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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水云天6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划了两个时辰的船,我们只碰见了两艘小渔船,而且这两艘船上的渔民都没听说过这里附近有“姓米的富贵人家”。我不禁有些气馁。看来明代的人口数量真是没法和新中国比,这么大一片湖水,居然看不见别的渔船。想多找两个问问,居然都找不到。

  我们中午就在船上吃烤鱼,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吃了午饭,我们索性随波荡舟,至于能不能碰上船只,——随便。

  机灵鬼慢慢的划着船,湖水碧绿,这是没有污染的水啊,我暗自感叹。就在这飘飘荡荡之间,不知何时,湖面上传来了一阵的歌声。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歌声美妙,我从没有听过一个清唱能如此动听。机灵鬼和雪儿也是凝神倾听,歌声方落,机灵鬼微微一笑,说道:“好有兴致!这是《点绛唇》的曲调。”

  “原来是宋词。”

  我们把小船慢慢的划向歌声飘来的方向。划过一片芦苇,只见远处一叶小舟,飘荡在烟水之中,船上有两个人,随着距离的接近,船上人面目也逐渐分明,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披着蓑衣,坐在船头,手里拿着钓竿,正在垂钓;船尾站着一个女子,约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如画,穿着淡紫色的衣衫,手扶船舵。见我们慢慢靠近,两个人都望着我们。

  机灵鬼拱拱手,说道:“老丈请了!”

  老人放下钓竿,举手回礼,问道:“客人何来?”

  机灵鬼确实是个鬼精灵,张口就编排:“我们是山东人氏,这位是成先生,这位是雪儿姑娘,是他的妹妹,在下姓商。近日到金陵采办,闲暇时,便到苏州一游。泛舟之时,闻得歌声美妙,不由过来,冲撞之处,尚请见谅。”

  “原来如此。”老人点点头道,“不过苏州繁华,游玩之处甚多,几位又何以到此荒郊野岭?”

  机灵鬼笑道:“野景自有韵味,我们不喜欢人流如织的风景,此处人烟稀少,荡舟湖上,岂不快哉!”

  老人也笑道:“既如此说,几位也都是风雅之人。乡野粗音,不足为大家所听,只是些村歌调子罢了。”

  “老丈客气了,这位姑娘的歌声美妙非凡,实乃仙音。有幸聆之,真幸事也。”

  机灵鬼文绉绉的赞美看来对了老丈和那位姑娘的脾气,老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个女子深施一礼表示谢意。老人笑道:“小老儿姓米,就在本地居住,靠打渔为生。这是本庄的婉儿姑娘。客人既识音律,何不亦歌一曲?”

  机灵鬼看了我一眼,我愣了一下,又看看雪儿。这老人姓米,可是却“打渔为生”,如果是渔夫的话,就离“富贵人家”相差甚远了。

  老人邀请我们“歌一曲”,更让我为难。我可不会古曲啊。我只会唱几百年后的流行歌。在明朝,唱什么“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或者“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这是扯淡。雪儿更别提了,她哪里唱过歌?

  现在看出机灵鬼的重要性了,他笑道:“只是声音难听了些,如此便见笑了。”说着唱道:“星分斗牛,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花发路香,莺啼人起,珠帘十里东风。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

  声音激越,这家伙还真有料!3000年的鬼魂,还真是不简单!婉儿姑娘垂着手,笑吟吟的看着机灵鬼,雪儿盯着机灵鬼,我发现她第一次没有用仇恨的眼光看他。机灵鬼继续唱道:

  “追思故国繁雄,有迷楼挂斗.月观横空,纹锦制帆,明珠溅雨,宁论爵马鱼龙。往事逐孤鸿,但乱云流水.萦带离宫,最好挥毫万字,一饮拚千钟。”

  声音刚落,就听见远处有人喝彩道:“好一句‘挥毫万字,一饮拚千钟’!好一曲《望海潮》!”

  听到这个声音,婉儿跳起来,欢呼道:“爹爹!”只听船浆水声,芦苇荡中划出一只小船,船上有一个小桌,一个中年文士坐在桌边。一个家仆打扮的人立于船尾摇着橹。船划到附近,婉儿欢叫一声,就跳了过去。

  文士任其搂着脖子,微笑道:“你又缠着米老爹出来抓鱼么?”

  米老爹呵呵笑道:“哪里哪里,是小姐怕我这糟老头子独自划船寂寞,故此跑来,照顾小人的。”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向我们长揖道:“在下姓洪,乃是此间庄主,适才听到客人高歌,故此前来。请问客人何来?”

  机灵鬼如法炮制,又将刚才那番介绍讲了一遍。洪庄主听了,打量了我们一番,便说道:“客人远来不易。适才听得客人所歌,颇有追思之意。”

  机灵鬼答道:“世事如梦,人生几何,在下兴之所至,一时故有此叹。”

  机灵鬼是3000年的鬼魂,感叹世事变迁,倒是情有可原,不料这番话似乎对了这文士的心思,他纵声长笑,说道:“今日一见,便是缘分了,寒舍离此处不远,何不到寒舍品一杯水酒?”

  我们急忙还礼,说道:“冒昧来访,多有叨扰之处。”

  洪庄主笑道:“佳客光临,水云山庄幸何如之。”

  三艘小船划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转过一条弯弯曲曲的水路,中年文士抄着手,立于船头,机灵鬼却紧盯着文士的背影,微微皱眉,若有所思。突然,他轻轻的碰碰我,低声说道:“你看他腰间挂的那枚玉佩!”

  我定睛望去,只见文士的腰间确实吊着一块碧绿的玉佩,只是距离较远,看不真切。

  “玉佩怎么了?”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见过?”

  机灵鬼使劲划了划小船,两船之间的距离近了些,我看了看,仍然是不明其意。

  “这不就是你案卷里照片上的那块玉佩吗?”

  “啊?”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不错,似乎有点像,可是案卷里的那块玉佩微微泛黄,还缺损了一个小角,这一块……我真想一把抓过来仔细看看。机灵鬼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小声说道:

  “从这里到你那个年代,有几百年呢。”

  不错。这是几百年前的明朝。几百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个玉佩,在几百年里磕磕碰碰,损毁都是正常的,更别说只是缺了个角了。同样道理,玉佩的污损也是正常。我不由得暗暗吃惊:机灵鬼只是翻了一遍我的案卷,就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可能与我们的案子有关。”我嘀咕道,“看看怎么能把那块玉佩搞来看看。”

  “放心,”机灵鬼小声说,“你忘了我和雪儿是什么了?话说回来,此人不俗。”

  “你怎么知道?”

  “他那条腰带,就值个几百两银子哩。这么豪富的人,怎么会住在这种荒郊野外?”

  水路弯弯曲曲,突然视野一宽,出了苇荡。远处岸边绿树掩映,飞出一座红色的小楼来。洪庄主转身指着小楼道:“那里便是舍下。”

  “好一处如画美景。”机灵鬼哈哈笑道,“真是令人羡慕哪!在下有一个人想向庄主打听,不知方便么?”

  洪庄主笑道:“但讲不妨。”

  机灵鬼说:“我有一个表亲,姓米,也是个富贵人家,自幼分散,已是十数年不见,闻得在此附近居住,不知洪庄主可识得么?”

  “姓米的富贵人家?”洪庄主思索道,“这个却不知。这方圆数十里并无这样的人物,客人记得真切否?”

  机灵鬼笑道:“这是家严说的,数十年了,许是搬走了也说不定。我也只是问问。”

  岸边停着一辆车,几匹马,站着几个家人,看到我们,面露诧异之色。小船一靠岸,一个老家人便上前来说道:“主子又独自泛舟去了?主母方才还在寻主子和小姐,奴才遍寻主子不见,想是出湖去了,只得备了车子在这里等候。求主子下次出来,好歹告诉奴才一声儿,便是体恤奴才们了。”

  洪庄主点点头,道:“知道了。庄子里有什么事么?”

  老家人道:“少主子今儿个和小米子在张先生的脸上涂了墨水,张先生大怒,已经辞馆走了。主母发怒,少主子和小米子现在还在庭前跪着哩。”

  洪庄主脸上立刻阴了半边,说道:“张先生走了几时了?”

  家人道:“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洪庄主道:“你去告诉蔡管事,马上包二十两银子,飞马追去,务要交给张先生,替我多多致意。能劝回来最好,若劝不来,不要教人家在我这里吃了怨气。”

  一个家人领命,飞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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