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出卖

　　“不管一不一样，我们回到刚才说的事上。”马雪茹逃避着林向晚的话，“我只有最后两个月的时间了，你若按我说的做，两个月之后，或许比这更快你就能帮你妈妈。怎么样？划算吧？”

　　“不行！”林向晚果断地拒绝，“就算您的病真如您所说毫无挽救的余地，我也不能因为我妈就对一诺做出任何不好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你做的是对他不好的事？难道你没发现其实他很想他父亲吗？我把他送去美国，这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林向晚一时无话可说，但随即她又开口：“就算如此，也不能以我们俩这种交易的方式替他做主啊，这不是在卖他吗？”

　　马雪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她：“向晚，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你现在不愿意是因为还没有到非要答应我不可的地步，不过我可以等，等你亲自回来找我谈。我信任你在这之前不会把我的事透露给一诺半分，给你母亲留条后路吧。在这两个月内，我随时等你来找我。”说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茶馆。

　　林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失神地走到家门口，忽然一个人影从背后窜出来抱住她，林向晚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大叫：“啊！”

　　“叫什么啊？”破天荒想给她个惊喜的方一诺看着情况成了惊吓，连忙把她放了下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向晚跳到嗓子眼的心蹦回了远处，转身就对他又是打又是骂的：“方一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这么心不在焉？我跟在你背后很久了，是你忽视我。”方一诺无不委屈。

　　想到自己的失态，林向晚瞪了他一眼没再反驳，看着他明显不错的心情就问：“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啊？”

　　方一诺温柔地笑着牵过林向晚的手边跟她走着边说：“你猜。”

　　林向晚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有了小姑就忘了我，方一诺你真过分！”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方一诺肯定跟自己的小姑相处得很愉快。

　　方一诺只是笑，并不回答，他们俩就安静地走在小道上，很久都没有言语。

　　林向晚感受着不断从方一诺的手心传来的温度，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想把埋在心里的事说给他听。

　　“一诺……”

　　“晚晚……”

　　两人同时开了口，先是会心地一笑，然后方一诺说：“你先说。”

　　“不，你先说。”林向晚犹豫了。

　　方一诺一顿，点点头：“方原想见我，今天，小姑已经暗示我好几遍了……”

　　“那你想见他吗？”林向晚停住脚步，很认真地问。

　　他的眼神闪了闪，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居然对林向晚笑了笑：“我……听我妈的。”

　　林向晚听着这话说不出的难过。

　　“现在换你说。”他看着她。

　　“额……我想说……我想吃火锅了，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吧。”林向晚笑着说。

　　“你这个馋鬼……”方一诺嫌弃地点点她的额头。

　　林向晚冲他吐吐舌头，笑着笑着就偷偷变了脸色。一诺，我要怎么说出那些事实？

　　一个星期后，林向晚在方一诺又去找方柔的一个下午跟马雪茹约在了那个茶馆。

　　她决定来找马雪茹，是因为从昨晚开始，孙雅彻底陷入了失明，而医院方面，毫无进展。

　　一晚失眠后，她坐在了马雪茹的对面。

　　“我估计着你也该来找我了。”方一诺不在场，马雪茹不用强装没事，惨白的一张脸就连厚厚的浓妆也盖不住。

　　她拿出一份文件给林向晚看：“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捐献书其实早就签好了，这回，你要完完全全听我的了。”

　　林向晚看着有马雪茹署名的这份器官捐献书，心里一阵苦涩。一诺，我真的不想这样靠出卖你的信任来伤害你的。

　　马雪茹从总台那借来一部电话，告诉她：“我要你打给方一诺的父亲，跟他要一笔钱。”

　　“为什么？”

　　“难道你母亲治病不用钱吗？我这是为你好，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不要。”林向晚毫不犹豫。

　　“由不得你不要，我说了，按我指示的做。”马雪茹本就是强势的人，对付年纪轻轻的林向晚是绰绰有余，“你还想不想救你母亲了？”

　　林向晚不做声，半天后弱弱地问：“我该怎么做？”

　　“你告诉他你可以让一诺去美国，条件就是给你足够的钱。按他的脾气，一定会怀疑你，然后你就向他保证，这个寒假，你可以说服一诺去美国见他。”

　　“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林向晚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马雪茹要这么做。

　　“我快撑不下去了，不能让一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要尽快把他送走。”马雪茹毫无血色的脸也没有任何表情。

　　于是，方原在千里之外的纽约深夜接到的那通电话，就是林向晚在马雪茹的指示下完成的。从头到尾，马雪茹盯着林向晚，听着那一端的回答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放下电话，林向晚花了很久才平复了心情，最后抬头去看马雪茹，却见她盯着桌上的电话出神，嘴里念念有词：“原来……他是这个反应。”

　　第二天，方柔就找到了林向晚，林向晚早有准备，可是完全没有准备她会发现孙雅的病。

　　她刚刚见自己第一面的时候是带了深深的不屑的。方柔从方一诺嘴里听说过林向晚，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有本事利诱方原，但看在一诺喜欢她的份上，她忍，答应了林向晚方原承诺她的都有自己接手，只要林向晚能让方一诺去美国，他们可以给钱。

　　结果方柔第二天去见方一诺却被马雪茹抓个正着，马雪茹不肯听方柔解释，冷冷地把方一诺带走，当着方一诺的面说要是他再敢私下见方家人，她就死在方一诺面前。一句话吓得方一诺匆匆和母亲回了家，想让他去美国的事也落了空。无奈之下方柔只能去找林向晚想让她帮忙把方一诺约出来，就让底下的人去查了林向晚，不查还好，一查，却查出孙雅失明的事。她从没听方一诺讲过，这么说林向晚是瞒着方一诺的，原来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才跟方原做的交易。为了让方一诺能去美国，方柔也顺水推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没有告诉方一诺，甚至还跑去找了林向晚，跪在她面前求她劝一诺去美国。

　　按计划加上方柔的攻略，林向晚劝方一诺去美国陪父亲过一个寒假。云市飞往纽约的航班起飞的时候，方柔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可让她出乎意料的事还在后面。

　　方一诺一走，方柔就安排了孙雅住进医院算是实现方原的承诺。而马雪茹就像一盏灯油耗尽的残灯，只剩下一副残破的身体。林向晚一边要瞒着周晨他们偷偷照顾孙雅，又要瞒着方柔暗暗服侍生活几乎不能自理但死活不进医院的马雪茹。终于，忙中出了错。

　　林向晚把给马雪茹吃的抗癌药一不小心给了孙雅起了很大的反应，好不容易洗完胃后就面临方柔犀利的盘问，无奈之下的林向晚想着他们本是一家人，也该总有个人知道马雪茹的事，于是就带她去看了马雪茹。

　　病床上的马雪茹看到震惊的方柔没做出多大的反应，只是凄然地笑了笑。

　　“嫂子……”她不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不要叫我嫂子，我跟你哥早就没有关系了。”马雪茹冷冷地朝她说。

　　“您是知道我哥十几年来一直想求得您的原谅的。”方柔急忙替方原解释，“他和一诺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回来。”说着就要掏手机。

　　“晚了，没机会了。”她微弱的声音传来。

　　“为什么？”林向晚和方柔两个人都不解。

　　“因为我的计划实施到了一半，不可能喊停的。小柔，既然你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病，那就跟向晚一起，替我报仇吧。”马雪茹的话，带着深深的绝望。

　　“这话什么意思？”两个人顿时愣了。什么报仇？林向晚根本不明白。

　　马雪茹眼睛看着窗外，向方柔娓娓道来：“我知道一诺不是去冬令营而是去了美国，你很意外吧？接下来的话会让你更意外的。其实是我拿自己的眼角膜让向晚联系你哥跟他去交易的。一诺能去美国，是我全程推动的。现在他不在国内，我的事也就好办了，我跟你哥说要把一诺的抚养权给他，他同意了，作为补偿，他派律师给我签了一份财产转让书，那里面可是他所有的家当，看来他的确爱一诺，舍得下血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可是，我把转让书撕了，换成了放弃一诺抚养权的弃权书。”

　　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的方柔，马雪茹笑了，继续说：“你猜若是一诺看到这份弃权书会怎么想呢？自己的亲生父亲趁自己不在母亲身边强夺抚养权，那他还会原谅渐渐有好感的父亲吗？”

　　方柔不可置信地看着虚弱的马雪茹：“你这么做就是要惩罚我哥当年抛弃你的过错？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惩罚未免也太重了吧？还有，你太低估他们父子的智商了，我一说，难道他们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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