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即使知道夜渊无法过来,花容容仍旧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夜渊的样子笼中困兽,随时会冲开那道铁栏扑过来将她撕碎。
“夜渊你镇定点,不要激动。”花容容低声安抚,“过去无法扭转,起码我们还有未来可以创造!”
“过去?未来?”夜渊念着这两个词,颓然地滑下去。一身的杀意,霎时无影无踪。他呆呆地坐在那,无神地看着地面许久许久,“我的过去是什么?未来?什么叫未来?为什么我会忘记了我的过去呢?”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过去,但是我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我不能忘记过去。”他可怜兮兮地坐在那,看着花容容,满眼哀求。
夜渊说他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然后告诉她叫夜渊;夜渊说三十几条人命活活被烧死,而他却说他忘记了他的过去是什么……那么多的不记得,然后都好像无意说了出来!花容容自诩聪明,她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与夜渊沟通。
明明前后那么矛盾的话,他的神情却是如此自然,那种发自内心的悲愤不知道被埋在心底多久了,所以爆发出来才那么的激烈。
“夜渊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是谁?”夜渊茫然。
“那你为什么在这?”
“我为什么在这?”夜渊垂下头,好像在思索这个问题。很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摇摇头:“不记得了!”
花容容为难,夜渊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素未平生的人。如今他一连串的问题丢给她,她又怎么回答呢?她正苦恼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夜渊该不会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派来的吧?故意装疯卖傻,想在她这套点什么?
“那就不想吧,有时候忘记了过去,未必不是件好事!”花容容安慰他,她决定,以后对夜渊每一句话都要小心。
“忘记也是件好事……”夜渊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见他不在开口,花容容也乐得清闲。否则对着这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夜渊说话,还真是件累人的事。
上官晨现在做什么呢?花容容忍不住去猜上官晨现在的状况。她才发现,一天未见上官晨,居然如此思念。
他是不是也在想念着我呢?花容容幽幽叹了口气,真希望马上能见到上官晨,但她很清楚这是种奢望。这个时候,上官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天牢。否则被那些有心人士捉到,再做些文章……
上官晨是没来,但却来了个花容容想不到的人。
牢头毕恭毕敬地打开关押花容容的牢门,然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马上离开了。
“如烟,你先出去。”上官晨淡淡地回首对随同他一起来的如烟说道。
花容容很清楚地看到如烟的眸子掠过一丝阴暗,很快就乖巧地放下手中的食盒走出去。花容容的心蹬地吊在半空。她看得出来,如烟对上官玉的感情已经超越主仆关系。虽不知道上官玉这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花容容明白,如烟对她恼恨又多了一分。
“本王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上官玉率先说道,“父皇已经下旨让苏丞相彻查此事,想必很快可以还你清白。”
花容容沉吟片刻,才抬首望着上官玉:“七爷来这,不是这么简单吧!”
上官玉微微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迷人,花容容却感到阵阵寒意。
眼前骤然放大了一张俊颜,花容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气息暧昧的拂过自己的耳际:“如果,本王真的只是担心你想来看你呢?”
花容容往后退了两步,戒备地道:“谢谢七爷的关心,容容受宠若惊。”
上官玉毫不在意她的躲避,淡淡笑道:“本王会尽力帮助三哥,洗脱你的罪名。”
听到这句话,花容容心底如被一阵阵的波涛掀过,脸上却依旧平静:“谢谢七爷。”
“你就只会说谢谢?”上官玉上前一步,目光如炬,逼视她。
“除了谢谢,王爷认为我还能说什么?除了人,我能给的,王爷都不需要我给!”花容容对上他的酒瞳,不卑不亢地说道。
上官玉唇角微微勾起,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悦:“本王一直很欣赏你的率真。可是很多时候,率真,可是很伤人的!三嫂。”
花容容微微别开头,“若到最后才知道是场欺骗,岂不是更伤人?”
“三嫂好好照顾自己,别教三哥担心。”上官玉毫不犹豫地转身,潇洒走了出去。牢头很快把门锁上,离开的时候多看了花容容两眼。
直到上官玉走远,花容容还是没明白,上官玉到底来此有什么意图?
怔怔地看着那个大号食盒,心情复杂。
那次她拒绝上官玉的时候,他离开的背影是那么决绝。为什么现在他还会来看她?
“我要吃肉!”一直沉默的夜渊,兴奋地指着花容容脚下的食盒。
花容容瞥了他一眼,不说话。这个食盒是如烟带来,想必也是如烟亲手准备。依照如烟对她的敌意,花容容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食盒里的东西是加过特殊的料子的。
至于是折磨她还是要她的命,花容容还真拿不准。
“喂喂,花容容,昨晚你答应我的。难道你想食言?”夜渊不高兴了。
花容容叹了一口气:“夜渊,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吃。而是我也不知道吃了会有什么下场,你还要吃吗?”
“哼,我告诉你哦,这个世上,没有我夜渊不敢吃的。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夜渊傲然地冷哼。
“你又不是神仙,还百毒不侵?”花容容嘲讽道,此刻说话条理清晰的夜渊,哪里有半点疯样?明明就是个爱耍脾气的臭男人,还自傲得要命。
不知道为什么,夜渊听到这句话后眯着眼睛笑嘻嘻:“说不定我就是神仙呢?”
这话遭来花容容的白眼。
“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夜渊神色一转,眼泪汪汪地望着花容容。
明明他的脸那么脏,根本看不出长相,花容容却对他这个神情说不出拒绝。
“你再不给肉我吃,晚上我就任由它们吓死你,哼!”夜渊小孩子似的,一屁股坐下来,有些赌气。
“那就先毒死你!”说罢,花容容把食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比起昨天阿力送来的,更丰盛。
丫的,又不是野炊,干嘛要弄得那么好呢?
夜渊的灵敏的鼻子很显然也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快,毒死我。这样毒死,总比饿死好!”
花容容虽然很想吃,但是想起上官晨叮嘱她千万小心,又不敢乱来了。她看了看夜渊,对方正死死地盯着那个食盒。算了,反正是他自己要吃的,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是她的错。
于是花容容照着昨天的方法,一点一点的把东西丢过去。夜渊毫不在意脏了的东西,抓起来就大把大把往嘴里送,满嘴油光,很是狼狈。
夜渊吃着,忽然顿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道:“花容容,我救了你一命哦。记得要报答!”
“什么?”花容容皱眉。
“嘿嘿,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还真被你猜到了,有人想毒死你!”夜渊吃得很欢快,但嘴里说出的话却不让人欢快。
“胡说八道!”花容容反驳他,心底却早已不平静。
“哼!你不信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得很难看。这世上,想得到我指点的人数之不尽,你还不屑。哼,以后你让我说都不说!”夜渊埋怨道。
果然是疯子!
好不容易等到他吃饱喝足了,他才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道:“你要是早点进来多好,我就不用饿那么久了。花容容,我告诉你哦,这饭菜里面有种奇特的毒药。刚中这种毒药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症状的,一个月之后,就会渐渐感到眩晕,而这种症状也只是偶尔出现。一年之后,嘿嘿,那种蚀骨的剧痛会渐渐蔓延全身。到时候变得又聋又哑,慢慢地痛苦死去!”
花容容想从他脸上找出点危言耸听的破绽,可是他很认真,绝不是说笑!
“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夜渊很无奈地摊手,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告诉我的!”
花容容扫了眼食盒里还剩下的一点菜,她决定让阿力查一下。
到底这个夜渊想做什么。
“喂!”夜渊又神秘兮兮,趴到铁杆上,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小心上官玉哦,他可不是皇帝的儿子!”
“……夜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八卦?而且还是不知死活!”花容容低喝。
“嘿嘿……”夜渊笑嘻嘻,还真地歪着脑袋思考,片刻之后他点点头:“有,刚刚你说了。嘻嘻……”
好吧,她什么都没说。索性找个地方躺下来,摆明不想和夜渊说话。昨晚的经历告诉她,夜渊变得如此疯言疯语神经兮兮的时候,绝对是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可惜,她不想听没关系,人家想说。
“花容容,给我起来。不然我晚上让它们吓死你。”夜渊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
花容容见自己不能安然,心中很烦夜渊。却又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个人,软硬不吃兼神志不清,实在麻烦。
“夜渊,我觉得你很聪明,不如我出个问题考考你怎么样?”花容容狡猾地笑笑,既然不能摆脱,那就让他不能纠缠自己。
跟他说了这么多话,花容容也摸出一点点夜渊的性子。虽然他时不时发疯,骨子里却是个骄傲的人。花容容还发现,夜渊精通的东西,似乎很多很多!她唯一不确定的是,夜渊到底是真的受了什么打击变得疯疯癫癫,还是真的只是在装疯卖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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