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位
耳中传来月帝甚是悲凉的话语,犹如一盆冰水浇在百里宸渊的心里,视线再一次落到他鬓角的白发上,心竟然有些隐隐发酸。
本不该有这些情绪的他,破天荒的受到了感染。
情之一字,恼人。
无论是亲情,抑或者是爱情。
这两种感情能带给人幸福与温暖,却也能将人打入无边的地狱。
“既然你心中已然有了决定,那便按照你的意思办理即可。”他要给冷梓玥的婚礼自当是普天之下最盛大最豪华的,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独一无二的妻子。
一国皇后的仪仗,无法打动他。
“渊儿,那你是同意了。”
月帝欣喜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平日里凌厉的眼神变得温和,闪烁着满满的慈爱光芒,丢下一切的光环,他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希望自己儿子得到幸福的普通父亲。
只要百里宸渊点了头,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吩咐礼部办理这场婚礼,不用再顾忌百里宸渊会因为他私自做主而不快。
虽然从头到尾月帝都没有听到百里宸渊唤他一声父皇,哪怕是他刚回皇城,表面上唤他一声的敷衍都没有,整颗心就拧成一团,那种痛无法用语言去描绘,痛得多了,渐渐的也就苍白了。
“给她的婚礼,必须比皇后的仪仗更加的隆重。”
一眼便可以瞧穿月帝的所思所想,他本可以像以往一样敷衍的开口唤月帝父皇,毕竟不是出于真心,他可以毫不愧疚,然而意识到月帝对他的用心,百里宸渊却不再愿意那样称呼他了。
如果真的唤他,他希望是真心实意的唤他一声父皇。
然而,此时此刻,他做不到。
“呵呵,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礼部主张的婚礼也全都是按照祖制流传下来的,难免繁复又没有新意,你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大可吩咐礼部按照你的心意来办理,父皇没有任何的意见。”
毕竟是儿子的婚礼,月帝并不想过多的干扰。
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干涉得多了,反倒不美。
犹记得当年,他也曾花费过很多的心思,想要给宁儿一个与众不同的婚礼,最终的结果却是因为他的宠爱,害了她的性命。
“你不担心本王将你的皇宫搅得天翻地覆。”俊眉微挑,百里宸渊垂眸,似笑非笑。他的眼光向来精准,断然不会瞧错刚才月帝的神色,那种思念成狂的眼神,很熟悉,不禁令他为之动容。
那是在他思念冷梓玥的时候,会流露出来的眼神,他却清楚的在月帝的眼神中发现了,哪怕只是稍纵即逝。
“祁月国的天下都是你的,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毁了也无妨。”
他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要将一个干净一些,没有那么复杂的祁月国交到百里宸渊的手中,待他登基为帝,可以不像当年的他那样,处处受到限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的儿子,不该受到任何的约束。
多年的精心计划,在他开始一步一步实行的时候,月帝却惊讶的发现,他跟心爱女人的儿子羽翼早已经丰满,哪怕没有他在后面扶持,他依旧可以傲视群雄,站在权利的最顶端,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百里宸渊归来的每一个表现,月帝都记在心里,他越是强大,月帝的心里也就越是愧疚。他知道成长是需要付了沉重代价的,年轻的百里宸渊越是强大,他年幼时吃过的苦也就越是无人能体会其中一二。
那时候的,不过还是一个孩子,他是身份尊贵的嫡亲皇子,一出生本就应该拥有无尚的光环,是不二的储君人选。命运的齿轮转动着,对他何其的不公平,他没有享受过一天身为皇子的尊贵,不但没有父母之爱,还处处受到追杀,孤独的生活在那个贫瘠的银月城中,刀尖上讨着生活。
血芒星现,他强大的归来,月帝的视线便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他苦苦盼了二十年的儿子,离他那么近,却也离他那么远。
有时候月帝会想,如果他不是拥有皇子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会不会过得更幸福一些。
“你什么意思?”
眼中的笑意不再,百里宸渊冰冷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月帝那张理所当然的脸上,想要瞧出些什么,结果不禁令他懊恼。
聪明如他,岂会不明白月帝真正想要表达的心意。
原来,这个男人一早就决定将祁月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到他的手里,简直可恨,也不问问他愿意还是不愿意。
皇位,他不稀罕。
“渊儿怎会不明白父皇所指,只有站在权利的最顶端,你才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主宰所有人的命运。”
皇室每一代新老交替都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强者为王,败王灭亡。
手上没有沾血的帝王很少,不曾踏着亲人尸骨的帝王也很少,或者可以说根本不存在那样的人。也许有那样的人,是因为扶持他们上位的人,已经代替他们去屠杀,以求他们手不沾染上他人的血迹。
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皇位,无非就是一把纯金打造的椅子,他们所在乎的不过只是那个位子所带来的生杀大权。
“即便不坐到皇位上,本王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守护自己的所有物。”他是魔尊,众妖魔都无不臣服在他的脚下,哪怕是神界都对他忌惮三分,小小的人界,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呵呵,你是朕的儿子,朕自然相信你有那个本事。”
血王府的暗中势力强大到他无法想象的地步,放眼朝中,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找不出来。
虽说断百官手指一事是冷梓玥疯狂报复他们不该提及废除百里宸渊封号一事,同时也让月帝清楚的打听到一些关于百里宸渊在银月城培养的那一批暗卫一事,他曾经查过无数次,一丁点儿的消息也没有,直到那一闹,方才探查到其中的冰山一角。
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月帝丝毫不怀疑百里宸渊的能力,他若是想要皇位,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莞尔一笑,风华绝代。
“父皇知道你不想坐那个位置,可是为了你的母后你必须坐上那个位置,只有坐上那个位置,你才能彻底的恢复她的皇后之位,也才能让楚王府重回到以前的风貌。”
世人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月帝这句话可不就证实了这句话。
如果他没有些本事,断然也无法也宫中多方势力周旋,达到一个史无前例的平衡。他所维系的这些平衡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可以将之打破的人,那个人可不就是——百里宸渊。
月帝瞧得很明白,百里宸渊有弱点,冷梓玥是弱点,但是这个弱点他可惹不起,弄不好会毁了一切。然而还有一个弱点,那便是百里宸渊的亲生母亲,他最爱的女人。
他相信百里宸渊不会让他的母后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为了他的母后,他可以做很多的事情,月帝之所以如此肯定,正是因为百里宸渊回皇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他在宁儿祭日那一天以皇后的礼仪要百官朝拜。
“你有心了。”百里宸渊扯了扯嘴角,邪恶的道:“就在进御书房之前,本王羞辱了你的两个贵妃一个皇后,甚至本王直接废掉了萧皇后的手指。”
以前他还有耐心一点一点的跟他们磨,跟他们斗,就是要看着那些面善心恶的女人一步步进入他设下的陷阱,受尽折磨而死。
如今,他没有那样的耐心了,趁早除掉她们才是大事。
不得不承认一点,他的这个父皇眼光很毒辣,知道用什么来跟他谈条件,若说这人界之中,还有什么是他所在意的,唯有他的已逝的楚皇后,还有她母亲曾经的家楚王府了。
懂得恰到好处的拿捏人心,不愧为一国之君,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她们不过是在还债,你想怎么收拾她们都成,父皇不但不会责怪你,反而还会为你打掩护。”
月帝的话说得很认真,认真到百里宸渊都愣了愣神,能让月帝说出这样的话,不知在他的心中隐藏了多么深的恨意。
不管他对那几个女人有没有感情,她们都是曾与他同床共枕过的女人,甚至是为他生下了儿子的女人,纵使她们因为自己的私心做错了很多的事情,他恨过,怨过,午夜梦回之时,他都会握紧手中的匕首,想要取她们的性命,却都在犹豫中错过。
月帝下不了狠手说明不了他软弱无能,反倒是恰好证明了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否则楚宁宁当年也不会执意要嫁给他为妻,哪怕知道嫁给一国之君,就要与众女人共侍一夫,她也没有后退。
一个重感情的男人,才值得她去深爱。
既然他无法下手,那么他可以保持沉默,让他的儿子下手,也算是为宁儿报仇血恨。
“呵呵,她们可都是如花美眷,你真的舍得让我一一毁了她们。”
百里宸渊只知道,爱,就深爱,不爱,就放手。如果他的父皇真的爱着他的母后,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些女人在身边,最后害了他母后的性命。
在他看来,若是心里有一个人的存在,又怎么还能接受别的女人触碰。他深爱冷梓玥,断然不会再接受任何一个女人,除了她,别的人只会让他感觉到脏,这或许就是百里宸渊与其他男人最大的差别。
他无法同时爱上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位置,一旦被填满了,便会一心一意的守着那个人,至死不渝,永生不忘。
“舍得,朕怎么会舍不得,如果你曾经经历过那种失去最爱的痛苦,亲眼看着她就死在你的怀里,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若是能换回她的性命,牺牲自己又有何妨。”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百里宸渊满是嘲讽的语气,月帝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失控了,他疯狂的低吼出声。
谁能明白他抱着楚宁宁冰冷尸体时的感受,他的心在那一刻彻底的碎掉了,再也无法粘连起来。
没有人能理解那一刻,他涛天的恨意。曾经那个软弱无能的他,在那一刻彻底的被他扼杀在心底,再次从那个房间里走出去的,已然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
看着那些害死他最爱女人的仇人在他的眼前活蹦乱跳,他还要戴上伪善的面具游走在她们的中间,只有巩固了他的皇权,成为一个不再受人限制的皇帝,他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那些女人都该死,他一直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唯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无法对她们下狠手,无法亲手了结她们的性命,到底他的骨子里是善良的,重情又重义,别人对他一分好,他会百分的偿还。他能坐上这个皇位,双手并没有沾染上一滴血,全都是他的母后,现在的皇太后为他争来的。
他记得,宁儿死后,他第一次杀了人,不断的杀人,想要以此来平息他胸中燃烧沸腾的怒火,那些压抑的,快要逼疯他的怨气。
“我能理解。”
云淡风轻的四个字,轻轻的落入月帝的耳中,令他浑身一颤,处于疯狂状态中的月帝斗然惊醒,有些迷茫的望着百里宸渊。
“你……”月帝结巴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看着百里宸渊眼中一闪而逝的凄婉,他就是觉得他真的能体会他的痛苦。
当年,若非楚宁宁拼着最后一口气,用手握住他即将刺进胸口的匕首,他或许早就已经在地底下陪着她了。
百里宸渊神色复杂的看了月帝一眼,别过头去,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爱他的母后,爱到了骨子里。
失去最爱的痛苦,他怎会不懂。眼看着最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怀里,他怎会不懂。正因为深深的经历过那些,百里宸渊才会第一次打心眼里愿意接受月帝这个父亲。
他希望他登上皇位,那么他便不会拒绝。
西灵国野心磅礴,那是因为那里有西门棠,千年之前让他逃脱了,千年之后他又怎会让他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脱。
神魔两界的大战从来都不会波及到人界,然而人界的战争,还得靠人界的人来解决。西门棠利用西灵国欲要一统五国,那么他为何不能用祁月国,打压他的野心。
况且,那个男人觊觎过他的小女人,实在是很该死的。
管他是人还是妖,落到他的手里,都该死。
“本王进宫的原因很简单,正是为了报仇而来的。”这便是他最初的目的,只是百里宸渊没有想到,月帝一看到他,提了来的就是他跟玥儿的婚事。
“你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朕会给你支持。”月帝想了想,接着又道:“虽然朕从未想过要做皇帝,但是祁月国怎么都是咱们自己的国家,对待祁月百姓咱们也有使命,因此,朕希望你所有的报复行动都尽量不要引起朝野动荡,作为皇室的子孙,守护自己的国,自己的家,都是不可推卸的职责。”
后宫里那些女人早就应该一一清除掉,现在的他不需要她们家族的力量来牵制朝堂,有了百里宸渊,她们也就更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既然如此,越早处理掉她们,送她们下地狱向他的宁儿赔罪才是王道。
百里宸渊并没有打断月帝的话,他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从他留下来的那一刻,也就注定了他会守护这片土地。
“皇太后呢?”
这个女人才是当年事情的最关键的人物,她可是月帝的亲生母亲,百里宸渊自然好奇月帝对她抱有怎样的态度。
“随你处治。”月帝不会忘记,为了权势他的亲妹妹,皇太后的亲女儿就是死在她的手里,她没有资格再让他唤她一声母亲。
她若是下了地狱,待他死后,再好好的孝顺于她。
如今的月帝只等百里宸渊顺利的登上皇位,他便可以远远的离开,去到宁儿的身边,永远的陪伴着她,再也不离开。
他答应过她,一生一世都要守护着她的。
“很好,希望你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对待敌人他是不会心慈手软的,那些迫害过他母后的人,一个也休想着。
“朕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你的母后,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西灵国一事,本王自有主张,父皇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吩咐礼部为本王的玥儿举办一场盛世婚礼,至于其他的,本王会处理好的。”
那一声‘父皇’不禁令月帝热泪盈眶,只是当他抬起头时,惊讶的发现御书房内哪里还有百里宸渊的身影,可是他的话清晰的回荡在他的耳边,想忘都忘不了。
他终于叫他了,真心实意的叫了他一声。
宁儿,你听到了吗?
咱们的渊儿总算是原谅我这个没用的父皇了,你听到了吗?
宁儿,你再等一等,很快,朕就会来陪你的,那一天,不远了。
南喻国内,喻帝欣然同意了月帝提出的四国联盟一事,并且拿出一件代表南喻皇室的玉佩交到康齐的手中,以示南喻国的真心。
金銮殿上,康齐仔细的将玉佩收了起来,朝着喻帝与三皇子南宫焰麒告了辞,连夜出了皇城,赶回祁月国。
他的出使是一个秘密,说得简单一点儿,他来南喻国的事情以及他的身份都只有南喻皇帝以及三皇子南宫焰麒知道。
那些与他接触过的人物,在他离开之后,都会被喻帝一一处死。西灵国第一个攻打的便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东临国,时至今日,已经是节节败退。
倘若再不出现什么变数,东临国被西灵国拿下是迟早的事情。
喻帝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还拿出象征着南喻皇室的玉佩让康齐带回祁月国,那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东临危矣,下一个将会轮到北寒国,又或者就是他的南喻国。
与其等着被吞灭,倒不如奋力一战。纵使他冥王西门棠战无不胜,也无法在四国大军压阵的情况下取胜。
只要灭了冥王西门棠,西灵国也就翻不出什么花招了。
“皇上,夜已经深了,奴才伺候您就寝吧。”
思绪被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所打断,喻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多派些人手到三皇子的身边,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康齐脚步刚离开皇城,南宫焰麒就跟了去,说是要亲眼到祁月看一看,那个人回来没有。对于儿子口中的那个人,喻帝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神就反应了过来,祁月最神乎其神的血王殿下百里宸渊。
传言,他死了。
然而,传言仅仅只是传言,他又回来了,变得更加强大的回来了。
一直以来,喻帝以为他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可是他在南宫焰麒的眼中看到了他对百里宸渊的惧怕,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到底还是让他捕捉到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竟能让人闻其名,就感到畏惧。
“皇上放心,奴才已经派了五十名暗卫跟着三皇子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摆了摆手,示意他唤宫女进来伺候他宽衣就寝。
“奴才告退,皇上有任何事情唤奴才一声便是。”他常年都要守夜,一直都睡在喻帝的寝殿外面,殿内有细微的响动,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冲进殿内。
“嗯。”
一挥身,四个宫女低眉顺目的进入殿内,开始伺候喻帝宽衣,总管太监躬着身子退出殿内,神情淡漠。
三皇子乃是皇上属意的储君,肩上担负着整个南喻国繁荣昌盛的使命,众皇子里面也就他最为出色,但愿他能平安归来,否则宫里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变数。
翌日
阳光刺破厚厚的云层,投射下万丈霞光,蓝天白云,清风碧草,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不禁令人闭上双眼深深的嗅闻。
“参见郡主,不知郡主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的小祖宗可不是他们这些武将得罪得起的,对方的后台可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更有诛多传言,若是冥王殿下继承皇位,她可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花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沐容绫瞥了眼挡在她前面的副将,柔柔的开口道:“本郡主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见冥王殿下的,劳烦通传一声。”
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无论是举止还是语气仿佛都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觉让人高看她几分。
副将一听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的说道:“请郡主稍等片刻,属下立即前去通报。”
但凡是西灵国人都知道,沐容绫深爱着冥王西门棠,从小到大都紧紧的跟随在冥王的身后,再上她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无论是身份还是背景都是数一数二的,冥王妃还真就是非她莫属的。
那些倾慕冥王西门棠的千金小姐面对沐容绫总是没有底气,她们再美再优秀还能抵得过人家的家势背景吗?
有皇后娘娘做主,就算她们真被西门棠瞧上,也只有侧妃的位置可以坐,冥王妃的位置此生怕是无缘。
因此,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是谁面对沐容绫时,都要客气上几分。然而,这个脾气骄纵的沐大小姐似乎从祁月国回来之后,性情就发生了不少的变化,整个人变得温柔起来,虽然有不少人怀疑,这仅仅只是表象。
“嗯。”
“郡主,要奴婢去搬张椅子来给您坐吗?”贴身丫鬟小心翼翼的询问,不能怪她小心,而是她实在措不准主子的心意。
任谁摊上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都会像她一样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犯了错,就会挨上一顿皮肉之苦。
“不必了。”
“是。”
丫鬟低下头,恭敬而卑微的站在沐容绫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沐容绫的心绪复杂,描绘的精致妆容将她衬托得美艳无双,她本就生得美艳,身材高挑,玲珑有致,再加上姑姑近来的培养,更是让她从内而外的散发着一种勾人的妩媚。
只要她花些心思,再难缠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郡主,王爷请您进去。”
军营里的男人本就很少见到女人,此时见到了沐容绫,就跟蜜蜂见到了蜜糖似的,一个个的眼睛都黏在她的身上,那色眯眯的模样,真令人起鸡皮疙瘩。
看谁不好,偏要看这个女人,莫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有劳副将了。”沐容绫好像没有感觉到那些目光似的,微微一笑,优雅的迈着莲步走了帐中,将那些视线彻底的隔绝在外。
“容绫见过表哥。”柔柔的福了福身子,笑语嫣然。
“起来吧。”
西门棠招了招手,一袭墨袍加身,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他散闲的倚靠在书案旁,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那双幽深的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是让人不敢小看。
“表哥怎么如此盯着人家看。”沐容绫抿了抿粉唇,娇羞的低下头去,一抹嫣红染上她白晳的脸颊,竟是明艳动人。
姑姑对她说过,女人最有利的武器就是美貌。
如果能用自己的美貌令一个男人臣服,才是最大的胜利,因此,沐皇后挖空心思的培养她,目的就是想要将她打造成一把利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她把握得好,何愁不能成功。
“容绫出落得更加漂亮了。”西门棠摩挲着下颚,语气平稳的夸赞。
他跟这个女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可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深知她长得美貌,但是却不如今日给他带来的震撼。
似乎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风情,当然她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举止,相反,她表现得很温婉,哪怕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然而她的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勾动着人心,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以前的沐容绫虽美,却没有现在这般美得精致。
与冷梓玥比起来,沐容绫不过只是地上的泥土,怎敢于日月争辉。黑眸中掠过一抹红色的身影,西门棠那点儿刚被沐容绫挑起来的欲望就荡然无存了。
只有那个女人才配得上他,他想得到的也只有她,除了她谁也入不了他的眼。魔尊再强大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将她抢到自己的身边。
“表哥就会捉弄人家,呵呵。”沐容绫笑了,那是一种优雅到极至的笑容,仿佛怎么咧嘴笑都是经过精心设计而成,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
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错愕,之前她分明在西门棠的眼中看到了被她挑起的欲忘,为何只是眨眼之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有留下。
她以为,她真的成功了。
岂知,不过只是她眼花了,不过只是她的幻觉。
“副将说是母后让你来的,可是宫中有何事?”西门棠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酒杯,邪气的勾起嘴角。
她打什么算盘他心中有数,只是想要诱惑他,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可是不行的。魔界之中,那些妖精可比她来得美艳,他若是不想,谁又能勾起他的欲念呢?
或许,那个女人可以,只是不语不言的站在那里,都能让他为她而感觉到火热。
“的确是姑姑让容绫来的。”收起不该流露出来的思绪,沐容绫接着又道:“宫中倒是没有什么大事,祁月国的皇帝似乎派出了使者出使各国,以求东临,北寒,南喻三国的帝王与祁月结成四国联盟,共同对抗咱们西灵国。”
这个消息,是沐皇后告诉她的,也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
沐皇后要她展现一下学习的成果,皇城里那些出名一些的公子哥见到她就腿软,人人都想将她娶回去,因此,沐皇后希望她能诱惑得了西门棠。
结果呢?她失败了,再也不敢在西门棠的面前表现出些什么。
会失败,只能说明她技不如人,还需要继续去学。
“母后有何指示呢?”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四国联盟又如何,想要让他停手,压根就是不可能的。
纵使他要顶着惹来神界的风险,西门棠也没有想过要停手。
“想要破坏他们的结盟已经来不及了,姑姑的意思就是询问表哥有没有办法。”在沐皇后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派远各国的使者都已经秘密潜回祁月国,他们要动手,已然成为了一个笑话。
“谁说不可能,只要本王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用人去阻止的确是晚了,可是用妖呢?
从他下命攻打东临国开始,就陆陆续续在收集一些小妖为他做事,否则也不会顺利的拿下东临国十座城池。
他的野心远远不止如此,后面的大动作,自然还需要更多的妖为他效命。只有这些拥有法力的妖,才能助他取得大胜利,又不至于被神界觉察到。
“容绫当然相信表哥的实力。”轻点了点头,沐容绫不再说话。
她能感觉到从西门棠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还有那无法掩饰的肃杀之气,其实她并不想看到战争,或许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本就没有那么庞大的野心。
想到祁月国,她就会想到血王百里宸渊。
在那之前,她都以为她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是表哥西门棠,一心想要成为他的妻子,霸占着他的一切。然而,偏就是那个从未将她看进眼里的男人,教懂了她什么是爱,也让她弄明白了她究竟爱着谁。
她的爱,无法被承认,只因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她。
除了那个倾城绝色,举世无双的女人之外,谁还能享有他的温柔与宠溺。
嫉妒与愤恨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发了芽,生了根,疯狂的滋生着。原本对于姑姑沐皇后的提议她是反对的,可是为了能让百里宸渊多看她一眼,甚至于是迷恋上她,沐容绫花尽了一切的心思努力的学习着。
他就仿佛是她的动力一般,让她达到了如今的成就。
“还有呢?”
西门棠压根就不相信他的母后只会询问这种事情,凭借着那个女人的巫术能力,想必已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但她很聪明,没有选择捅破那层纸,而是继续做她高贵的皇后,扶持着他。他若是登基,她便是皇太后,一点儿也不吃亏。
跟聪明人合作,他很喜欢。只要有沐皇后在,西门棠就很放心,不会有人在他身后捅刀子。
“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了表哥。”
“快说吧。”
“姑姑算了一卦,乃是大凶之卦。”沐容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西门棠的表情,除了平静之外还是平静,不免让她有种跳梁小丑的错觉。
“哦,说说看。”
虽然他的法力很高强,人界之中根本寻不出敌手,他既然是妖,就会在面对比他更强大的魔时感受到他所带来的威压。
那是一种本能反应,无法抗拒的本能反应。
能让他感觉到惧怕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纵使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真要交起手来,他只会落得惨败的下场。
“祁月国的血王百里宸渊回来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沐容绫都是失魂落魄的,那是因为她得知,在他们回到西灵国之后,血王百里宸渊死了。
姑姑夜观天象,那颗原本代表百里宸渊的星辰失去了原本的璀璨光泽,甚至是损落了,遍寻不着。但就在三天前,沐皇后惊愕的发现,那颗星辰再一次出现了,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璀璨夺目,竟与日月同辉,毫不逊色。
那代表着什么,白痴都心中有数。
“本王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除了魔尊百里宸渊能带给他那么强大的威压,还有谁有那个本事。他与百里宸渊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战的,而他并不惧怕。
“什么?”
“很奇怪吗?”西门棠邪肆的勾起嘴角,一步一步的走近沐容绫,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那双眼似能看透人心,冷声道:“你不是很期待能够见到他吗?”
男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的,当一个女人围着他转的时候,他不屑;可是当那个女人转过身对着别的男人倾心时,他就会无比的愤恨。
就好像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强占,那是一种极端变态的控制欲,那是一种被背叛后的愤怒。
沐容绫以前爱着他,可是现在她却爱着那个男人,爱着他无比憎恨的那个男人,怎能不叫他动怒。
虽然眼前的女人他不喜欢,可是他也不会让她喜欢上别的男人,哪怕就是把她毁了,都不会让她背叛他。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想要见到他,我只记得他是如何羞侮我的,哪里会对他怀有别的心思。”沐容绫就像是被踩中了痛脚一般,整个人都快要炸毛了,心里已是翻天覆地,面上却是笑意盈盈。
“你还记得就好,背叛本王是没有好下场的,你最好想想清楚。”
“表哥,容绫永远都只会站在你的身边。”水灵灵的大眼里流露出爱慕的神色,那欲语还羞的模样倒真像是她有多么的深爱西门棠一样。
也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她觉得西门棠是真的要杀了她,后背里惊出了冷汗,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回去告诉母后,本王心中有数,让她不必担心。”
“容绫知道了。”沐容绫没有停留,走到帐门口,柔声道:“姑姑还让表哥小心一个人,他就是南喻国的三皇子南宫焰麒。”
她虽不知道南宫焰麒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能让沐皇后如此顾忌的人,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话落,不等西门棠出声,就已快步离开了军帐,也可不想西门棠反悔,与其留在这里担惊受怕,倒不如回到皇城里去。
他不让她有别的心思,她偏偏就要有,只要她能学到师傅全部的本事,根本不用担心会引诱不了百里宸渊。
他再怎么强大,定力再怎么好,也终究是一个男人,逃不过妩媚妖娆女人的精心诱惑。
血王府
“奴才参见王爷,王爷万福金……”老管家还没有行完礼,只见百里宸渊冲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走去。
沈青跟在后面,无奈的摊了摊手,他家王爷的心里只有王妃的存在,全当他们都是隐形人。
百里宸渊回来的消息,沈青第一时间就给康齐传了信去,相信他也在连夜赶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可以相聚了。
“王爷,王妃不在王府里。”
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了百里宸渊继续前进的步伐,猛然转过身盯着老管家,冷声道:“她去哪儿了?”
老管家面色一紧,年迈的身体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王妃只说出去走走,透透气,华儿跟在她的身边伺候着。”
不是某个男人说,王妃可以随意的出入王府,不必向他汇报么,那现在的表情又怎么解释。
“王爷,王妃也许是去了醉客居。”
冷梓玥是悠隐阁的主子,醉客居是悠隐阁在皇城里的据点,她回来自然是要回去看一看的,再怎么她都是那里的主子不是。
这些日子以来,血王府与悠隐阁的联系也多了起来,他们相互帮忙,却又从不探查对方的势力,可谓是相处得很好。
“嗯。”百里宸渊点了点头,迈着优雅的步子又朝着王府门外走去,“本王出去一趟。”
“王爷,属下可否……”
“走。”
“是。”
老管家眨眨眼,抚着胡子笑了笑,到底还是王妃的魅力大,王爷这可是一刻也离不开她。
一路上,沈青都皱着眉头,瞧得百里宸渊都有些纳闷了,到底他才是主子,对于这个属下的性情可是相当的了解,冷声道:“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困扰?”
难道是想女人了,那他可以做主让他娶个媳妇儿。
咳咳,如果谁要是知道血王殿下的思维如此跳跃,估计要喷血了。尤其是让魔界的那些妖魔知晓了,有可能会天下大乱。
什么时候,他们的魔尊大人竟然如此的……呃……可爱了……
“回王爷,忠君候失踪很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出宫的时候,沈青就已经从百里宸渊的口中得知,皇上要为王爷跟冷梓玥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可是忠君候不在,冷梓玥要如何出嫁呢?
忠君候冷铮虽说是个混蛋,根本不配做冷梓玥的爹,但他偏偏就是冷梓玥的爹,不出面是不行的。
“所以呢?”
百里宸渊无辜又略带戏谑的声音在沈青的头顶上方响起,后者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他家王爷怎能问得如此的理所当然。
“王爷,忠君候失踪,皇上虽然没有过问,可是王妃出嫁总得在候府里,可是没有爹,她怎么嫁啊?”沈青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那么聪明的王爷怎么突然变傻了。
咳咳,这话他可只敢在心里说上几遍,没胆量冲着百里宸渊吼出来,他又不是嫌命太长,送上门去找死。
“你可还记得为本王治伤那个冷铮。”
之所以留恋人界,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自幼跟随在他身边的属下,他们不像魔界那些被他收服的妖魔,可能对他心存二心,也没有胆量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百里宸渊心里终究是有些暖暖的。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忠于他的下属。
回到血王府,他所看到的一切,都给了他那样坚定的理由,这些人迫切的在等待他回来,甚至用眼泪为他接风洗尘。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们不仅仅是他的属下,更像是他的朋友。
“记……记得,属下当时就想问王爷的,可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最后都没能问出口。”沈青眉头越皱越紧,接着又道:“属下觉得他给人的气场跟之前那个冷铮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难道……”
“哈哈,他才是玥儿的亲生父亲,至于忠君候冷铮以后都不会出现了。”百里宸渊朗笑出声,将冷梓玥的身世简单的说了一遍,这些事情早一点儿让他身边的人知道比较好,以后配合起来也顺手一些。
沈青张大了嘴巴,好半天合不扰,呢喃道:“这世上还有如此离奇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也长得太相了吧。”
别说是掉进情网里的长孙悠悠分不出来,哪怕是他们这些局外人都不一定分得清楚他们两个谁是谁,也难怪会弄出一场荒唐的错嫁,毁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好在那一切造就了一个不一样的冷梓玥,还将那样的女子送到他家王爷的身边,天意啊天意。
“的确很像。”
“王爷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意思,等康齐回来,你们两个人就出发去暗月城。”玥儿就要嫁给他为妻,怎么能没有父亲到场呢?
他要给她的,将会是世间最豪华,最盛大的婚礼,史无前例。
“属下明白了。”
去暗月城,将皇甫耀城接过来,让他继续扮演忠君候冷铮,直到婚礼圆满的结束。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容后再谈。
百里宸渊走进醉客居,那出尘的谪仙般的容貌以及那象征着他身份的锦衣红袍很快就让人认出了,并且主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整个醉客居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小的参见血王殿下。”
掌柜黄兴脸上挂着笑容朝着百里宸渊行礼,早些时间他已经见到了少主,对于百里宸渊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相反,他有一种喜事将近的感觉。
有生之年,若能看到少主冷梓玥出嫁,可是大幸事一件。
悠隐阁的情报一向是最精确的,皇上都吩咐礼部着手办理的事情,哪儿还能有假。
“起来吧。”
“需要小的带路吗?”
“不必了,本王自己过去就好。”
“那好,小姐就在房间里休息。”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浅笑,稍纵即逝,天地莫不为之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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