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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屠杀


  昏暗的地下密室,黑衣男人将昏睡中的冷梓玥轻柔的放到椅子上,目光复杂的紧盯着她绝色倾城的脸蛋儿,长袖中的双手紧紧的屈握成拳,青筋凸起暴露在空气之中。

  男人的脸庞掩盖在黑色的面巾下,明晃晃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整个人都隐身在阴影之中,他久久的凝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丽睡颜,理不清他的心里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若是爱,他怎舍得伤害于她。

  若是恨,他又怎会对她下不了手。

  明明他应该恨她的,可他对她下不了手,目光总是贪恋的流连在她的身上,怎么都收不回来。

  如果他够聪明,早就应该学着对她死心,离她远远的,再也不要想着走进她的世界;然而,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蜕变,一天比一天耀眼,各种各样出色的男人都不可自拔的爱上她,不惜一切想要拥有她,他的心就忍不住发狂,狂到奇痛无比,她本就是属于他的,为什么他要把她让给别人。

  谁也别想从他的手里抢走她,哪怕他必须为此下地狱。

  “不将本小姐交到你背后之人的手中,你就不怕他杀了你。”清冷的嗓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寒气打断了黑衣人的思绪,也让他猛然间瞪大了双眼,有那么一抹恐惧在他的眼中转瞬即逝,好像至始至终都不曾出现过。

  冷梓玥睁开双眸,随意的动了动身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冷冷的望进对面男人染上复杂怒火的黑眸中,粉色的唇瓣似笑非笑的勾起,竟是说不出的冷艳高贵,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半分。

  “你一直都是清醒的。”

  黑衣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尽管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简单而直接的陈述句,但是依旧能捕捉到他的几分颤音。

  他知道冷梓玥很聪明,可是他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他跟那个人之间所有的秘密。要是冷梓玥真的什么都清楚,那她任由他带她出血王府,又来到他的地下密室,动机就真的太可怕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森林里胡乱奔跑的猎物,而她则是那个悠闲跟在他身后准备猎杀他的猎人。

  她冷静得令他胆寒,无边的恐惧朝着他涌来,而他退无可退。

  “摘下你的面巾,本小姐没有习惯跟戴着面具的人说话。”

  冰冷的视线一一扫过设计尚算精妙的地下密室,落到黑衣男人露在外面的双眼上,若有似无的牵起嘴角,怜悯的看着他。

  她离开皇城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足够这个男人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势力,他也的确有那样的才能,否则西门棠也不会看上他,将他纳为自己的棋子。

  暂且不管这两个男人谁在利用谁谋取对自己最大的利益,冷梓玥在意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必须得死。

  必须得以最痛苦的方式离开这个人世。

  “什么时候知道本王身份的。”男人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英俊清朗的面孔,赫然便是凌王——张啸。

  黑色的锦袍没有任何的花纹,连腰带都是黑漆漆的,再加上他脚上的一双黑色长靴,融入夜色里也很难将他分辨出来。一条黑色的缎带绑住他长长的黑发,额前却有一缕刺眼的银白,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冷冽,少了几分儒雅,倒是凭添了几分沉静的杀气,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多了几分令人难以捉磨的煞气。

  以前的凌王张啸是温润而儒雅的,带着清新的书生气质,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很容易亲近,如今的凌王张啸是阴冷的,浑身都散发着黑暗的戾气,他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再也回不到从前。

  冷梓玥挑了挑好看的眉头,对于张啸的变化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也看不到张啸那即将发狂的表情,冷声道:“你也配自称本王吗?”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即便穿上蟒袍也不像是太子,穿上龙袍就更不像是皇帝,在冷梓玥的眼中他张啸就是这么一种人,在她的面前‘本王本王’的自称,可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同样也有那么一种人,哪怕是粗布麻衣穿在他的身上,也无法掩他尊贵的王者之气,百里宸渊可不就是这样的人。

  连他都不会在冷梓玥的面前自称‘本王’或者‘本尊’,张啸竟然敢如此质问她,真是挺有意思的。

  “凌王的封号不是假的,本王怎么就不配自称‘本王’了。”冷梓玥的话刺激着张啸敏感的神经,以前他跟在百里长剑的身边,从来就不能在他的面前自称本王,总感觉自己要比他低贱一等,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比他强。

  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即便他再怎么出色,都只能是明王百里长剑的陪衬,不能越过他,更不能让姜贵妃记恨他们凌王府。自打父王决定将凌王府的荣辱与姜贵妃挂上钩的时候,他便再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意愿行事。

  自幼就被家人安排着与百里长剑相识,成为众所周知的好朋友,没有人问过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哪怕是假的朋友,时间久了,竟也不知不觉成了真正能交心的朋友。

  他是凌王府里身份最尊贵的人,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凌王的爵位,同时他失去的也太多太多。本以为他的一生都会那样隐忍的过下去,直到遇到她,从小便指腹为婚的忠君候府嫡亲四小姐冷梓玥,他觉得自己灰暗的人生终于见到了光明。

  虽然冷梓玥在候府里不受宠,当他听闻父王与母妃商谈要退掉婚事时,他冲进了房间要他们答应,他的王妃一定得是冷梓玥,否则他便不再按照他们为他安排的那条路走下去。

  初见,张啸就知道他爱上了那个如水一样温柔娴静的女子,哪怕她的性情软弱,哪怕她不能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

  每到约定的时间,他都期待着与冷梓玥相聚,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百里长剑与景常柯作为他的好友,也能感觉到他对冷梓玥的重视,无一不把这当作可以威胁他的筹码,这样又如何,他还是要她的。

  只是,谁能想到,婚期将近的他们,北寒国的四公主会突然闯进他们的中间,毁掉了原本美好的一切。

  朱雀台上纵身一跳,冷梓玥再次醒来,怯懦褪去,风华潋滟。

  “呵呵,封号自然不是假的,但也不是你张啸打下来,那是你祖辈的功劳,与你有何关系,你真配得上那个封号。”冷梓玥站起身,活动了手脚,接着又道:“在本王妃的面前你更不配那样的自称。”

  这具身体现在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但是在浴火重生之前,她的身体是属于冷梓玥本尊的,睁开双眸的那一刻,她就立下过誓言,那些曾经欠过她血债的人,通通都要亲手送他们下地狱。

  候府里的那些女人,死的死,残的残,尝尽了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至死都不会忘记她的名字。

  而张啸是唯一一个还活到现在的人,不杀他,不是因为对他还余情未了,只是觉得对他的惩罚还远远不够,因此他还不能死。

  现在,该是到了了结一切的时候了。这一次她若是再放过张啸,只怕百里宸渊的醋坛子打翻了是小,在床上折腾她才是大。

  想起那些羞人的画面,冷梓玥就脸蛋发红,羞得不行。

  “你应该是我的王妃,是我的王妃你知道吗?”张啸低吼,像极了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英俊的脸庞变得狰狞。

  “朱雀台那么高,从那里跳下来还能活么?”

  他的王妃,如果死去的冷梓玥还能活过来,只怕也不会再想看到这个软弱的男人,又怎么还会想要再嫁给他。

  “你还活着。”

  “呵呵,可她已经死了。”犹记得,前世时她被血湖卷进血湖之心,在灵魂进入冷梓玥身体时,模糊的看到半空中飘浮着一个虚无的透明身体,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那么的绝望,又带着无边无际的恨意。

  当她再次睁开双眸,接受属于她的记忆时,冷梓玥就知道,如果她还能再重新活一次,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尤其是给过她最大的温暖,却亲手将她送上不归路的张啸。

  曾经的爱人,却成为了她最大的仇人。

  “什么叫做她已经死了,你……”张啸瞪着一身火红嫁衣,头戴凤冠的冷梓玥,无法相信她说出口的话。

  如果冷梓玥死了,那站在他眼前这个女人又是谁?

  世间真的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吗?

  “字面上的意思。”既然张啸今日必死,冷梓玥也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或许世界是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融合成了一个,当日她跳下朱雀台本就是活不了的,可是我的灵魂住进了她的身体,于是我们成了一个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你胡说……”

  死了,灵魂,张啸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冷梓玥的话,一字一句,听得他抱住自己的脑袋疯狂的大喊大叫。

  他的玥儿怎么会死,明明没有死的,只是她不再爱他了。

  “一个人在受了刺激过后,的确有可能性情从此大变,但是不可能变得那么彻底,不管怎么变她的心底对你到底是有情的,对你出手绝对不会像我一样,毫无感情可言,而是狠狠的折磨你,报复你,因为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冷梓玥看着慌乱不已的张啸,言语间全是嘲讽,“她恨你,我也恨你,所以,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至于是否要留你一个全尸,端看本王妃的心情好坏。”

  “玥儿不会死的,你骗我的对不对?”几个大跨步,张啸逼近冷梓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冷梓玥闪开了,“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恨我,像对待敌人一样的对待我,但是你不要对我编造这样的谎言,说出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你就是我的玥儿,不是一个虚无的灵魂对不对?”

  北寒四公主要他先休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冷梓玥,他知道对出未出阁的女子写下未嫁先休的休书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但他那么做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四公主还在宫里宫外散布那些谣言,逼得冷梓玥跳下朱雀台,险些一命归夕。

  他也以为冷梓玥是突逢生死巨变,才会性情大变,不再软弱可欺,变得强势而嚣张,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与她早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相同的容貌,不同的灵魂,他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的。

  “闭嘴。”什么叫做他的玥儿,听着就觉得恶心。“你与冷梓玥不可能还有机会,除非你下地狱去陪着她,求她饶恕你的罪过。灵魂转换,共存一体的事情你信与不信与本王妃无关,告诉你不过只是希望你能死个明白罢了。本王妃踏进新房门口时就发现了你跟沐容绫的存在,故意支走两个丫鬟,目的就是方便你们下手。”

  西门棠的野心很大,无论是千年之前在神魔两界还是千年之后在人界,他与百里宸渊之间的过结就已经结下,甚至是打了一个死结,谁也解不了。

  或许,唯有谁真正的死了,消失了,才会解开。

  从始至终冷梓玥在意的人就只有百里宸渊一个,任何会威胁到他存在的人,或者神,又或者是妖,都必须除掉。

  他会与张啸联手出乎了冷梓玥的意料,但却没有逃过百里宸渊隐卫的眼睛,因此,才会有了如今她演的那一出好戏。

  既是要引出西门棠,也是要引出埋在祁月国背地里的黑手,前段时间频频出现的大动作,百里宸渊并不认为是明王百里长剑与风王百里洪枫的动作,在他的眼里,这两个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只是,百里宸渊或许没有想到,他要找的那个神秘人竟然就是凌王张啸。

  “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聪明,那时候我多么的希望你可以聪明一些,但是此时此刻,看到你如此聪明,我却害怕了。”

  曾经,张啸也怨过冷梓玥的软弱无能,但凡她能像个真正的嫡女一样,争取那些属于她的东西,或许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是,当张啸一次又一次看到冷梓玥如何将她的对手逼上绝路,看到她如何杀伐果决时,他真的希望她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样。

  天真,单纯,善良,那才是她的样子。

  “其实,你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多少也是因为本王妃的刺激。”冷梓玥需要一个强大的对手,她想要猎杀的是有攻击性的猎物,而不是一个放弃了一切只等着死亡的猎物,因此,她一次又一次的逼着张啸,让他去改变,“本王妃打开了你心里一扇罪恶的门,而你便真的成魔了。”

  当然,他成的不是妖魔,而是恶魔。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心魔,要么是你掌控着心魔,要么就是你自己被心魔所掌控。

  “你那么恨我,是不是也还有爱。”凝望着冷梓玥熟悉而陌生的脸庞,张啸呢喃出声,其实早在冷梓玥醒来之后,他见到她,就敏感的察觉到她变得不一样了,那时的他并说不出她哪里变了。

  现在,他知道她们哪里不一样了。

  一个对他有爱有恨,不管怎么掩饰眼中都有他的存在。

  一个对他只有恨,无边无际的恨,除了报复还是报复。

  “你应该亲自去问她才对。”

  地下密室的上面就是凌王府,也只有在凌王府的地底下修建如此庞大的密室,暗中培养势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被张啸带来的过程中,她对凌王府下了结界,外面有任何的波动她都能感觉得到。

  那些人的气息她并不陌生,是百里宸渊的死卫,今晚过后,再也不会有凌王府的存在。

  “你不该占用玥儿的身体,就算是死,你也得下去。”无尽的愤怒让张啸红了双眼,他身体里的内力猛然翻涨数倍,阴森诡异的杀气笼罩着冷梓玥,“如果不是你的灵魂占用了玥儿的身体,她一定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离开我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北寒国四公主的,他早就计划好的,先娶了她,过来一段时间之后就宣布她病死,然后他便可以明媒正娶冷梓玥的。

  同样是以正妃之礼迎娶她,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以后他会好好的疼她,补偿他对她的伤害。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告诉她这一切,她就离开了。

  发现冷梓玥的变化之后,张啸迫切的想要告诉冷梓玥他的计划,怎奈冷梓玥根本连见都不见她,一出手就杀了他的亲姑姑庄妃,不惜一切代价打压凌王府。

  她若真是他的玥儿,肯定会听他解释的。

  “真不知道应该夸你痴情还是骂你愚蠢,本王妃想走,一个小小的密室怎么留得住我。”

  “我知道你很厉害,因此还准备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玥儿不在了,你也不会放过我,而我也不想活了,所以咱们一起下地狱去见玥儿,让她亲口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张啸腥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冷梓玥,不错过她的一举一动,右手在长袖中握紧一枚碧青色的玉牌,随时准备将其捏碎。

  他与西门棠结盟,承诺在他攻打祁月国时做他的内应,而他也给他相对应的帮助,以便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西门棠身边的能人异士很多,他就开口问西门棠要了两个人,专门就是为了对付冷梓玥的。

  “凭你,还不够格。”冷梓玥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啸,不动声色的扫过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冷声道:“西门棠让你掳我去见他,而你却将我秘密的带到凌王府,你真的以为你安排的那个女人可以代替我,不被西门棠识破。”

  “她是我一手训练的,无论是气质还是言行举止都跟你有八分相像,西门棠不可能分辨得出真假。”

  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培养那颗棋子,连他自己险些都分辨不出真假,与冷梓玥并没有多少接触的西门棠断然分不清楚谁真谁假。

  “呵呵,你还真是自信,他肯定会分出真假的。”她是一只血凤凰,非神又非妖,西门棠那只老妖怪肯定能从她的气息上分辨真假。

  凡人毕竟是凡人,气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就算西门棠分得出真假,那么百里宸渊呢?”张啸想要看到冷梓玥狼狈的模样,可是他失望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此时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正在与别的女人欢好,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他要撕扯下冷梓玥脸上微笑的面具,不能只是他在她的面前节节败退,她也应该痛苦万分才是。

  “他若是真假都分不出来,不要也罢,不过你的举动已经彻底惹怒了他,不顾今日是我们大婚就开了杀戒。”冷梓玥抿了抿唇,对她的男人可是相当自信的,素手轻扬,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水幕,而水幕上的画面正是鲜血飞溅的凌王府,“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的眼前,感觉怎么样?”

  张啸呆愣的看着水幕上的画面,他并没有忘记这方水幕是冷梓玥挥了挥衣袖就出现在密室里的,凌王府他再熟悉不过,里面的一草一木,他都清晰的看在眼里,奴才丫鬟们的尖叫声,一把又一把锋利的长剑划破他们的脖子,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那一寸又一寸的土地。

  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在他的眼前倒下,他清楚的看到那些身手诡异的戴着银色面具的青衣侍卫穿梭在凌王府中,他的那些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出三招就倒在他们的长剑之下,手段之凌厉,无不令人胆寒。

  “他们都是血王府的死卫,一支让五国皇室都极为忌惮的死卫,你的人能死在他们的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啸站在原地,双腿麻木得一步也迈不出去,他呆呆的看着,脸色越发的阴沉。

  “你应该问百里宸渊要做什么,你掳了他的王妃,你觉得他要怎么惩罚你呢?”

  “让他们停手。”

  “死卫一生都只听从一人的号令,他们是不会因为我而停手的。”即便她的命令就等于百里宸渊的命令,冷梓玥也不会让死卫停手。

  让张啸亲眼看着他的家人一一死在他的面前,然后再送他下地狱,看看她是多么的仁慈。待他一死,那一段恩怨就算是彻底的清了。

  “不——”

  火光中,老凌王惨死在闪烁着冷芒的长剑之下,那一剑并没有即刻就要了他的性命,他是被死卫一刀接着一刀,足足挨了一千刀之后,方才瞪大了双眼死去。

  临死之前,他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承受怎样的非人折磨,那是要他连死都不安心,整个身体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

  “百里宸渊我不会放过你的。”张啸怒吼着,丢下冷梓玥便要离开密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继续睁大双眼看着,你永远也走不出这间密室了。”

  张啸仿佛没有听见冷梓玥说话似的,走了几遍之后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原地踏步,额上的汗水不断的滴落,他真的觉得冷梓玥诡异了,“你到底是谁,是人是妖?”

  “呵呵,是人又如何,是妖又如何?”

  “得罪你们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家人,你别动他们。”

  “还剩下你母亲了,亲眼送她离开吧。”冷梓玥话落,果然又听到张啸悲痛的嘶喊声,老凌王妃不是被刀一刀一刀刺死的,而是被一锅又一锅滚汤的油汤烫死的。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张啸跌坐在地上,眼中回放的是老凌王与老凌王妃惨死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将他们临死之后的眼神遗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

  “本王妃的确会杀了你的。”

  恩怨总要有一个了结,就让一切的仇与怨都画上一个句号,从此陌路。

  血薇自火红的云袖中飞射而出,直接逼落了张啸握在右手中的碧青玉牌,一阵浓烟之后,两个法力不算低的小妖出现在密室之中,当他们对上冷梓玥黑白分明的双眼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他们有妖的嗅觉,眼前这个红衣女子的法力在他们之上,若是与她交手,下场只有一个,而他们不想灰飞烟灭。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血薇在空中飞旋着,突然化作两道流光穿过两小妖的身体,只闻得他们求饶的尖叫声,“饶命,不要杀我们……”

  妖冶的鲜血消散,地上出现两只瑟瑟发抖的幼狼,惊恐的睁着碧绿的眸子望着冷梓玥,一动也不敢动。

  一出手就废了他们的法力,将他们打回原形,连根基都被她给毁了,再想修练成狼妖,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滚吧。”

  两只幼狼一听,慌不择路的在张啸惊讶的目光之中逃离。

  “听说过十八层地狱吗?”

  “你……他们……”张啸看了看两只幼狼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冷梓玥,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本王妃就将此处变为十八层地狱,你且在这里将每一种惩罚都偿尽,明日日出之时,便是你命尽之时,好好享受吧。”

  冷梓玥没有忘记出来的目的,就让她会一会西门棠,看看他手里到底握有怎样的底牌,有胆量如此嚣张狂妄。

  胆敢破坏她的婚礼,简直就是找死。

  百里宸渊不找他算账,也休想她会放过他。

  “怎么,演不下去了吗?”

  沐容绫抬起头望着百里宸渊,心下一紧,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瞧出什么不对劲了吗?

  可是,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呀。

  “你还真不是做戏子的料,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还想继续演下去吗?”百里宸渊走到软榻边,优雅的落座,冷冷的扫过沐容绫慌乱的脸。

  “我……”

  “给你一次机会,说些本王想听的,否则……”怜香惜玉的本事他可没有,敢招惹他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百里宸渊也不着急,小女人离开王府前跟他打过招呼,张啸既然不想坐在凌王那个位置上,那么他就彻底让凌王府消失,此刻,那场血腥的屠杀应该结束了。

  早点儿处理完这个女人,他得去接小女人回家,洞房花烛可不能被那些个扫兴的人败坏光了。

  “你想听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

  一把拿下头上的凤冠,沐容绫爱恋的看了几眼,明知手上抱着的是假凤冠,依旧轻轻的将它放在梳妆台上。她知道这顶凤冠是百里宸渊亲手设计并做好送到暗月城行宫去的,否则她又怎会如此的钟爱。

  女人都是虚荣的,世间女子没有几个看到这顶凤冠而不动心的,她并没有错。

  “说。”

  暗磁的嗓音没有起伏,更没有情绪,房间里静得出奇,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压抑的,显然某个男人并没有发现他带给别人的威压是如此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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