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
八月初四,虽已入秋,但天上的太阳却丝毫不见黯淡,日正当空,气温甚至是比之盛夏还要更加的酷热。
秋老虎,说的便是这么个意思。
宫里的贵人们齐聚一堂,早已经等候多时,就连那些不必出现的人,也因为听闻恬郡主在一夕之间大变模样,成了绝世佳人而按耐不住好奇,过来观看了。
只是等了这么久,眼看着午膳的时辰都快要到了,三殿下和新任尧王妃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有人已渐渐露出了不耐烦之色。
怎么还没来?当真是来赶午膳的吗?让这么多人等着他们两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不过当他们偷眼打量皇上,看到皇上神色之中一片悠然,无丝毫急躁不耐之色,又转头看太后娘娘,见她也是神情平和,与身旁的人谈笑得甚是欢快,就连皇后娘娘也是面露笑容。
于是扁扁嘴,不得不压下满心不耐,继续等着。
几位超级大BOSS都没有急躁不满,哪里轮得到她们来表达不满?
终于,有太监迈着小碎步匆匆走了进来,朝上方最尊贵的几位贵人们行礼,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三殿下和王妃到了正在门外等候传唤。”
众人无不精神一振,太后也停下了与身旁媳妇们的谈笑,看向进来禀报的太监,笑着说道:“哦?这可算是来了,还不快快让他们进来?”
“是!”
太监应答后又退下,不久便听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然后有风姿卓越的两人手牵手的踏入到了大殿之内。
三殿下的卓越风姿在场所有人都早已见识过无数次,虽然今日的他或许是因为新婚燕尔或许是因为正当得意而显得格外迤逦,但众人还是只从他的身上匆匆扫过,便将目光直落到了他身旁女子的身上。
这一看,便不由得惊呆,怔怔看着她,每个人的眼里都是满目的惊艳之色。
他们这么看过去,只见她霓裳罗裙,飘渺如仙,举手投足间尊贵优雅,眼波流转之际风华绝代,哪里还有什么容颜若鬼,哪里还有什么面容狰狞?
大殿内一静,然后响起了连片的抽气声。
“呦,这是谁啊?难道三殿下的王妃竟换了个人?”有娇滴滴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将走进大殿正要向皇上等长辈请安的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便见婉妃娘娘一脸无辜好奇,笑得亦灿烂,却带着点不怀好意。
见两人转头看了过来,她笑得更温柔灿烂,不过紧接着她的笑容就突然僵硬在嘴角,因为君修染和端木恬两人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又马上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仿似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只行礼道:“给父皇请安,给皇祖母请安,给母后和诸位娘娘请安。”
这诸位娘娘,并不是在场的每一个娘娘都能被包括进去的。
而两人请安之后,君修染又接着说道:“让父皇和皇祖母久等了,还请恕罪。”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一派温和慈祥,闻言也没有半点气恼的,反而笑着宽慰道:“昨日洞房花烛夜,你们这新婚燕尔的今日早早起不来身也正常,迟些也无妨。跟哀家能早日抱上曾孙相比,只是等会儿有什么要紧的?”
“谢皇祖母体恤。”
“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她又把目光落在了端木恬的身上,说道,“昨日便听说恬恬脸上的胎记突然消失不见了,便一直心心念着想要看看恬恬变得如何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是让哀家也不由得惊艳,真不愧是阿峥和宁清的女儿,可真正是遗传了父母身上最好的容貌呢。哀家也算是见识过许许多多的美人,却没一个能与此刻的恬恬相比的。”
端木恬眼中淡然流转过点点异样的光芒,感受着这大殿内因太后的褒奖而微起了波澜的气氛,嘴角轻抿,微微上勾,道:“皇祖母谬赞,不敢当此褒奖。”
“哀家说的可都是实话。先前还一直觉得奇怪,好好的脸上怎么会长了这么大的一个胎记呢?昨日才知道竟是假的。不过恬恬你也真是的,哪个女子不希望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你却竟反而把自己扮得那么难看,就不怕嫁不出去?”
“皇祖母所言极是,不过我一直以为,谁若真心喜欢我,便不该只盯着我的丑陋。容颜易老,再美的女子也有色衰的一天,夫君若只是因为我长得漂亮而喜欢我,等我不再漂亮了又该如何是好?”
“哦?这么说来,三皇子先前也是不知道你脸上的胎记是假的?”
“不知!”
连她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会早知道她的胎记是假?尽管现在仔细想来,他似乎好像确实是比她要早知道,但应该也并没有多久。
“这么说来,三殿下可真是捡到宝了呢。”婉妃娘娘不甘寂寞,缓和下脸上的僵硬便又插话了进来。
端木恬又转头看她,这一次终于是有了冷淡的回应:“为何是捡到宝?难道我长得漂亮与否对他来说当真是那么重要?还是婉妃娘娘觉得女人长得漂亮与否是极重要的?”
婉妃刚缓和的脸色不禁又僵硬了,本欲狠狠瞪端木恬的,却在察觉到皇上正注意着她的时候瞬间脸色转换,恰到好处的尴尬委屈,说道:“本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郡主怎么如此理解,说话带刺儿呢?”
君修染转头,说道:“婉妃娘娘,您怎么还是叫我家恬恬为郡主?”
“三殿下提醒得是,是我一时还没来得及改口。”
两次主动挑起事端,两次落入下风,被击打得几乎遍体鳞伤,没有半点反击之力。
婉妃娘娘不禁握拳暗恼,却发作不得。
至此后,今日的请安再没有发生波澜,皇祖母慈祥,父皇和善,就连皇后娘娘以及其他的那些娘娘们,且不管她们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面上却都神态温和,尽管期间停留在端木恬脸上的目光确实是十分的多,但这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毕竟她突然从其丑无比变成绝色无双,是个人都会惊讶好奇忍不住多看两眼的,至于那眼中的惊艳惊疑惊异,以及在那其中是否有着不怀好意和别有心思,则不是端木恬能理会的了。
从太后宫中出来,端木恬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一堆见面礼,都是些珍贵玩意儿,端木恬却只在收下的时候看了一眼便交给身旁的人了。
此刻出了太后寝宫,两人携手朝宫门外走去,却在走出一段路之后忽然折身,转了个方向去了冷宫。
他们那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又回到了尧王府,这一天奔波让端木恬都不禁觉得异常乏累,随便的吃了些东西便回房歇息去了。
三殿下当即颠颠的跟了过去,这几天他是真正的很空闲,什么事儿都不用忙,父皇也给他放了七天的假,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婚假啊!
他本是想要跟去偷个香吃个豆腐占点便宜的,却不知怎么滴还未踏入房门就被“砰”的一声关出了门外,差点再次撞塌他高挺的鼻子。
“今天不许你回房来睡,在我觉得可以之前,你都不许踏入进来。”
从门的那边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该死的竟然还带着些许促狭笑意!他摸着鼻子死死盯着在他眼前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牙齿好痒,好想咬人啊!
这丫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成亲第二日就敢将夫君关出门外,这是想要翻了天了啊!今日若纵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三殿下站在门口想了无数种破门而入狠狠教训他家小女人的方法,想过之后,他幽怨一撇嘴,拍门依然不得而入之后,终也还是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去了书房。
听那天守在他附近的下属事后说起,那天晚上主子一个人在书房里辗转那个难眠,时有叹息声从书房内传出,很失落很寂寞很郁闷很抓耳挠腮很孑孑独立的那种,当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于是尧王府诸人对他们王妃的敬仰之情再次上升,到了另外一个更高的境界,并纷纷暗下决心,以后便是得罪主子也千万不能得罪了王妃!
次日,三朝回门,端木恬养精蓄锐一个晚上,所有的疲乏皆都一扫而空,一如往常般的早早就起来了,却一开房门就看到三殿下独身一人坐在院子里,正对着天边的朝霞沉思。
听到身后开门声,他转身看她,笑意暖暖如能将人的魂儿也给融化了,晨曦照拂在他的身上,似有点点光华围绕在他身周飞扬,清风吹拂,轻轻吹起发梢衣角,翩然欲飞。
她看得不由一呆,嘴角在不自觉中轻轻扬起,第一次发现,原来在睁开眼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也是一件让她觉得十分欢喜的事情。
“你怎么站在这儿?在想什么?”
他朝她伸出手,看着她走过来将柔荑放进了他的手心里,轻轻握紧,才说道:“在想你。”
“想我什么?”
“想你为什么会把我关出门外,如此狠心的由着我独守空房,昨晚辗转难眠,一整夜都不能安睡。”
眼看着眼前人儿因这句话而微黑的脸色,他不由得轻笑出声,与她更贴近了些,亲亲她的脸颊额头,说道:“我在想的事情。”
她抬头看他,道:“是奔赴北疆犒赏从龙军的事吗?”
“嗯,先前因为我们婚期将近所以这事便暂且耽搁了下来,现在我们既已成婚,动身奔赴北疆之事,也应当开始着手准备了。”
“大概什么时候动身?”
“最多还有个五六天就要动身了。”
她闻言神色微动,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难道你想一个人留在京城?”
“……”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喃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好歹也是才刚成婚,就这么分隔两地,也太狠心了。”
端木恬蹙眉沉思,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也应该把他赶书房里去睡?
今日新娘子回门,一应礼品早有下面的人准备好,两人吃过早膳便上了马车动身前往端木王府。
端木王府今日一早就敞开了大门,有专人站在门外等候张望,只要一看到尧王府的马车出现就马上跑进府里去禀报。所以当马车停下,端木恬在他的搀扶下走出来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熙熙攘攘的一群人。
“郡主姐姐回来了!”端木宏咧嘴笑得十分开心,若非他身旁父亲按着他的话,怕是都要直接冲过来了。
端木王府一群人以老王妃为首迅速的围了上来,将端木恬接了进去,略微轻轻那么一推搡,三殿下就被挤出了人群,看着众人拥着他家娘子进了大门,却独留他一人在马车旁无人问津。
他抽了抽嘴角,眼珠一转看到站在旁边的璟世子,尽管就站在旁边应该是等着跟他一起进端木王府的,不过却抱胸而立,神情并不怎么愉悦的睨着他。
娶走了咱家郡主大人,还想要被热情的迎接进去?
三殿下忽然笑声愉悦,也不等人迎接,直接就迈步跟上了前方他家恬恬。
璟世子脸微黑,也是慢悠悠的走进了大门。
今日回门,端木王府内一片喜庆欢腾,准备了最精致的佳肴等着招待他们,期间,老王妃拉着端木恬的手,忽然对她提起了府上了另外一位小姐。
“恬恬,我想啊,柔儿比你还要长几个月,现在也是时候选个好日子让她出嫁了。”
柔儿?端木柔?
她想了会儿才想起来端木王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听说就在她出嫁的那天,还跟端木月姐弟两发生了冲突。
“这种事情祖母您自己随意办着就行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可不就是不要紧的人物吗?小妾的儿子的暖床丫头所生的女儿,在其他府中也就是个丫鬟的地位而已,出嫁时连大门都不得出,只能从侧门甚至是后门抬出。
老王妃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不争气的父亲欠债而将她给抵押了出去,这辈子怕也就因此而糟蹋了。本来我还寻思着好歹也是我端木家的小姐,如此让她出嫁给那么个人为妾似乎也确实是委屈了,想要另外再给她觅一个。不过可惜,这丫头心思不正,我也就不想管她了,前两日跟月儿姐弟两冲突之后,府上便出现了些不好听的流言,昨儿个月儿还跑去找她吵了一通。”
端木恬顿时眉头一皱,放眼整个端木家,同辈之中让她稀罕的除了自家哥哥之外,也就只有端木月和端木宏这两自小在北疆军营里长大,尚且没有受到世俗污染的姐弟,此刻听到有人跟他们过不去,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即便那个人也算是她的堂姐妹。
而对老王妃来说,端木啸虽不是她的亲儿子,但毕竟当年他的母亲是因救老王妃而死的,能与老王爷和好也多亏了那命薄的女子,之后又将他兄弟二人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看着他们在身边长大,即便不能真的跟亲儿子相比,也相差无几。
亲疏之间,她自然也是向着端木啸一家的,况且那姐弟两虽不大懂高门深院里的这些规矩,可性情率真心思单纯,确实是十分讨人喜欢的。
“与她订亲的,是什么人?”
“倒也算是一方富商,我觉得吧,配配端木柔还是可以的,就是年纪大了些,家中亦是妻妾成群,听说在外头也还有好些个相好的。”
“那不挺好的?很相配啊。”端木恬漠然说道,“空闲的时候,还能跟那么多的女人斗一斗,说不定就拉下了正房夫人,她自个儿上位了呢。”
老王妃当即一个爆栗子敲在了她的脑袋上,警告她不许再说这种话。
她低头,轻笑,也没有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然而很快,她就自动的推翻了她对端木柔的这个结论,并在恼怒之下,将她狂抽了一顿。
因为这个贱人,她竟敢勾引君修染!
端木恬与祖母聊了会儿天之后,就被端木宏小盆友急匆匆的拉到了花园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边凉亭里,三殿下身长玉立,旁边端木柔递茶端水好不殷勤。
她顿时眉梢一动,微眯起的眼眸之中,闪烁起点点寒芒。
端木月现身出来凑到了她的旁边,小声说道:“郡主姐姐,端木柔这女人真不要脸,刚才三殿下一个人在凉亭里,她看到就眼巴巴的凑了过去,大献殷勤。不过姐姐放心,我都看着呢,绝对没有让三殿下被端木柔这个贱人占了半点便宜。”
在她说着话的时候,端木柔正端了茶杯送到君修染面前,含羞带怯含情脉脉,声音又娇又软的说道:“三殿下,这天干气躁的,请喝杯茶。”
君修染静看着她,似若有所思。
端木柔还在往他的面前走,忽然鞋子踩上了裙摆,顿时“哎呦”一声就往前栽倒了下去。
照这么个角度摔倒的话,定能摔进三殿下的怀里。
眼看着这女人就要摔进他怀里,三殿下眉梢微微挑高,忽然朝着凉亭外惊恐呼救,道:“恬恬,救命啊!”
此言一出,凉亭附近有人一头磕在了旁边假山石上。
端木柔也是一怔,然而身子倾倒她早已收势不住,这一愣之后她只觉得眼前有人影一晃,然后“啪”的一声在耳边炸响,直炸得她耳朵嗡鸣两眼发花,随之而来的才是脸颊上的疼痛,朝三殿下倾倒的身子瞬间被拍转了方向,“砰”一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她顿时心一凉,抬头就看到端木恬已站在她面前,那张突然之间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忍不住想要嫉妒的脸上,一片凉漠冷凝,眼神如刀,狠狠凌迟着她的魂魄。
她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见端木恬转头瞪了身后满脸无辜的三殿下一眼,冷声道:“晚上继续睡书房!”
三殿下的脸色当场僵硬,怨念深深的说道:“恬恬,我也是受害者!”
“你不在这里招蜂引蝶,会有人贴上来?”
三殿下那个泪眼汪汪,默默的顿到角落里去画圈圈了。他不过是站在这里纳个凉而已,哪里招蜂又哪里引蝶了?恬恬好狠心,竟又将他拒之门外,让他独睡书房。
先前端木宏将她拉了过来,便引得老王妃惊疑,此刻花园里的响动很快就把其他的人也都给吸引了过来,看到郡主大人神色冷冽,端木柔倒在地上满脸楚楚且脸上红肿一片,还有蹲在角落里满脸幽怨委屈的三殿下,不由得惊讶。
端木月和端木宏姐弟两迅速的奔了过去,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口沫横飞煞有其事的将他们所见到的事给仔细说了一遍,当即让老王妃等人的脸色精彩万分。
“呦,没想到咱端木王府的柔小姐竟还有这等本事,不知廉耻,勾引三殿下,这事儿若传了出去,我端木王府的脸都要丢进了!”宸公子笑眯眯的看蹲角落的三殿下一眼,再看向端木柔的时候,笑意盎然却眼神凌厉。
老王妃冷哼了一声,端木峥冷眼相看,漠然说道:“让人通知邱府,选个日子来将人抬走吧。本也年纪不小,早该出嫁了。”
端木柔的脸色倏然惨白,转头看向端木峥拼命的摇头想要博取伯父的同情,她不要,不要嫁给那么一个人当小妾!
只可惜,没人同情她,就连她的父亲,一向还算是比较疼她的祖母,也都低头垂目,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眼中倏然爆发出了刻骨的怨毒。
端木恬忽然眯了眯眼,然后却又不再理会她,转身拉了在角落哀叹今晚的福利又将因此而取消的三殿下走出了凉亭。
“恬恬,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关于今晚我睡书房的事。”
“哦,这个事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嗯,有什么好考虑的?”
“……”
三殿下满心郁结,愤然挠墙。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故意气他的是不是?
他们当天傍晚就回到了尧王府,而在两天后,端木柔便披上盖头从端木王府的后门抬出,出嫁了。
这事儿在端木王府内几乎没有引起半点波澜,连她的亲生父亲也只将她当做是货物一般的抵押,并且还收了邱府送上的大量聘礼,却无相应的嫁妆,因为他只想着又可以豪奢的吃喝嫖赌了。
又两日后,八月初九,成亲六天后,三殿下的“婚假”都还没有过完,耽搁了两个多月的奔赴北疆犒赏从龙军将士的一切就都已经准备就绪,当日随端木王爷凯旋回京的部分从龙军将士也终于要返回了。
一早,尧王府就府门大开,君修染拉着端木恬一起从大门走出,扶着她上了马车,他则翻身上了旁边的马背。
“恬恬,要出发了。”
“嗯!”
“要带的东西都已经带上了吗?没有落下什么吧?”
“没有。”
在说着话的时候,马车已开动,朝城门外而去。
那里,有朝廷所派遣的随行人员等候,一起等候的还有几千从龙军将士,以及……端木峥。
他本是可以暂留在京城的,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是很愿意继续留在这个繁华之地,所以便也在今日一起返回北疆,继续戍守边关,势要紧盯着连岳国不放。
北城门外,人影憧憧,还有不少的百姓围观并送上对从龙军将士们的真挚祝福,端木恬坐在随行的马车内,伸手摸了摸放在旁边的一个包袱。
今日就要离开京城,她随行欲要一起前往北疆,并非完全是因为不愿与他分开,而是想要趁机到隔壁的皇宫去逛逛。
而且今天,似乎是某人的生辰。
她摸着身旁的包袱,想到他今日一早见到她时的眼睛发亮,隐含期待,欲言又止,含羞带怯,不由倾身轻轻掀开了窗帘,看到前方马背上的那个挺拔身影,笑意浅浅,有点点促狭戏谑和不怀好意。
端木璟站在城墙上,看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北方行走,他本欲随父亲一起去,但却总有些心思不属无法安宁,心在躁动着,鼓噪着让他去某个地方,找某个人,做某件事。
他看着远处人影越来越小,转身下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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