎呀,母后你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宫中的女人,向来是勾心斗角绵里藏针,而皇后那做作的捂着嘴,仿佛还带着惊恐的样子,在此时根本就不能让皇太后平静了。

  她听到了什么?皇上死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皇上死了,她怎么可能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如果皇上死了,那难道是沥粤胜利了?

  各种想法在皇太后的心中形成,虽然表面上皇太后冷凝着苍老的脸,但是那内心早已经波涛汹涌翻涌个不停。

  不对,她不能相信皇后的话,她与这皇后早就是水火不容,万一这是她的奸计,那自己就危险了。

  沉淀了心思,皇太后不愧为多年来精于谋划,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冷笑的看着皇后:“这样的消息不知道皇后是从哪里听说的?前线距离皇宫少说也有几日的时间,况且就连这皇宫巴掌点的地方,哀家病了数日,皇后今日才听到消息,这样看来,皇后的消息的真实性,有待考证!”

  皇太后睨着皇后,这一番话里,即数落了皇后来看她的心思,又侧面说出皇后道听途说,顿时让皇后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但是这深宫中的女子,别的不会,争宠与变脸却是最为精通的,很快皇后脸色变得正常,而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嗯,母后教训的是,可能是臣妾听错了,臣妾也不相信,觞儿会有那么厉害,将两军全部铲除!”

  皇后的话,再次透漏出一个消息,随后根本不给皇太后任何说话的机会,侧目看着殿门口,道:“觞儿,还不快进来参见你的皇祖母!”

  觞儿?

  这皇宫中叫觞儿的就只有月流觞,难道是他回来了,这时候的皇太后还没有想到,接下来她即将知道的事情,给她的打击有多么的大。

  相反在皇太后看来,若是月流觞回来了,那至少他可以去前线帮着亭儿打仗,而且若是他的身体还没康复,那至少也可以让月流觞在这皇宫内代替她来执政,这皇宫的事情繁多复杂,皇太后已经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当月流觞出现在大殿的时候,皇太后本能的高兴,嘴里也欣慰的喊着:“好孙儿,快过来让皇祖母看看。”

  说完不待月流觞走过去,皇太后就率先起身,行动虽然有些迟缓,但是从急速的脚步中仍旧看得出皇太后的高兴,继而拉着月流觞的手说道:“病好了吗?”

  因为月流觞的突然归来,皇太后不多想的感觉到高兴,而她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皇太后,也难得糊涂了一次,竟然忽略了刚刚皇后的话。

  “好了!”

  月流觞被皇太后拉着,安分的回答着她的话,虽然他回来是有目的的,但是曾经这个皇宫中,唯一给他温暖的的确是这个老者。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对了,好孙儿你这么久去了哪里?”

  皇太后满心欢喜的拉着月流觞,同时余光瞥了一眼皇后,那示威的意思十分明显,似乎是因为月流觞进来后先与她这个皇太后寒暄,却没有搭理他的亲生母后而彰显。

  “去作战!”

  对于皇太后的问题,月流觞全部回答,只不过这即将说出来的事实,也是隐瞒不了的。

  这时候,皇太后终是有些疑惑了:“作战?”

  但即便年老色衰,但是头脑仍旧灵活的皇太后,忽然想起了皇后突然而来的举动,以及她刚才话里话外显露出的骄傲,一个想法在皇太后的心中形成,就再也不能抹去。

  “觞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太后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颤抖,紧紧的抓着月流觞的手臂,不能放松,也顾不得自己受伤的左臂,她此时只想证明刚刚皇后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皇祖母!玉玺在哪里!”

  月流觞低着头问道,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军队强势的冲进皇宫,可全是因为这个老人,他心中的温暖都是源自与她,甚至连那个一直在旁边坐着看戏的女人,都不能比拟的。

  若是能够和平解决,他也不愿见到血流成河,毕竟这里也会是他将来久居的地方,即便这皇宫的冤魂已经不少。

  “月流觞!玉玺在哪里这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吗?”

  果然,当皇太后听到月流觞的话之后,那态度一较之前犹如十万八千里的转变。其实说到底皇太后与月亭都是一路人,月亭本就是皇太后一手教导的,自然与他的母亲不差分毫。

  两个人全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凌空傲视天下的,他们可以与人虚与委蛇,可以与敌人一较高下,可以在任何风吹草动之下立刻未雨绸缪,但是他们唯一不允许的就是有人觊觎他们的位置,甚至是觊觎他们的权利。

  这是向来上位者一贯的心思,当你习惯了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若是突然有一天出现一个可以与你一较高下,或者是完全有能力将你拉下马的人,那这必定是一场殊死搏斗,上位者会为了自己的位置拼命相搏,而想将他拉下马的人也绝对会全力以赴,为求成功。

  “母后,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要是按臣妾的意思,母后还是交出玉玺,这样一来也免得受一番皮肉之苦,觞儿的能耐相信母后应该了解了吧!”

  皇后在月流觞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从座椅上起身,高傲的看着皇太后,仿佛她现在才是那决裁者,长久以来不将皇太后看在眼里,而现在这样的情绪更甚,那气势也越发的高涨。

  “你……你们……你们这是要逼宫?你们敢威胁哀家?”

  皇太后的一生,尽享荣华,由于年轻时候就是个厉害的女子,为先皇出谋划策,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皇后,以至于后来月亭成为了皇帝,但是对她这个母后仍旧是尽心尽力的保护着,何曾想现在这样,被两个晚辈这样威胁,皇太后是接受不了的。

  “母后,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怎么能是威胁,觞儿可没有说什么的!”

  皇后不依不饶的紧盯着皇太后,微微扬起的下颚十分倨傲。

  三天后。

  一道圣旨从月弦皇宫发出,皇太后因受人暗算,医治无效,驾崩离世,月弦国前太子月流觞追封皇太后为懿德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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