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放手

　　她想起来，有段时间他莫名其妙就不理她了，不接她电话，不回她短信，她去找他他也装作没看见，她跟他说话他总是在她开口之前去跟别人说话，她坐在她宿舍楼下的花坛边等他，腿被蚊子咬了好多包，他终于看不过去，悄悄躲开宿管阿姨的眼睛，带她来到他住的宿舍帮她擦药，看她委屈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拍她的头。

　　“这些是你跟同学逛街时拍的，你什么都没买，两只手就提满了同学的东西，还兴高采烈地跟同学评价刚刚买的东西，表情生动毫不做作，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风景，站着的，走着的，累了坐下来休息的，发呆的，思考的，高兴的，难过的，我都拍了，我现在才答应你的事情都兑现了。”周子墨依然微笑着说着每一张照片的来历，以及那时候他的心情，她的心却像掉进水里一样湿淋淋的，紧紧裹住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一直是她辜负了他。

　　每一张照片都拍得很唯美，她曾经最想要的，最美的时光，他全部都记录下来送给了她。

　　周子墨走到对面那面墙站定，看着上面的照片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和不舍，“这些，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拍的，其实我心里是慌张的，那时我就在想，我最爱的人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是在做梦吗？我真的拥有她了吗？就算是在做梦，也想一辈子都记得这种像发醇面包一样挤满了心里的甜蜜感觉。”

　　那面墙有她吃东西的，弯腰拿着喜欢的小饰品的，在音乐喷泉里玩得不亦乐乎的，笑得春光灿烂好像把全世界的幸福都装进口袋里的笑脸，一切的一切，都让程嘉嘉泛酸的眼睛渐渐红起来。

　　“别说了，子墨！对不起！对不起！”她摇头，心痛如狡。

　　周子墨捧起她的脸说，“你看，又哭了，我似乎总是惹哭你。”

　　她的头摇得更厉害，泪珠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往下掉，“子墨，我该怎么办呢？”

　　他抹掉她的眼泪，笑着说，“别用这种语气问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更想看到你开心，你在他身边，我看到了，我从没让你那样开怀地笑过，所以，答应我幸福好吗？”

　　她已经开始泣不成声，周子墨又指向一张照片说，“你看，今年的同学聚会我有去的，你穿的碎花长裙，头发像海藻一样，长长地披在肩上，还穿了高跟鞋，很漂亮，让我感觉你离我很远，不过当你追着齐然的车跑了很久的时候，我又觉得那个任性胡闹的嘉嘉其实没有变，我们那么久没见，我想过去跟你打招呼的，可是我又害怕你早已经忘了我，所以，聚会到了门口我又回去了，很可笑吧，我原本就是个懦弱的人。”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程嘉嘉却感觉到从他心里透出来的感情，那么沉甸甸，她接不住，只好任它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嘉禾跟丁彦闹一点小茅盾，让我送她回家，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我私心地想送她回家能不能见到你呢？也许你已经回来了，果然我看到你从齐然的车里下来，看到他吻你的样子我很想冲过去把你带走，但是嘉禾却突然哭了起来，我只好对她说要不要抱一下找点安慰，她接受了，只是朋友般的拥抱，你看到了却彻底地误会了。后来我想，如果我没有给她那个拥抱，你是不是就会对我的误会少一点？”他的脸上被忧伤布满，看得程嘉嘉像是被沸油烧过一般，疼得几乎麻木。

　　程嘉嘉摇着头解释，“他没有吻我，真的！”

　　周子墨看着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说，“现在都没有意义了，你已经不再是属于我的了。”

　　她睁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种突如其来的失去感让她差点难以控制地倒下去。

　　他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的，你的微博，你的MSN，你的一切通讯，我都能查到，我总是想在你失意的时候给你安慰，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他说到这里，程嘉嘉脑中的光一闪，抓住他的胳膊问，“子墨，你是……”

　　“我是墨上如云，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他用那双茶色的眸子望着她，充满了无可奈何的不舍，程嘉嘉怎么也恨不起来这样的人，她只觉得胸口好痛好痛，眼前的这个人，曾是她追逐的目标，她爱他，原以为她的爱很伟大，却不知道他更是捧着沉甸甸的感情任她欺负。

　　墨上如云，周子墨，周子墨，墨上如云，她早该想到的。

　　周子墨再次捧起她的脸，把冰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嘉嘉，让我保留最后一点自尊，我不挽留你了，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哭泣，我很开心，也很难过。”门外响起门铃声，他知道是林辰铭来了，就算再不甘心，也要把她的手亲自交到另外一个男人手里，他走到她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走吧，他在外面等你。”

　　听到这样感伤的话，她真的很想抽自己，门外的门铃声越来越急促，她猛然转身，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泪水湿透他的衬衫，她不知道说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的举动其实是给他另一种折磨，伸手却永远只隔一厘米的距离，得不到。

　　可是，除了这个拥抱，她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她内疚，她后悔，她自责，她说，“子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周子墨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如水地推开她，抹去她不断掉下来的泪珠，“这是我的秘密呢。”

　　这是他的秘密，现在分享给她，就不再是只属于他了，这种难以铭状的痛苦像毒藤一样缠绕他，勒住他，让他窒息，他想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后，应该也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周子墨几乎要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望着这扇门，隐忍着不让胸口的泪意涌上来，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慢慢蹲下来，他放弃了，他的人生中无一不是完美的，但是这一刻他放弃了，他做了一件最愚蠢最让他后悔的事，他亲眼看着最爱的人被别人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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