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波士顿偷茶事件7

　　原来这个胖绅士也是一个追求自由民主的斗士，我看他的形象也立刻可敬起来。约翰·汉考克先生是一个风趣的人，当我们来到客厅就座时，我们都喜欢上了这个胖乎乎的人。

　　“喝点什么？白兰地还是茶？”塞缪尔·亚当斯问。

　　“茶好了，过一会儿，我们请三位到寒舍赏光共进午餐，希望各位不要推辞。”

　　“那就打扰了。”

　　塞缪尔·亚当斯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杯子，还有一个碟子里放着糖，一杯奶。机灵鬼的脸上立刻满脸苦相——这又是红茶，放糖的那种，这对于一个口味挑剔的——鬼——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塞缪尔·亚当斯亲自泡好茶，加入牛奶砂糖，一一端给我们。

　　我倒是无所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这茶实在是不怎么地。真不明白好好的茶叶干嘛要放奶放糖糟蹋这茶香。机灵鬼的脸色则非常难看。这一幕显然没有逃过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的眼睛。

　　“您不满意吗？”

　　“这茶……嗯，”机灵鬼皱着眉头说，“实在不是什么好茶叶。”

　　“你太识货了！”约翰·汉考克大为高兴，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音。

　　“这是最差的茶叶了，和英国本土的人喝到的茶叶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可这就是我们能喝到的茶叶！”他激动地说，“在殖民当局和总督的压迫下，很多人连这样的茶叶都喝不到呢。”

　　“……”我们几个一起皱着眉头，看着茶杯里红褐色的茶，这种茶还“喝不到”，这里的人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瞒你们说，这里的代理总督，托马斯·哈钦森，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约翰·汉考克叹息道，“这么多年以来，他想尽一切办法收税，把这里的人弄得贫穷无比，这个人简直是个魔鬼……”

　　“就是他！”塞缪尔·亚当斯一提起总督来，就涨红了脸，面露憎恶之色，“这个人的双手沾满了殖民地人民的鲜血！说起来，他本来还出身名门，你知道，他的外祖母名叫安妮?哈钦森，是一位非常非常伟大的女性，当初我们的先驱乘坐着“五月花”号从英国流亡到美洲大陆上，她就是船上的乘客之一，也是马萨诸塞殖民地的缔造者之一。她一生致力于民主自由，特别支持言论自由，我们城中建了一个塑像来纪念她，还在塑像下面刻了一行字呢，写着：‘公民自由和宗教宽容的勇敢倡导者。’对不对，汉考克？”

　　“没错！”约翰·汉考克点头说。

　　“这杂种小时候还很聪明，”塞缪尔·亚当斯前一秒还夸代理总督系出名门，后一秒就把他说成了“杂种”，“他19岁的时候就拿到了硕士学位，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成为了马萨诸塞殖民地的议员。在他当代理总督前，他很会伪装自己，装得很谦虚，很理性，装得很有道德，大家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了，所以选举他担任了马萨诸塞殖民地的副总督，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后来又当了代理总督。可是在那之后我们才发现自己上了当，这个人贪恋权势、野心勃勃、手段卑劣，他为了获得英国国王给他的更多权势，不惜牺牲人民的自由，他迎合大英帝国，鼓吹专制。这个人一有了权势立刻现出了原形，他是大英帝国最称职的一条走狗，是美洲自由的敌人！”

　　“这话没错。”约翰·汉考克点头说。

　　“这人的心太黑了。”塞缪尔·亚当斯说。

　　“他经常抓住我们走私的货物，还老是罚我们的款……”约翰·汉考克气呼呼地说。

　　“这不是最重要的！”塞缪尔·亚当斯赶紧打断约翰·汉考克的话，说，“他的恶行才是最重要的：自他来了以后，先搞了个《食糖法》，然后又颁布《印花税法》，还有《汤森法》，想尽一切办法榨干殖民地人民身上的每一个铜子儿……成先生，商先生，还有雪小姐，还记得我给你们读的那本《事态日记》吗？那里面的那些暴行就是他纵容英军干的。”

　　约翰·汉考克点点头：“他是个败类，是个刽子手。”

　　“他干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塞缪尔·亚当斯叹息道，“先不说别的，就说这茶叶吧，他们垄断了茶叶，很多波士顿人民买不起茶叶，都喝不上茶了。……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塞缪尔和我一直在想法走私茶叶进来，可是这样的数量哪里能满足大家呢？这是个什么世道？一方面人民喝不到茶，一方面港口船上的茶叶堆积如山……”

　　“没错！……”

　　这话深深打动了我，从小学习的课本上，阶级社会发展的历史都是伴随着压迫和苦难的，在我的印象里，所有的劳动人民都是一直被压榨的，没有出路的。这类打动人心的例子不胜枚举。

　　比如，经济危机时，美国的牛奶商宁可把数万加仑的牛奶倒进水沟，也不肯给福利院饥饿的婴儿们喝；

　　比如，诗圣杜甫的那首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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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虽说不是什么要饿死人的境地，可是看起来茶似乎在这里的人的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一方面港口船上茶叶堆积如山，一方面广大人民群众却没有茶喝，这种对比与前面的例子还真有几分相似，足以让我感到气愤。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雪儿忍不住，插嘴说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把那些茶抢过来分给大家？”

　　“那是违法的！”我连忙阻止道，“你想让他们被抓起来啊！”

　　“一帮没胆子的家伙。”雪儿轻蔑地说。

　　“其实……如果能够为改善大家的生活做一点什么，我不在乎失去自由，更不在乎失去生命。”塞缪尔·亚当斯有些迟疑地说，“雪小姐，您说的没错，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些茶抢过来一部分，分给大家。可是，码头上有士兵，他们有枪，我们的力量不够……”

　　“码头上有很多士兵吗？”机灵鬼问。

　　“大约四五个人吧。”

　　“你们可以蒙着脸，趁着黑夜冲进去，制服那些士兵么。”机灵鬼说，“然后连夜运走一些茶叶，迅速撤离，不是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

　　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对视一眼，眼里似乎都一亮，随后又一起大摇其头：“不行，以我们的力量，要制服士兵……”

　　“如果你们想做，我可以负责帮你们把那些士兵料理了。”雪儿忽的站起来，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

　　我越听越不妥，听起来机灵鬼和雪儿正在鼓动这两个绅士采用不法手段违法乱纪，本想出声阻止，内心却隐隐觉得，这里的人如果做出这样的事也是合理和正当的。

　　在中国古代的隋朝，皇帝大兴土木，骄淫奢侈，老百姓却苦不堪言，最后的结果是遍地揭竿而起，他们攻占了洛阳的粮仓，开仓散粮，分给大家。这行为当然是正当的。

　　而今天，机灵鬼和雪儿鼓动的行为只不过是去抢点茶叶，又不是让他们造反。

　　想到这里，我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塞缪尔·亚当斯和约翰·汉考克听了雪儿的话，先是惊愕，继而大喜过望。

　　“我亲爱的女士和先生们！”塞缪尔·亚当斯激动地说，“这真是太高尚了！”

　　“你们的美名将被殖民地的人民传颂，你们的事迹将代代流传！”约翰·汉考克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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