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药引
“小民见过白王妃。”
温柔还未跨进正厅,只见一架木制轮椅,一袭白衣,温和的声音,竟是北辟。
“公子无须多礼。”温柔向对她抱拳拱手的北辟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不知公子是?”
北辟来到白王府,且是在夙夜面前,虽不知他为何而来,但温柔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两人早已相识之态,且看北辟神情话语也不是将她奉为主上的态度,自然便只能是素未谋面的两个人。
“小民云北,乃一介商人,今冒昧特来造访白王妃,实是祖上临终之托,让小民将几件事物交给白王妃。”北辟笑了笑,接着解释道,“小民祖上与老镇国公子是至交,这些物事本也是老镇国公子寄放在小民祖上那儿的,现在便物归原主了。”
“将东西呈上给白王妃。”北辟说罢,向身后的两名随行家丁命令道。
只见两名家丁一人手捧着一支长方形木盒,一人捧着一个正方形锦盒,走到温柔面前,同时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一口长剑,一颗掌心大小明珠,只见明珠煜煜生光,通体透明得能看见珠子内如云雾腾升般的纹路,在如此明珠的映照下,那口剑鞘剑柄无任何雕饰纹路的长剑便显得暗淡无光。
“这是幻景珠。”北辟声音温和地解释道,站在温柔身旁的夙夜不禁为之倒吸一口凉气。
幻景珠,能暗夜生光,且珠子内部能幻化出成百上千的景色,整个风之大陆仅此一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可这幻景珠也仅是流传而已,没人真正见过,却不想会出现一个商人的手里!
然而温柔并未对幻景珠这样的珍宝有多大兴趣,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那剑鞘通体无纹路的长剑上,抬手将剑拿了起来。
上手沉沉,质感冰凉,温柔能清楚地听到在她握起剑的一瞬间剑在剑鞘中的嗡鸣,宛如寒风过林,悲鸣低啸,手握剑柄,拔剑出鞘,剑身出鞘,锵锵然若晓晓马鸣,温柔不禁用指弹剑身,其振音低沉悠远,宛若长夜悲戚。
“好剑!”温柔望着剑身上如高山临渊般的纹络,忍不住由衷赞叹道,两世为人,她从没见过这般好的一口剑。
“白王妃也懂剑?”北辟微微一笑,“此剑名龙渊,能削铁如泥。”
龙渊!风之大陆排名第二的名剑!夙夜再次震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温柔手中的长剑,再望向一脸淡笑的北辟。
这个商人,究竟是什么人!夙夜阅人无数,只是觉得这个不是寻常的商人,所以才会让他进府等待,却不知这小小商人竟然拥有两件能足以让整个大夷甚或整个风之大陆震惊的至宝!
温柔亦有些震惊,望着手中的长剑,心下忽而了然,用一个借口支开了夙夜,再命在旁伺候的婢子全部离开前厅之后,才将手中的龙渊剑收回剑鞘,放到了木盒之内。
“北辟兄,若温柔没有猜错,这两件东西当不会祖父留下的东西。”温柔望着北辟,只见北辟只是淡淡一笑。
“是与不是皆无关紧要,北辟只知主上现下定非常需要这两件东西。”既然温柔能放心说话,北辟自也不怕隔墙有耳,坦然道,“北辟亦接到了密报,知道三国合谋分夷之事,本想让西云寺住持将这两件东西转交给主上,但虑及白王爷与他人有疑它们的由来,北辟便亲自送到白王府上来了。”
“北辟兄知道三国分夷之事?”
“是的,昨日得到的消息。”他的商路遍布整个风之大陆,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
昨日!温柔震惊,这岂非是比斥候得到的消息还要早!这样的商人,真是让人不敢小觑,况且,还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这样的人,倘若从政而非从商……
“只是北辟兄的这两件宝物太过贵重,温柔岂敢收下。”
“金银宝物不过身外之物,北辟从不在乎,且北辟也说过,若是主上所需,便是倾尽北辟所以钱财,也会助主上。”北辟的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且北辟也是大夷百姓,面对如此灭顶之灾,北辟自然不会做高高挂起。”
“那么,温柔便先行谢过北辟兄了。”温柔抱拳向北辟深深一躬身,“有北辟兄襄助,是大夷的福分!”
“主上无须抬举北辟。”北辟转着木轮往温柔移动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北字的白玉递给温柔,“这块玉佩请主上收下,拿着它,帝都内所有北字商行的钱财任主上调遣,北辟自会再为主上集聚各方钱财,北辟这些日子会在城南北林庄园小住,主上若是有所需,到城南北林庄园找北辟便可。”
“北辟兄……”温柔望着北辟,紧紧握着北辟递给她的白玉佩,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就是所谓的家国大义,有了北辟的财富,或许,大夷真的能躲过这一场灭顶之灾。
“主上无需多言,不只北辟,南元与东露的两万奴隶军,夷西部族,也随时等候着主上的调遣。”没有人希望亡国,他们所做的,不仅是为代代不变的理念,更是为整个大夷。
“不知可否劳北辟兄告知南元与东露,奴隶一事温柔已与王爷详说过,不日当便会将两万奴隶军编为正是夷国将士,亲由冷汐将军统领。”这,才会是民心所向。
“自当为主上转达!”在听到温柔的话时,北辟一向温和的眸子里跃上了清亮,随即从袖间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温柔,“主上让北辟所查之事也已将有了眉目,所寻到的消息北辟一应写在了此封书信里,消息当是无误,主上看罢请将书信焚毁。”
有消息了!温柔接过书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那么澈体内的残毒是有希望可以解了么!
“主上,此事甚难,望主上看罢书信之后,三思而后行。”北辟在温柔接过书信的瞬间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敛了敛嘴角的笑意,不由补充道。
“多谢北辟兄了。”温柔再一次向北辟深深一躬身。
难?只是难而已?她所面对过的事情,哪样不是难的?只要能解了澈身上的残毒,再难她也不惧!
“如此,北辟便先行告辞了。”
“温柔送送北辟兄。”
“主上留步,白王妃亲送一介小小商人出门,让旁人看见定该闲话,自会有人送北辟出府便是。”
原来,夙夜已站在庭院中等候,温柔不再坚持,捏紧手心里的书信,脚步匆匆地回了烟水阁,双手微微颤抖地打开了书信。
看罢,指尖已在笺子上戳出了洞,竟然,是这样!
温柔端过烛台,点燃了蜡烛,将手中的笺子放到烛火之上,让火舌将笺子舔舐干净。
原来,第二个药引一直在身旁,她竟然不知道!如今,她又要如何去寻!若她去寻,澈会许她去么?
只是,没想到北辟给她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澈一直打探不出他的身份,却不曾想他的身份竟然是……
那么澈的母妃呢!当初为何又要那么做!
三国分夷,药引……
温柔抬头望着灰蒙蒙的苍穹,空气里带着厚重的湿气,似乎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入夜之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大湿了万家灯火,将整个帝都笼罩在水雾的世界里。
飞凰宫。
沈绿衣站在殿前的廊下,望着落雨的苍穹,眼神哀凉,幽幽叹了口气。
“绿儿怎么在廊下站着?雨大怎的不在屋里歇着?”就在沈绿衣对着雨帘怔怔发呆时,冷浩紧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而后是微微愠怒的声音,“宫人哪儿去了!”
“王上如何来了?”沈绿衣回过头,看到冷浩时有些羞涩地笑了,上前握住了冷浩的手,“不要怪宫人,是在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而已。”
“既然绿儿不想我怪罪她们,那么便随了绿儿的意。”冷浩笑了,望着沈绿衣的眼神里尽是宠溺与爱意,搂过来沈绿衣的肩,看见她有些羞赧的眸子,只觉心尖乱颤,“来,进屋吧,下雨了,外面凉,小心不要凉着了。”
“王上,您与白王爷的事商议完了么?如何有空来绿儿这儿?”沈绿衣倚在冷浩的怀里,紧着眉心担忧地问道,“王上,发生了什么事,可与绿儿说说么?也让绿儿为您分担分担。”
“没什么事,绿儿不必为我担心。”冷浩搂着沈绿衣在贵妃榻上坐下,想起温柔说过的话,再想起方才在廊下看到的沈绿衣的神情,不打算将三国分夷这样压顶压心的大事告诉她,以免她担心,“绿儿用过晚膳了吗?”
“想等着王上一起。”沈绿衣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听得冷浩却是龙颜大悦。
“绿儿是想我了吗?”冷浩将沈绿衣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羞得沈绿衣想逃,却又被冷浩搂得紧紧的,对着她白皙的脖子吻了下去。
沈绿衣还来不及说话,冷浩便覆上了她的唇。
“王上……唔……别……晚膳要凉了……”
“可是我此刻只想要绿儿。”沈绿衣的呢喃声让冷浩热火焚身,横抱起了沈绿衣便往床榻走去。
沈绿衣低着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将下唇咬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在她的脑子里,想着的却不是眼前的冷浩,而是另一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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