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加图索庄园2

　　“您不怕吗？”我问。

　　“怕个屁！”加图索老先生说，“我才不管你是骑士还是国王，对我来讲，他们都是一些下三滥。谁要是敢来我这里抢一个马蹄铁，我都会用我的手杖敲碎他的脑袋！”

　　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小声的在福南耳边说了什么，把一卷东西交给他。福南打开看了看，又看看我们，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神情。他和仆人小声的说了几句，就开始对着加图索太太挤眼睛。

　　“请原谅，我已经吃饱了。”那位夫人庄重的说，她向我们深深施礼，然后就站起来。走到门边时，福南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加图索老先生勃然大怒，说道：“什么时候，你们敢在我的面前嘀嘀咕咕了？即便你是我妻子的哥哥，可是这个家里我才是主子！我发誓我会敲破你的头……”

　　“请原谅，老爷子，”管家说，“不是我无礼。刚才巡官来了，留下了三张图文。今天在亚眠，有三个外国强盗袭击了德?内斯莱勋爵的车队，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现在国王陛下签发了文书和画像，要求各地捉拿这三个盗贼。”

　　“你在说什么混蛋话？”老爷说，“三个人，仅仅三个人，袭击了德?内斯莱勋爵的车队！”

　　“还有一个女人。”那个管家说。

　　“瞧瞧菲利普手下都是些什么货色！”加图索老先生哈哈大笑，“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人，就把德?内斯莱勋爵的车队打倒在地！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的那三个好汉，倒有点像我们的客人哩。”这个无赖把三张画像摊在桌面上，用眼睛斜睨着我们说。

　　我拿过一张来，上面画的并不像。这时加图索老先生念道：

　　“国王命令：今有盗匪三人，均为外国人氏，内有一女，料为妖人，或为英夷奸细，藐视王宪，敢于白日伏击朕之大臣。着令各地照此画像捕之。如提供线索者，当地治安官当赏以10个皮斯托尔。……”

　　我叹了口气，说道：“尊敬的主人，我们很感激您的款待，因此我也必须对您说实话——这上面说的就是我们。是我们教训了德?内斯莱勋爵，可是我们不是盗贼，我们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加图索老爷子张着大嘴，愣愣的看着我们。我倒是满怀歉意，等着老爷子大发雷霆。换了我，我也会大吼“怎么把逃犯带进来了”。一些仆人手里拿着火叉，木棍，聚集在门口，看起来就要围捕逃犯了。雪儿把手放到了剑把上，福南却消失不见了。

　　突然，加图索老先生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

　　我们莫名其妙，仆人们也面面相觑。加图索老先生笑得很厉害，胡须上的汤汁都溅到了空中。他足足笑了半天，才喘息着问道：“告诉我，那个勋爵当时是副什么鬼样子？”

　　啊？我们全都呆了。

　　加图索老爷子满面春风，看来这个消息让他高兴得发狂：“哈！哈！哈！别害怕，你们打的是法国人！真是大快我心！……这些法国佬，都是一些蠢货，真是大快人心！——可是你们怎么会袭击他呢？”

　　“他差点踩死一个小孩子。”我答道。接下来，我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加图索老爷子听到后面眉飞色舞，又问道：“那你们抢了多少钱？”

　　“我们没抢钱，都分给平民了。”

　　“这可不对了，你们真是够……不过，把法国元帅痛打一顿，你们算是为上帝做了一件好事，我们应该干杯！……喂，你们在门口干什么？快滚出去！”

　　我们同声大笑。这时那些仆人讪讪的走开了。

　　“让这东西见鬼去！”加图索老爷子挥舞着那三张画像说，“喂，罗尔福，把它扔到火里去！福南呢？福南呢？”

　　“找不到他。”

　　“我们别理那个蠢货。”加图索老爷子说，“今天我很高兴，我们要好好喝一场！……”

　　这一次，我们谈论的是中国的风土人情。加图索老爷子听说中国人见到皇帝都要跪下磕头，怀疑的瞪大了眼睛。我没法说雪儿和机灵鬼的真实身份，就含糊的讲，他们都是中国的剑术高手。这一点加图索老爷子根本不相信。

　　“我倒不明白，一个小姑娘，”他怀疑的说，“年纪看起来比我的女儿还要小……可是你一个人，能打倒十几个骑士？”

　　这时夜已经深了，我冥思苦想，想找个他能听懂的方式讲解一下所谓“中国功夫”。不过，似乎是要解我的窘境，立刻来了现场演示的机会。

　　门外突然涌进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穿着灰袍的修士。在他们身后是一个带着三角帽披着斗篷的官员模样的人。官员的身后约有十几人，有的穿着盔甲，看着像骑士一样；有的穿着制服，像是警察什么的。他们都拿着剑，所不同的是，那些穿盔甲的人的剑长而宽阔，我猜测他们应该是军队里的骑士。福南缩头缩脑，站在那个官员身后。

　　加图索老爷子张大了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通红，接着就吼了起来：“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这是私人住宅吗？是谁允许你们……这不是我那个该死的管家吗？是你带他们来的吗？”

　　“我们奉王命前来捉拿犯人！”那个官员吼道，“我是本镇的治安官！”

　　“犯人？”加图索老爷子火冒三丈的说，“我倒乐于请教，所谓的犯人是谁？犯了什么罪？你们擅自闯进一个守法的庄园主的家门，打断他的晚宴，惊扰他的客人，这也是王命？”

　　“加图索?内斯塔，你是一头蠢驴。”治安官答道，“你的妻子和你的管家已经告发了你。你是袭击德?内斯莱勋爵的主谋，这三个人就是你雇佣的东方妖人，你想杀死他，帮助英国的爱德华。就是这些魔鬼、巫师，用妖术打倒了德?内斯莱勋爵和他的骑士，要不是他们挂着圣母像和十字架，他们就被你们的妖法害死了。”

　　“什么？什么？你是蠢货吗？”机灵鬼惊奇的问。

　　“我的妻子和我的管家告发了我！”庄园主大为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他吼道：“伊丽莎白!伊丽莎白！福南！这是怎么回事？”

　　加图索太太出现在门口。她脸色铁青，把一个钱袋塞到治安官手里，说道：“大人，我可以证明，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哈！这是诬陷！”庄园主说，“恶毒的女人，你和你哥哥串通起来诬陷我！”

　　“他们不是兄妹！她也不叫伊丽莎白。他们是姘头，一起私奔出来的。”雪儿冷冷的说道。她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碧绿。我知道她在施法，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机灵鬼对我耳语道：“她在使用读心术。”

　　福南脸色一变，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在用妖法吗？”

　　“这么说是真的！”庄园主猛地站起来，气得浑身哆嗦。突然，他身子一翻，摔回椅子里——他气晕了。雪儿赶紧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加图索老爷子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的心口很痛……上帝啊……”

　　我对治安官说道：“今天的事是我们三个人做的，与这位庄园主无关。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最好不要打什么歪脑筋。”

　　“哈!”治安官说，“谁在乎他知不知道！你和我说话，也许是在对我下咒语，你的声音就是妖法!……可是你别想得逞，这两位都有圣职，这位是本镇的本堂神父，这位是修道院的院长，他们带着圣器，所以我劝你们不要动什么抵抗、作法之类的歪脑筋，还是趁早投降比较好。”

　　我哭笑不得的说：“看来你带来了非常厉害的人。”

　　治安官把这句话当成了恭维，说道：“好了，我们说得太远啦！这里有没有人证明加图索涉案的？”

　　福南高喊：“有谁出来作证，奖赏五个埃居！”

　　立刻走出几个仆人来，他们争先恐后的做出证词。其中一个说，他亲耳听到了加图索与这几个巫师密谋，只是距离远，没有听清楚，但他确定他们提到了国王；另一个说，那个东方女人是个妖女，他亲眼看到她刚才变成一条蛇，在桌上游走，然后又变成了人形；又有一个人说，加图索本人也可能是一个巫师，他曾经看到他在深夜里对天空说一种奇怪的从没听过的语言，那一定是在和魔鬼交流，幸亏这个仆人为人正直，常常向上帝祈祷，还带着十字架，所以没有受到影响；第四个人说，他看到加图索和这三个巫师在共同饮用一种血红的液体，鉴于酒瓶子里的葡萄酒并没有减少，他确信那是鲜血，而且当他们喝完之后，他发现院子里的鸡全部死掉了。他接着拎出几只死鸡来，扔到地上。

　　这一来证据似乎非常确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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