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你自己走吧
林向晚摇摆着的心就快倾斜，头都差点要点下去了，忽然脑海里却闪过今天医生的话。
“林小姐，您这是恶性眼疾，遗传性的。而且……情况有些不好。”
她猛然就清醒了。
“一诺，我累了……原谅我的自私，这一次，你自己走吧。我说……不好。”林向晚盯着眼前的人慢慢回答。
方一诺自嘲地笑笑：“我就知道是这样，晚晚，不是你自私，是我自私，想要不负责任地抛下一切逃到天涯海角。”
看着他明显灰暗了的眼睛，林向晚不忍地低下了头。
“你说不好，我就听你的。”方一诺放开林向晚的手，顿时她的手心凉了一片，一直凉到心里。
“回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次，我看着你走。”方一诺说。
林向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转过身，两行隐忍已久的眼泪滑落，倏然，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她慌了，但下一秒就拼命稳住心神，坚定地迈开步子，才几步，朦胧的光又出现在眼前，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伴着她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远离了方一诺。
方一诺眼睁睁看着林向晚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他都没有办法留下她。
真相揭晓的这一刻，他们，已经越走越远。
因为林向晚说在莉莉家睡一晚，孙雅放心的就去睡了，大半夜起床上洗手间，忽然看到门口蹲着一个人还有隐隐的哭声把她吓了一大跳。正要大叫却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再一听，居然是林向晚。
“晚晚……”孙雅慌忙跑过去要开灯。
“妈，别开灯！”黑暗中的林向晚叫了一声，孙雅及时把放在开关上的手缩了回来。
她走过去蹲下来，伸出手去摸索林向晚：“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向晚找到依靠的力量，一下子扑到孙雅的怀里：“妈……”哭得异常无助。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跟妈说……”感受着怀里的人哭得厉害，孙雅着急地问着。
“妈……”隐忍了很久的哭声在孙雅的劝动下完全绷不住嚎啕了出来。
这一哭让孙雅的心都提了起来：“孩子，告诉妈，你这是怎么了？先别哭，你哭得妈心慌，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难道一诺父亲又找你了？”
“没有……”林向晚哭哭啼啼地回答，根本止不住哭声，“我就是难受，妈……我好难受……”
孙雅一听，心里也跟着悲伤起来，她的宝贝女儿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太多。叹了一口气，怜惜地把恸哭着的林向晚揽入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我可怜的孩子。”她这样子肯定是去见了方一诺，这对苦命鸳鸯，都是她这身病给害的。
林向晚在孙雅的怀里放声大哭，把对方一诺所有的不舍和眷恋通通哭出了声音。
过了好久好久，孙雅的腿都跪麻了，林向晚的哭声才好了一些，等她止住哭，才发觉自己让孙雅担心了，于是拉住孙雅抱歉地说：“妈，我没事了，对不起……”
“傻孩子，跟妈说什么对不起啊。现在好受点了吗？”孙雅拍着她的背担心地问道。
“嗯，我没事了，您别担心。”林向晚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哭过了就好了，已经很晚了，起来吧，妈陪你去睡觉。”孙雅把林向晚拉起来。
林向晚起身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去了，身后站起来的孙雅脚一麻支撑不住身体向一旁的墙边靠去，一不小心用后背靠到了客厅电灯的开关，顿时，客厅一片亮堂。
孙雅看灯开了正要往前走，却在看到前面的身影时愣住了。
亮堂堂的客厅里，林向晚慢慢用手摸索着道路在往卧室的方向去，那样子就像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行走的人。可是，那盏耀眼的灯正通明地挂在林向晚的头顶！
孙雅惊讶地刚要开口喊林向晚，想了想，在她身后问了一句：“晚晚，妈帮你开灯啊？”
“不要！”林向晚果断拒绝，然后继续摸索着往卧室里钻去。
而站在原地的孙雅却在她喊出那句话后，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才抑制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难道……她是经历过那种病的人，林向晚的症状表明了什么她一清二楚。顿时，孙雅像是一时间被抽光了力气，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早晨的阳关十分温暖地投进依偎而睡的母女俩身上。
孙雅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看着身旁紧闭着眼睛的林向晚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悲伤涌上心头。
“妈？”正当她出神之际，林向晚醒了。
“醒了？”孙雅笑着看她。
“嗯……”她甜甜地回答孙雅，笑着搂住母亲的腰钻到她怀里，“我今天和您一起回西区吧。”
“不用，你昨晚哭得那么厉害，看看自己的熊猫眼吧。今天你就乖乖待在着吧，我到家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想送您嘛……”她撒着娇。
“得了，我又不是不认得路。”
到了中午，孙雅拿着不多的行李出了门，林向晚拗不过她留在了家里，其实也担心自己越来越严重的眼睛会然孙雅看出来，她也就没有坚持再送她。
孙雅上了出租后跟司机报了地址：“师傅，去云市第一医院。”
在医院里，孙雅在原来的科室打听到黄医生早就被调离到外科去了，经过好几次周折，她才站在黄医生的办公室里。
黄医生很意外会再见到孙雅。
而孙雅则拘谨地跟他打着招呼，毕竟十年没见，就算当初怎么熟悉，现在也不好直接请人帮忙。
而黄医生却在看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中感觉到她是有事找自己，变豪爽地开了口：“当初我就说过，我当你是朋友，有什么事尽管可以跟我说，这次来找我要说什么？难道是你的眼睛……”他担心地看着孙雅的眼睛。
孙雅急忙摇摇头：“不是我……是我女儿……”
“啊？”黄医生糊涂了。
孙雅双手不断绞着旅行包的带子，最后像是下了很大勇气般问出口：“黄医生，你说，我这病，有没有可能会遗传给我女儿？”
黄医生听后愣住了：“你是说向晚也得了你的病？”他在脑海迅速回想孙雅的病例。
孙雅暗了眼眸：“我不确定，可是，昨晚她感受不到灯光，那样子就跟我当初做治疗时短暂性失明是一模一样。今早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我担心……”
黄医生当然知道孙雅担心什么，也皱了眉头：“你得赶紧让她做检查。因为这病，它……是可以遗传的。当初你们匆匆出院，我来不及说明，若是向晚也患了病，按你的描述，现在的阶段，可能比你当初还要糟糕。也许……她已经离完全看不见不远了。”
黄医生刚说完，孙雅就像是几乎肯定了林向晚的病一般，整个人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面如土色。正当他们俩都陷入痛苦之时，护士小姐进来了。
“黄医生，外面有位没有预约的女士坚持要见您一面。她说她十年前跟您有过交道，您看……”
十年前？这个敏感的词把两个人的目光都同时吸引了过来，黄医生想了想，点点头：“请她进来吧。”
护士小姐出去了，紧接着，一个衣着优雅的精致女子拿着一些东西进来了，孙雅和黄医生定睛一看，居然是方柔。
孙雅这才是第二次见方柔，虽然有些弄不清她跟林向晚的关系，但看那晚在丽云花园的表现，好像她很喜欢林向晚，那现在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找黄医生呢？
而黄医生则惊呆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正是十年前自孙雅出院后马上跟着院长来跟他拿孙雅病例的女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这个女人身上带的清冷和美丽的容貌对黄医生来说过目不忘，以至于方柔一进来他就肯定这个女人也是为林向晚而来的。
方柔显然没有想到孙雅会在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淡定地挂起笑容跟她打招呼。
“孙女士您好，没想到您也会在这里。”
孙雅尴尬地点点头，看看黄医生：“你们认识？”
黄医生耸耸肩：“怕也是和你一样的目的。”
剩下两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孙雅不解地看向方柔，目光向下，就看见她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而最上面的牛皮纸袋上的姓名栏赫然写着“林向晚”三个大字。
方柔看自己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干脆挑明了说：“孙女士，您别误会，我不是要对付向晚，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她。”
聪明如孙雅，一听她这么说自然也就几乎确定了林向晚的病。这个傻孩子，又瞒她。
她忍住痛，问方柔：“这么说，你带了晚晚的病例？”
方柔点点头。
孙雅身子一晃，差点坐不稳，但还是强忍着想要掉出的眼泪伸手接过了病例。
“我想黄医生当初负责您的病很长一段时间，应该对她们母女比较了解，所以请黄医生来看看。”方柔解释，略去了她怎么会有林向晚病例的事情。
而一心在林向晚身上的孙雅也忽略了方柔知道十年前她的病情的细节，急忙把病例拿给黄医生：“您看看。”
“我已经十年没看过这病了，所以也只能从朋友的角度给你们建议。”黄医生很中肯地掏开病例看起来。（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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