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纷乱
程嘉嘉猛咳了几声，那是抽噎不过来喘气的声音，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爱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林辰铭打来电话，她摁掉了，然后关机，现在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向老蔡和王娟说了一声，收拾了东西就回了宾馆，她打开电脑疯狂地玩游戏，不顾一切地杀怪，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烦恼都发泄出来，不管是打BOSS还是砍人，她都一直处于攻击状态，不停地加血，复活，攻击，跟她组队的几个人看着她疯狂的行为都傻了眼，但她杀了BOSS又不捡装备，倒是便宜了这些人，所以也愿意让她做前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半夜，眼睛的疲劳让她有了一丝困意，但她却像折磨自己似的，硬撑着不睡觉，盯着电脑屏幕，觉得要是在游戏里多好啊，不开心了就杀人，开心了就可以逛逛，看风景，突然有人发了一条密语给她，“嘉嘉，还没睡吗？”
她奇怪地看着这条密语，在游戏里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真名啊，怎么会有人知道她叫程嘉嘉呢？
“你是谁？”她回过去。
“我是墨上如云。”墨上如云就是那个微博上发“一直都在”有那个人。
她更加奇怪了，“我好像没告诉你我在玩这个游戏吧，你怎么知道的？”
他回，“只要有心，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的。”
“你到底是谁？”
“墨上如云啊！”
程嘉嘉气结，这都什么人呐，耍我呢是吧！她一生气就对“墨上如云”使用了必杀技，直接砍了他，“你说不说，不说我再杀你。”
墨上如云倒在地上挺死尸，“你杀了我我也不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使用美人计！”他干脆耍起了赖皮。
程嘉嘉当然不上当，发了句“爱说不说”就去另外一个地方看风景去了，管他是谁呢，她现在的心情没有一点是适合猜测的，电脑随意地丢在床头，用被子蒙住头，沉闷的空气带着压迫感，刚才杀人杀怪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静下心来，她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犹如暮鼓晨钟般响彻脑海。
那种强烈得几乎要窒息的绝望感像潮水一样不断地绵延，伸长，她觉得几乎快要被吞噬，一声低泣声从喉咙里发出来，眼眶很热，流出来炙热的液体仿佛要烫伤她的脸颊。
曾经为了她生日跑了大半个城市的古楠，给她做饭的古楠，说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古楠，生起气来冷战的古楠，高兴的时候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的古楠，穿衣打扮不落俗套只为了站在她身边不被她的光芒掩盖过去的古楠，爱着齐然的古楠，不问原因收留她的古楠。
记忆里，她始终不会对自己发脾气，但这次，她说了，不要再见到她，她恨她。
程嘉嘉的悲伤不会比跟周子墨分手的痛苦少半分，古楠说的那些决绝的语言就像一把美工刀，在她柔软的脑海里深深地刻下一笔一画，不会消散，她侥幸地以为古楠不会真的跟她断交，所以，拿出手边的手机拨出了古楠的电话。
但是古楠接了电话告诉她，“程嘉嘉，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你认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吗？”然后她挂了电话，程嘉嘉来不及道歉，来不及解释，甚至来不及收起那汹涌的情感，痛到极致仍是痛。
如果要问程嘉嘉人生中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说，跟古楠的决裂，还有和周子墨的分手，然而她忘了还有姐姐嘉禾，那个温婉得如一汪清泉的女子，此刻却在受着异常的煎熬。
嘉禾的表情是淡然的，她说，“丁彦，我们不适合再在一起了，追求不同，人生价值观不同，责任也不同。”
丁彦看着她年轻的脸上那双如星瞳的眼睛，他从来不知道她如此的倔强，一股强烈的失去感随之而来，他有些慌神，但努力保持自己的姿态，“嘉禾，你不要那么冲动。”
嘉禾漆黑的眸子里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略微上翘的嘴唇显得有些牵强，她尽量做到不被翻江倒海的疼痛所淹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面上在笑，心却在滂沱大雨，“丁彦，你不必为了你所谓的责任勉强跟我在一起，你做不到，我也得不到，你付出的是你想要的，而我得到的却是我不想要的，我依然爱你，但我的爱情不是廉价的，我从没想过跟你会走到这一步，却想过我跟你是否会走上婚姻这条路。
我想过跟你过快乐的生活，想在一处幽静的地方种上一片花圃，早上看露珠在晨光中反着光，晚上拍下花开的黄昏美景，我想要个孩子，教他很多知识，让他学会做人，看着他成长，这些，你做不到，你的生活只适合在喧嚣的环境中，对于你来说，孩子不是幸福，而是累赘。“
丁彦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他就像被无数根针刺进了皮肤，他抓住嘉禾放在桌上的手，急切地说，“嘉禾，我要你，也要孩子，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嘉禾清澈的眼底终于渗出水来，她缓缓地抽回手，像是在抽回自己心中唯一的一片爱恋，“丁彦，分手吧，不要执着了，我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世界上也并不是每一对恋人都可以圆满地在一起的。”
“嘉禾，你听我说……”丁彦已经语无伦次地在挽回，那种失去的感觉就像是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嗖嗖地往里透着刺骨的风，越来越空洞，越来越黑暗的大洞。
缓缓地站起身，嘉禾拿起包包收回眼泪，再次露出那种牵强的笑，说：“再见，丁彦！”然后转身离开。
丁彦保持抓住嘉禾手的那个动作，愣愣地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直到嘉禾站起来离开，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缓缓地转过头，轻轻地问，“嘉禾，不要走好吗？”
嘉禾挺直了背，觉得肚子里有一团火在燃烧，然后在丁彦惊痛的目光中倒了下去，她捂着肚。子，看着飞奔过来的丁彦，缓缓吐出几个字，“救……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鲜红的血从腿上滑落下来，周围顿时一阵惊呼声，丁彦手足无措，他摇着嘉禾像是快要失去生机的身体，不停地喊她，“嘉禾，嘉禾。”
“让我看看。”一个年轻的男人拨开人群，对靠得越来越多的人群说，“我是医生，麻烦大家散开好吗？”
等人群散开一些，年轻男人皱着眉头对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丁彦说，“先生，你太太是小产了，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必须马上送医院，如果打120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我有车，赶紧送你太太到医院吧。”
丁彦迷茫的眼神顿时一亮，抱起昏迷的嘉禾就往外跑，年轻男人在前面带路，仅仅几分钟的路程，丁彦却觉得这段路无比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他不停地问前面的男人，到了没有，问一句就会看一眼处在无意识状态下的嘉禾一眼，那张脸越来越白，丁彦忍不住要骂娘了，心里不停地说着，“嘉禾，别吓我，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也许是丁彦的呼喊有了效果，嘉禾在狂奔到医院的车里睁开了眼睛，她冲着丁彦微笑了一下，苍白的笑容让丁彦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说，“嘉禾，不要这样，我胆小，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嘉禾轻轻地说，“丁彦，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不要让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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