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凤阁中,凤孤正倚窗而坐,修长而劲葱的手持着一杯佳酿,白玉杯子称得他的手更显得目地好看,他微扬着头,正似有若无的轻品细尝那杯酒。
晚清进来,他也没有看过去,只是自顾自地细饮着,优雅的姿势映着圆月,竟生出一种月中人的感觉。
晚清也没有说话,只是寻着一张椅子坐下,而后一直沉静地等着他发威。
“来一杯?”他忽然转头,眉头一挑,举杯对她道。
“不了,晚清不胜酒力。”晚清轻道,看他的意思,知道他根本就是无意让她喝的。
“不喝可就呆惜了,这酒可是香得很啊!”他说着,将酒凑近鼻处,深深地嗅了一下,而后轻叹了一声。
眉间松开,眼睛微闭,一副陶醉自得的模样,仿佛那酒就是天上的佳酿一般。
只是晚清分明看到他的眼底那一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她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究竟要做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却是一脸的暴戾,冷眸一转,射向了晚清:“你倒是很大胆的!!”
她虽然心中微微颤着,手中捏出了汗来,可是脸上却是更冷静了,只是定定地盯着他看:“晚清不明白爷的意思?”
明知故问!!
凤孤脸上一阵冷森的笑:“你这般聪明,会不知道我的意思?!!这可不是太过谦虚了呢!你可还是云国有名的才女啊!才艺无双的!!”
“爷过奖了!在爷的面前,晚清何来的才女之称,岂非愧对。”她只是静静地道着,脸上平静,看不出来半分波澜。
但其实她的心中,却已经是隐隐刺痛着了。
她的才女之称,岂是她愿意要的。
“果然是牙尖嘴利的,过来侍候着。”他忽然一时间又缓和了下来,嘴角一抹笑,似乎刚刚那一抹冷森与暴戾全是她的错觉一般。
晚清不清楚他到底要如何折磨她,可是,她却感觉到危险在向她靠近着,她是极不想走过去的。
与他保持着距离,虽然这距离其实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少许安全。此时要她走过去,她突然觉得那仅存的一点点儿安全也全失了。
却只是无奈,自己走过去,总好过让他给撵过去的好,以他那种冷酷而无情的个性,她不觉得他会任由她不过去,只怕她不走过去,会比走过去惨得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她懂得,于是一步步地走过去,腰挺得笔直,似乎是为了证明她并不害怕一般。
走至桌前,她轻轻执起那酒壶子,却是胆颤心惊地为他倒着酒。
是上好的竹叶青,看着那显着绿黄色的酒液流进那雪白而剔透的酒杯中,竟然晕出十分迷人的色彩,清丽而娇艳。
她的手微微地抖着,竟然有几滴险些就要滴落在桌上。
幸好没有真的落下,不然的话,还不知他要如何借题发挥呢!!
凤孤却只是拿起酒杯,细细地品着,却也不开口说什么。
他这个人,有一个乐趣,就是看着别人在他的面前惊慌失措,却又弄不清楚他的想法的那一种恐惧。
人有时候能够去面对任何的事情,无论这件事情多么地痛苦,可是人却不能够面对透不透的不知的危险。
所以有很多人可以面对着利刀面不改色,却在那重重的疑团下崩溃。
这才是一种折磨人心的上好方法。
“竹叶青,是酒名,也是蛇名!”他转动着酒杯,冲着晚清问道:“你可知道竹叶青这一种蛇?”
晚清只是思索,便大致知道了,虽然没有见过竹叶青这种蛇,却是在书上有看到过的。
是一种极毒的毒蛇,通体墨绿,从眼的下部沿着腹部两旁到尾端有黄白色条纹,尾端红褐色,颜色是十分好看的,却是越美越致命,它性喜热,一般,炎热的地方就会见到。
“看来是知道的。”他不待晚清回答,又接着道。他是聪明人,只看晚清的反应,就知道她必是知道的。
“书上曾看过,却不曾真的见过。”晚清点头道。却有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提起这竹叶青蛇来。
若只是因为与这洒同名的话,未免他也太过废话了。
而她相信,他不会是这种爱讲废话的人,他这一种人,可是冷寒觉默阴森的人,一字千金,又怎么可能对她多说一些没必要的话呢?
此时的她,心中已经隐隐有点不安了。
隐约,仿佛有点猜出他要做什么事情来,神色不明地看了看他,却见他只是一脸不语,脸上一抹邪气,眼盯着那杯青黄色的竹叶青入了神一般。
晚清的手扶在桌角处,不自觉间,握得死紧。
“晚清可想亲眼见见这竹叶青啊?颜色可是极美艳无双的啊!!”他忽然间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晚清,那薄唇轻动,那温柔的话,便轻轻地吐了出来。
那样地无害,却偏偏,是最致命的。
晚清心中冷颤渐起,果然,是被她猜中了。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害怕,因为她知道,她表现得越害怕,只怕他越是会将蛇拿出来的。
于是只是轻轻地道:“晚清并不想看那竹叶青。”只是希望,他不要太过残忍的。
可是尽管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可是那微抿得发白的唇角,那眼神中藏不去的闪躲,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她最害怕的,就是蛇了,只是她却不清楚他为何会知道这些呢?
“可是我却想看看,喝着竹叶青酒,看着竹叶青,那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的!!”他说着时带着轻笑,好整以暇地享受着晚清的惊恐。
晚清眼神一震,却是脸上微微起了薄怒的,手握在桌角已经拧得发白了。那一双明澈中透着恐惧,却又偏偏倔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一眨不眨。
凤孤却只是一笑,手掌一翻,再一伸出来,手中竟然一条通体墨绿的小蛇,只是两指来大,小小的身躯在他的手中轻轻蠕动着。
那一双眼睛,直盯着晚清,伸缩间,不住地吐了舌信。
晚清牙齿咬得嘴唇发白,才将那一句惊呼止于喉中。眼睛转而定定地盯着那一双蛇眼,就那样僵持着,对视着,一眨不眨,仿佛怕一个眨眼,那蛇就冲向她而来一般。
脸上已经是一片刹白,腿也发了麻,若非是一只手扶着桌角,只怕要软了下来。
她很怕蛇,从小就怕,却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是她从来没有被蛇咬过,而且,她从小到大,只有一次见过蛇,是一条水蛇,那时吓得半死,后来,娘亲才命了下人在院内各处撒了硫磺,于是,她就再未见过蛇的。
也许这是一种天生的惧怕吧!
她的另一只手在腰间摸索着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荷包,脸上一阵欣喜,这荷包,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是一包硫磺,专门防蛇用的。
她用力一扯,将荷包扯了下来,然后打开,就要往那竹叶青身上撒去。
她分明见凤孤手中未动,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一包硫磺,就那样落入了他的手中。
“还我!!”手上唯一护身用品被抢去,她顿时整个人惊慌了起来,手一伸,向他手中的荷包探去。
却只见他只是一个轻笑,手中一个转,让晚清一手落空:“这荷包倒是绣得精美,好吧!就送给我吧!!”
他说着间将荷包放入了自己的衣袖中。
其实她那里知道,凤孤之所以会知道她怕蛇,就是这荷包惹的祸,凤孤何等聪明之人,那日在马车中,无意中发现她的荷包中竟然是装着硫磺,他便猜出了她肯定是极怕蛇之人,因为这硫磺是最普通的药,而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防蛇,只要蛇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远远地避开的。
晚清脸色铁青,再一探身想去抢,可谁知分明那手是向着他的左手探去的,可是一触上,竟是一阵柔软绵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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