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对的人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你回去吗？”方一诺的眼睛都气得充了血。
“那你想怎样？”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出了什么事？”
“这和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方一诺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向晚，可惜，那双眼睛已经不会告诉他任何她的内心信息了。他忍住悲痛，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你很快就会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方一诺，你放开我……”林向晚慌张地挣脱着方一诺的手，却发现都是徒劳。
方一诺拉着她在走，但步子却慢了很多，几乎是拥着她两人一起往前挪。刚好到拐角处，周语歌欢天喜地地拿着一张ＣＤ过来看到林向晚和方一诺在一起，惊得张大了嘴巴。
“方……方……”
“语歌，救我，快带我回家。”林向晚耳尖，听到周语歌的声音立马求救。
“晚姐姐……”周语歌马上奔过来要牵林向晚，被方一诺挡住了。
“周语歌，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方一诺那张冰山脸已经冷到极点了。
“语歌，别管他，快带我回去。”林向晚打断他们，急着摸索周语歌的手。
方一诺气得一把拉过林向晚的手，将她完全困在怀里，抢过她手上的手机，准确无误地扔到周语歌怀里：“回去跟她妈妈说碰上我，她人被我带走了。”
说完将林向晚一打横，轻松地抱起她大步向外走去。
“啊！”林向晚没反应过来，知道感觉到自己已在他怀里才知道反抗，挣扎着，“方一诺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可是林向晚的挣扎对方一诺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完全不理会怀里的人的反抗，撇下所有人走到过道的玻璃门那还一脚踢上，门“咔嗒”一声反锁上了。
“喂……方一诺！晚姐姐！”周语歌在背后追到门那就无能为力了，气急败坏地捶着门，看着方一诺的背影渐行渐远。
方一诺拦了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就把她塞到里面，自己跟着也坐到旁边，冷冷开口：“去华首别墅。”
林向晚听到要去华首别墅，立刻激动了起来：“我要回家，方一诺你放开我！”
方一诺哪里肯听她的话，死死按住林向晚：“来不及了，我现在把你放开，你能自己回家吗？”
一句话，林向晚停下了动作，赌气地甩开他的手，靠在车窗边。
方一诺看了看安静下来的林向晚，凑过去想把她揽在怀里，才一碰到就被她如避蛇蝎般躲开，然后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在一角。方一诺无奈地缩回了自己的手，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车停了以后，方一诺付了钱先下车，想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再拉林向晚的手带她下来。不领情的林向晚马上摸到车门，打开了以后忙着下车，一着急，头“砰”地一声撞在车顶上。
方一诺刚刚奔到旁边，眼睁睁看着她的头就这么撞了却来不及阻止，急忙凑过去揉着她的额头，心疼地问：“有没有碰到？我看看……”说着就要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探视一下。
“别碰我！”林向晚别过头，冰冷的声音传入方一诺的耳朵，让他顿住了。
两人僵持了几秒，直到出租车开走了都还在原地对峙着。
虽然心里被林向晚这冷若冰霜的态度弄得有些痛，方一诺最后还是妥协，软了声音：“到家了，咱们进去吧。”
到家了，咱们进去吧。这句话回荡在林向晚的耳边，字字深入她最脆弱的内心。她马上湿了眼眸，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要泛出的眼泪忍了回去。
方一诺看她没有刚才那么重的寒意，趁机拉住林向晚的手，扣住她的肩膀带她往别墅去。
林向晚回过神来，试着挣了挣他的禁锢，但他都不为所动。于是她叹了口气，都到回不去的地步，也就由他去了。
刚刚到大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早已候在那里，手上还提着一个箱子。见到方一诺回来了，立即迎上去。
“方总。”
“张医生。”方一诺也看到来人了。
林向晚却在听到他的称呼后刹住了脚步。
“方一诺你要干什么？”
“你不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我自己找答案。”他不放开林向晚的手，也停下脚步回答她。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方一诺，放我回去！”林向晚惊得转身就要跑。
方一诺扣着她把她抱在怀里：“不可能，在我发现你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不管有没有权利，你休想让我放开你的手！”
“方一诺，你在可怜我吗？”忽然，林向晚就停止了挣扎，冷冷地开口。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方一诺的可怜。
“可怜你？林向晚，你不觉得现在在你面前，可怜的人是我吗？一年前我离开的时候你怎么说的？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的？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当做你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傻傻地在背后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林向晚，你何时才对能我不狠心？”方一诺抓着林向晚的肩膀变了脸色。
到现在，他都形容不出看到林向晚那双没了焦距的眼睛时内心的感受，就像是被人打了狠狠的一闷棍，打得他现在还在云里雾里，怎么都接受不了在他本来不怎么精彩的人生里猖狂了一阵，带给他这辈子最温暖的阳光的像精灵一般的姑娘会看不见最精彩的世界。
林向晚被方一诺吼得没了言语，静静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张医生，大晚上地一个短信把您请来打扰您了，先进去再检查吧。”方一诺转身向一旁的医生说，然后带着林向晚往里走。
“是遗传。”林向晚站在原地，失明的双眼不知看着何处，轻轻开口，“是跟妈妈一样的病。”
本来扶在林向晚肩膀上的手听到这话后微微顿了顿，方一诺停住脚步，面向林向晚，好久才把她的话消化完。然后一把揽过她瘦弱的肩膀，轻轻地拥入怀里，宽大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像是慈祥的家长在安慰着受伤的小孩，又像是细心的主人在爱怜地摸着他最珍贵的宝藏。
而黑暗中的林向晚，就因为他的一个动作，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趴在他怀里抽泣了起来。
微弱的灯光下，这一对依偎的男女成了宽阔的马路上最柔和的景色。
而这美丽的景色却刺痛了不远处站在角落里受伤地望着他们的人。
周晨在接到周语歌焦急的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方一诺肯定带着她来了这里，没想到才刚刚到，就让他看见了心里永远都不愿意看见的一幕。
不远处的方一诺安慰了林向晚一会儿后亲密地扶着她进了别墅，偌大的道路上只剩下他孤单的影子。周晨自嘲地笑笑，无奈地转了身。
自从林向晚失明后，他每天看不见她就担心得要命，害怕她遇到什么困难，害怕她在需要自己的时候找不到自己，所以是要一有时间就往林家跑，父母都笑说干脆去林家上了门罢。但是看不见的林向晚却无比坚强，什么事都要自己来，自己洗脸刷牙，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自己出门。要不是他硬要陪她，硬要照顾她，恐怕她就算失明，什么事都可以自己来。失明的林向晚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哭过，从来都是笑得比任何人都灿烂。所以他以为林向晚很坚强，比一般人还要坚强。可是，他现在才知道，林向晚的恐惧和软弱，只会给她心里的那个人看，就算自己的肩膀再可靠，她也只会客气地笑着说声谢谢，一切都只因为自己不是她对的人。
而方一诺，甚至都不用任何言语，仅一个动作，就能轻易击垮林向晚的心理防线，愿意把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全倾诉给他。就算林向晚看不见，方一诺在她心里永远都是能够照亮她人生的唯一的明灯。他们，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语言，现在连眼神都不需要就能心意相通，而这些，是周晨努力了十几年都无法达到的。今晚，他才真正明白，这场竞争，从一开始，他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他在方一诺离开后还暗自庆幸过，现在想来是多么的讽刺。
“就算方一诺永远都不再出现在晚姐姐面前，她的心里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周语歌的话就在此刻嗡嗡地回响在自己耳边。
其实周晨不是不知道这个真相，只是他固执地相信只要给彼此机会，他可以等，等林向晚对方一诺的感觉慢慢变淡，等自己能一点一点占据她的心房。只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等待的必要，林向晚的心里早就被方一诺标记了所属权，而她，心甘情愿。这个事实任凭时光怎么流转都不会改变，现在，他该放手了，彻彻底底地放手。
就在周晨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掏出一看，是孙雅。
“阿姨。”
“周晨啊，语歌说晚晚被一诺带走了，我担心她……”
“您别担心，我看见他们了，他们……挺好的。向晚有一诺照顾，您就放心吧。我想……一诺一回来，她能真正快乐起来了。”
“……”
挂了手机，周晨最后看了灯火通明的别墅一眼，潇洒转身。
向晚，从今以后，我们，就真的只能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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