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逼你
鸾凰宫。
小李子单膝跪在太后面前,不敢抬头,太后则是听完他的话后脚步狠狠踉跄一下,面色煞白得险些往后跌倒,幸而是小李子眼疾手快站起来扶住了她,将她稳稳地扶到贵妃榻上坐好。
“小李子,本宫当年放弃了一切进到这后宫来,只为成全一个人,如今那个人不在了,你又跟本宫说,本宫这在大夷的十年经营,几乎毁了!”太后依旧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掐住了小李子的双肩,透过身上的衣衫,小李子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的指甲在慢慢嵌进他的皮肉里。
“一直是我们太过低估了白王。”小李子不敢也不忍多说些什么,她辛辛苦苦的十年经营,就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点点地被白王拔了,如何能让她还承受得了。
“冷澈?”太后面色一僵,而后眼神变得阴毒,“冷澈,一个尚稚嫩的小儿,凭何与本宫斗!就算他拔了本宫安插在各处的官员,可是他却动不了世族贵胄!”
太后将小李子甩开,因为恨极,她的嘴角已被自己咬破,“大夷是世族贵胄的天下,新法无疑是全然没有将世族放在眼里,本宫就要让冷澈小儿好好看清楚,本宫是如何拿大夷为他陪葬!”
“小李子!”
“谨听太后吩咐。”
“知道该怎么做?”
“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去办。”小李子恭敬说完,却未有退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便说!”太后恼怒地甩袖,面上煞白未褪,恨入骨髓。
“太后,可要答应了玄王爷的条件?”
“玄王?呵!埋得好深的玄王!连本宫都未有丝毫的察觉。”太后五指倏然握紧,眼底杀意骤起。
“如今玄王爷离去,以他的身份,日后太后定会有利用其之处。”小李子将自己心中有利于她的建议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如今,想来玄王爷已经出了大夷之境了。”
“本宫的令牌,目前在大夷,还是有用的,玄王,理应好好感谢本宫一番才是。”太后的语气阴沉得可怕,“至于他所说的条件,如今他连自己的立足之地还无法确定,以何来与本宫谈条件,当本宫是三岁小儿好欺吗?助他离开大夷,已经是本宫最大的仁慈了,其余的,待他爬上有用的位置再说!”
“是,奴才明白了。”小李子心底叹了口气,躬身退下了,“奴才这就去准备太后吩咐之事。”
“慢。”正待小李子要离开,太后叫住了他。
“太后还有何吩咐?”
“如今王上那处有何动静?”
“回太后,王上目下不敢动您,世族也采用了安抚之策,不过……”
“本宫明白了,去吧,把事情办得越快越好。”
“是,奴才告退。”
白王,王上,竟然能在她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毁了她的经营,又为何迟迟不对她采取行动?果真仅仅是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吗?只是,不管他们如何,不管她是生是死,她最后一步棋已走,他们,她一定毁了!
王上书房。
冷浩负手而立在可墙大的大夷地图前,盯着大夷西部的夷野部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王上,夜深了,您该就寝了。”小安子看着站在地图前久久不动的冷浩,不由得关心地提醒道,“王上这般几乎每日只歇息一两个时辰,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啊。”
“小安子,现下什么时辰了?”
“回王上,快子时了。”
“子时?还这么早?”
“王上,已经快子时了,不早了。”小安子有些哭笑不得,“您就快歇息歇息吧啊,奴才都已让宫女为您暖好床了。”
“混账,朕何时需要暖过床?叫她们快滚,衾被立刻给朕换了。”冷浩厌恶地说完,大步往书房外走去,急得小安子险些没跪下来。
“王上哎王上,奴才不过是想让您睡的舒服些,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叫人去换了衾被。”小安子悔不应当地说道,看见冷浩却已经径自拉开了紧闭的房门,连忙跟上,不由又急道,“王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随处走走,无须在旁伺候。”冷浩在小安子要说话之前就堵住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说完便跨出了门槛,小安子一愣,王上这是嫌弃他了吗?
回过神来时,冷浩已走了挺远,唯有小安子紧张的声音在身后回荡:“王上,您就算不要奴才在旁跟着,也要披件衣衫再走啊!”
小安子跑了几步,却哪里还见得着冷浩的身影,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一阵带着寒意的夜风刮过,冷浩觉得肩上一凉,这才发觉自己没有披外衫,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他更清醒一些。
冷浩心里想着事情,随意走着,也不在意自己走到了何处。
“小猫儿,小猫儿你在哪儿?”忽然,温婉中带着些许焦急与紧张的声音传入冷浩耳中,令他不禁驻足,看看周遭环境,虽是风灯摇曳,他却一时辨不清这是宫中哪处。
只是,女子好听的声音传到冷浩的心里,就仿佛一块大石落入了平静的湖面,荡开了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小猫儿,快出来,别玩了好不好?”焦急的味道更浓,可如此可人的声音冷浩还是人生第一次听到,仿佛有人在轻轻挠着他的心,让他欲罢不能,一瞬间他似乎有一种想法,希望他自己就是那个声音里的猫儿,是那个声音主人所紧张的对象。
天!他在想什么!冷浩被自己的想法弄得突然一个激灵,竟然会对一个只闻其声未曾谋面的女子有这样荒唐的想法!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转身正欲要走。
“小猫儿原来你在这儿!真让我好找!”
可就在冷浩抬脚正欲离去的一瞬间,一团毛茸茸的白东西跳到了他的鞋上,继而是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女子小小的背影,此刻正躬着身抓住了他鞋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他未看到她的面容,却已经让他的心为之一跳,已经迈开的步子又落了回来。
“怎的这么顽皮?”女子稳稳抓住了白猫,嗔了一声,继而才看清眼皮底下一双一尘不染的及膝黑靴,显然吓了一跳,头也不敢抬地抱着白猫就跑。
“姑娘等等!”看着面前的佳人显然被自己吓到了要逃,冷浩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舍,伸出手想要拉住跑开的女子,奈何女子跑得太快,冷浩伸出的手只碰到了她的衣袂,想要去追,却觉脚下踩到了某样东西,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躬身去拾起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东西。
竟是,一枚玉石耳坠。
冷浩拿着那枚玉石耳坠,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却已不见了女子的身影。
将耳坠放在手心里端详了许久,冷浩再望了一眼女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将耳坠握在手心里,转身离开了。
温柔回到白王府时,冷澈正站在门外等她,这让温柔有些吃惊,又有些高兴。
“澈?怎不在西苑?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云浪替温柔掀开了车帘,夙夜正欲扶温柔下马车,冷澈已走到了温柔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惊得夙夜险些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浪及在此所有人都识趣地低下了头。
“等等你而已。”冷澈说得淡淡的,没有将心底的情感表现在脸上,没有能陪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他会让她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见到他。
“嗯。”温柔似乎读到了冷澈心底的想法,也不拆穿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将头靠到了冷澈怀里,感受他的心跳,“不回烟水阁,到西苑,去陪你。”
靠在冷澈怀里,温柔能感觉到冷澈的心骤然加快了,再抬眸看他的神色,还是一脸的淡然,温柔在他怀里轻轻笑了,感受到温柔的开心,冷澈将她抱得更紧了。
而后,就在西苑所有官员书吏惊讶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冷澈抱着温柔面无表情地走近了第二次理事署。
“手怎么了?”冷澈将温柔放在了唯一一张还空着未有摆放书籍的太师椅上,抬起她的左手,略显心疼的问道,随后立刻在一旁的壁柜里翻找出了纱布和药,小心地替温柔上了药,再轻柔地替她包好伤口。
“为何不问我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感受着冷澈轻柔动作里的疼惜,温柔的心再次化了。
“阿柔若是想说自然会与我说,若是不想说,我也无须多问。”他只做她愿意的事情,她不想说的不想做的,他永远不会逼她。
“澈……”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冰冷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多温柔的一颗心,她此时有些恨,恨自己为何未能早些遇到他,这样他就会少受许多苦。
“嗯?”冷澈将纱布在温柔的手背轻轻打了个结,才抬眸看着她。
“没事。”温柔幸福地浅浅一笑,伸手环住了冷澈的腰,“谢谢你,傻木头。”
谢谢你疼我,爱我。
“我不是傻木头。”本该是温馨甜美的一刻,冷澈却不解风情地拉下了脸。
“不是傻木头那还是什么?”每每一到冷澈脑子拐不过弯时,再看着他那明明别扭却又一本正经的脸,温柔就忍不住想要打趣他。
“容我想想。”夫君?夫君大人?相……公?冷澈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词弄得只觉一阵寒意袭上身,脸色更黑了,不禁蹙起了眉心。
“噗……”温柔看着冷澈一本正经思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天知道他那木头脑子里想出了什么居然连自己都受不了的词,那模样,真是可爱。
“不要笑。”冷澈耷拉下了脸,好吧,他承认,他想不出什么比较好的称呼了,“我想不出来。”
温柔终是忍不住掩嘴笑了,好看的眉眼完成了月牙形状,再一次搂住了冷澈的腰身,笑道:“傻木头,你怎能这么可爱。”
也只有他,能让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冷澈早已黑了一脸,说一个大男人可爱比叫一个大男人作傻木头还要令人难为情,可是,这全天之下,也只有她会这么叫他,而且,她是如此之开怀,她的笑,仿佛能照亮他整个生命。
“唔……”忽而,冷澈双手撑着椅把,躬身噙住了温柔温润诱人的唇瓣,温柔缓缓闭上眼,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冷澈将太师椅移到了自己的书桌旁,让温柔坐在他身旁,温柔本要拒绝,可是想想自己拒绝应该也没用,便也在他身边坐下了,只是,坐到了书桌后手执毛笔的他,与在她面前的他几乎是判若两人,那份深沉与理智,对待家国的一丝不苟,仿佛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唯有家国大义,就连她在身侧,他似乎都已未感觉得到,温柔望着冷澈认真的眉眼出了神,能遇到他,她是幸福的,所以,她要支持他所支持的,守护他所守护的,他的开心就是她的幸福。
没有人知道,在他心中的国与家,在遇到她之前与遇到她之后,已经衍生成更重要的含义。
遇到她之前,他无谓自己的生死,可以为大夷化作砂石,可以为大夷被万人踩在脚下,可以为大夷现出自己的一切,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家国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他是皇室血脉,他该担起他所该担的一切,护国不倒,保国不亡。
可是,遇到她之后,在她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重要,因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为而伤为他而疼,他不能再无谓自己的生死,因为有了自己誓死所要守护的人,如此,家国大义在他眼中便更为重要了,不仅是为了自己肩上的那份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他想要稳定安宁的国,是为了能给她平和安宁的家,他深刻地明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唯有守住了国,才能给她平安的家,守护他们母子一世安宁无虞。
他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海枯石烂,没有天荒地老,亦没有信誓旦旦,他不相信来生不相信轮回,他要的,只是在这一世,给她一个家,一个不仅能让她遮风挡雨,而且让她觉得幸福安宁的家。
然而这一切,必须要有一个稳定祥和的大夷,才可谈他心底的家,他做不到带着她归隐山林过与世无争的生活,生在王室,就注定了他这一生要走的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住大夷,还大夷一个开明稳定的家园。
温柔望着冷澈,慢慢将视线移到了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上。
三日之后,四方来朝,这该是怎样的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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