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重生
天乐靠在顾卿的病床头,嘴里轻轻哼着歌,是当初在时光,他哼的那首歌,到现在,她才是明白这个男人对她有多少舍不得……
深爱的人,深爱的很,他对她从来就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眼睛哭到肿,声音唱到哑……
天黑了又亮了,一些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过来,刺的眼睛生疼,她抬手,遮住落下来的阳光,整张脸苍白的不像话……
贺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就是一个女人抬着手遮在头顶的样子,他走到窗边,先是将窗帘拉好,然后才走到天乐身边,他蹲下身子,声音出奇的哑,看样子也是不好过的。
“天乐!”
他喊第一声的时候,天乐没什么反应,没有阳光照射了,她的小手也没有拿下来,依旧举的高高的。
贺霖叹了一声,伸手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她也没恼,任凭他将她的手拿下来,只是那一张脸,暴露在贺霖眼前,他着实还是吓了一大跳的,他看着她,声音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天乐,别这样,你这样,小六儿会难过的!”
一直没有反应的女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反应极为激烈了,她伸手啪掉贺霖的手,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嘶吼一样,“他会难过,他怎么会难过,他都离开我了,再也回不来了,是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的,他怎么会难过,他不会难过的!”
说完,那双肿的不像样子的眼睛里又流出眼泪,自昨日开始便是这样,哭了停,停了哭,反反复复,一双眼睛差不多是要哭瞎……
贺霖见她这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但有些事必须要说,也必须要做,那是六的遗愿,他要做到,首先是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天乐,然后是取他的眼角膜……
“天乐,这是小六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听,那便听听……”是个做工精致的录音机,小小的,没有多大,其实现在科技如此发达,买录音机不过也是为了好看,要是要录什么,用手机就可以了。
天乐没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贺霖一眼,伸手,颤抖着接过他手里头的东西!
贺霖见她平静的把东西接过去了,欣慰的一笑,随着开口道,“小六临终的时候吩咐了,他要捐献眼角膜,所以天乐,现在要让医生来推他走了,要……”
剩下的话,贺霖还没说,天乐就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可以把他的眼角膜捐给我么?”
一句话惊住了贺霖,但怎么样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短暂的惊讶之后,波光流转,恢复了正常!
“……”他还没开口!
天乐已经开口,“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什么都没留给我了,就把眼睛留给我,那么就让他的眼睛代替他陪着我好吗!”
“如果说作受赠者需要很多条件,或者是严重到要将我的眼睛弄瞎我也愿意,贺霖帮帮我,好不好?”天乐哀求!
这样的想法早在之前就有了……
贺霖皱眉,盯了天乐半响,最后还是答应了,决定了……
他点头,坚定而又决然!
贺霖很快就打点好了一切,让手术定在三天之后。
这三天的等待是难耐的,天乐几乎是未眠,整个人就像是木偶,一直睁着眼睛,天亮,天黑对她都没有区别!
她住在医院,也不吃不喝,医生想给她打营养液也被她拒绝。
她就抱着贺霖给她的,顾卿留给他的东西,没日没夜的听……
贺霖有很多事要忙,准备她的手术,还有料理顾卿的后事,顾卿死亡,顾家人都是不知道的,而这里是巴黎,顾卿没有法国的国籍,必须将他的尸体运回中国,或者美国,因为早先就说了,顾卿一家人早就移民美国,前不久才回了中国,算是美籍华人!
三天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手术前的一天,贺霖去看过天乐一次,她的情况依旧不好,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的,也消瘦了一大圈。
他靠近她,就听到有小六儿的声音响起,起先还惊了一下,后来才知是那录音机里,小六录好的声音!
他叹息一声,声音里含了劝慰,“天乐,你这样,明天的手术怎么办?你的身体不能承受怎么办……如果你继续这样委靡不振,那么我会考虑不动手术了!”
贺霖这话一出着实吓到了天乐,天乐动了动脑袋,又动了动唇,说道,“我要吃东西!”
饿这样的知觉,她已经是没有了,不过是因为不想贺霖把手术取消,他的眼睛,她不能不要,即使她这么做很自私,明明是一个双眼健康的人,却还这么做,剥夺了许多失明人的希望,可就让她自私一回吧,就一回吧……
一日过的多快?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月慢慢落下去,日渐渐升起来,正午,天乐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被推进手术室……
冰冷冷的灯光照下来,麻醉药注入了身体,明天的她,将拥有他的眼睛,他的眼将会带她领略四季的变化,而她也将会用他的眼感受这个世界……
有诗文说: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权少野惊艳了我的时光,顾卿,那么你温柔了我的岁月。
顾卿,你离开了我,在2009年的深秋,之后的几十年时光,我生命中再也不会有一个你出现,我也不奢望这样的奇迹,我只希望你的眼伴我渡过余生……
顾卿,时间很短,天涯很远,往后的一山一水,一朝一夕,我会自己安静地走完,倘若不慎走失迷途,跌入水中,我也会记得记得,有一条河流,叫重生。
这世上任何地方,都可以生长,任何去处,都是归宿,我会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在我不知道的世界好好的。
一晃四年。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天乐重新踏上北京的土地,呼吸北京的空气,只能想到以上的八个字!
“mom,thisisCHiNA?”穿牛仔背带裤的帅小孩,仰着头望着穿白色绒毛大衣的女人问,胖乎乎的小胳膊拉着女人的裤子,两道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正一转一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哥哥,这里是中国,不是英国,也不是美国和法国,你不要说英语!”女人还来不及出声,她右手边小小的人儿就先她一步开口说话了,胖嘟嘟的脸蛋,白嫩,嫩,的皮肤,穿与女人同款的白色绒毛衣服,可爱的紧。
天乐被这两个小家伙逗笑了,她看着他们,伸手摸了摸两个人的头,温柔的道,“这里是中国,是北京,是妈妈的故乡!”
“噢!”两个小不点像大人似得点点头,然后跟随着天乐朝机场外头走……
坐在的士上,天乐看着窗外的景,大城市的变化是日新月异的,更何况是四年的时光,四年间可以发生很多事的。
比如她拥有了顾卿的眼睛,用他的眼睛领略了异域风情,比如贺霖接受了顾氏,将顾氏与贺家连立,事业蒸蒸日上,比如她生下身边得两个宝宝,“念卿,念恩。”比如权少野从鬼门关回来了,在2011年的冬,再次回归了众人的视野,依旧是当初的权家三少,名声因搅了越南毒枭更甚,军位连升,还走入商界,打下权氏江山!
现今,是2013年,距离夜白,顾卿死去4年,距离她离开北京4年,距离所有的一切的从前4年之远,而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里,不变的是贺霖的陪伴……
正想着,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就是刚刚在想的人—贺霖的电话,对于贺霖,她们之间并不是没有感情,但并不是爱情,亲情远多过其他,毕竟相互陪伴了四年之久,还是在异国他乡,其中的感情自然是深!
“妈咪,是不是爹地打电话来了!”天乐才刚刚接了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不点念卿就出声了,他伸出胖嘟嘟的手来,就要电话,而坐在旁边的念恩将哥哥这么兴奋,也伸出手来,要电话,小嘴里,喊着,“爹地,爹地!”声音柔柔糯糯的,听在耳里格外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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