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箫焕抬眼看着我，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在月光下分外迷离。不忍心再去看他的眼睛，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起身推门出了柴房。
一路上，喉头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吞口水都困难。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打转。
到了王珏卧房门口，里面灯还亮着。我深呼吸了一下，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回来了。看来柴房倒是比我这里舒服多了。你都乐不思蜀了。”王珏坐于书桌前奋笔疾书，头都不抬。
我不去理会他，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不解释一下吗？这样我会怀疑你合作的诚意。”写完了，王珏搁笔抬头凌厉的目光朝我射了过来。只是脸上的依旧是邪美的笑容。
“如果你老婆对你不闻不问，你会在乎她吗？箫焕如果不在乎我，我对你还有什么用？”转过身，我理直气壮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吗？”他站了起来，踱了过来，绕着我走了一圈，“女人啊，真是不知道你们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你觉得我是不谙世事，只懂儿女情长的消女儿家吗？”或许王珏对于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哼，那倒也是。宫里出来的女人到底见识不一样。”王珏冷笑一声，走回书桌去了。
我懒得再理他，径自回了房，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我一闭眼就是箫焕的眼神。他受了如此的罪，我都不能多陪他一会儿，他的心应该泡在苦酒里吧。
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能早点脱身，少受点罪就好了。
王珏房间里传来一些声响，我知道他把刚才写的东西用信鸽送走了。
我一直觉得王珏在联络一些势力，可是他对于这件事总是很谨慎，从来不让我知道。他的行动相当隐秘，以至于连王辅仁都没有察觉。我也查不出什么。但是，总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
还有齐王的眼神，他那敏感得带点神经质，又凌厉异常的眼神总是让我心里惶惶不安。
第二天，一大早，王珏就收拾妥当，准备去宫里扇扇风，点点火。正当我们准备出门时，一个家丁仓惶来报：“少爷，昨日那马夫不见了，跑了！”
“看来，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马夫前，迅雷得由你照看了。”王珏没有理会那个家丁，只是头也不回扔了这么一句给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的我。
到了太后宫里，我们就觉得气氛不对。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战战兢兢地肃立在一旁，打起都不敢出。
“哐啷当”一声传来，身边的宫女太监本能地抖了一下，面色苍白。
“你还有羞耻心没有！”太后歇斯底里地怒吼震得这宏伟的坤仪宫都震了震。
王珏知道此时情形不对，只敢站在宫门口等着，不敢贸然进去。
“母后，请您成全！”一个细软但是坚定的声音传来。听声音，这应该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我的大姐……昌和公主。
她应该是天下女子的典范，恬静仁和，温柔贤淑，笑不露齿，行不露足，从来不作有违皇家规矩的事。这么多兄弟姐妹中也就她最让父皇省心，因此深得父皇喜爱。她不是在我出嫁前嫁给户部侍郎的儿子刘荣了吗？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就算回宫探望太后，依她这种打死都不吭声的老实性子，也不应该惹的太后如此生气。
“你闭嘴！成全？你让我成全！你让我成全什么！成全你红杏出墙？成全你偷汉子？成全你辱没皇家颜面？”太后的声音已经不似平常那样婉转动听，变得沙哑，凄厉。
“母后！”昌和也激动了起来，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谁让你起来的？跪下！”接着又是一阵大型瓷器粉身碎骨的声音。
“母后。”昌和公主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坚定，“我与子岚早于三年前就有婚约，我们也是两情相悦，是您为了权势硬拆散了我们。”
子岚？应该是秦子岚。三年前，他高中状元。父亲下旨，准许他骑马在宫中游玩一天，以示恩宠。那时，他们相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子岚遇到了牡丹花下人比花娇俏的大姐，顿时，两人一见倾心。
这是一个美丽的邂逅，这也应该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我虽然不曾近观，但是远远一瞥就觉得秦子岚这个人一身正气，虽嫌迂腐些，倒也不失为好儿朗。
后来，当天御花园设宴时，我听说父亲酒后一时兴起随口说要将大姐嫁给秦子岚。当时，太后觉得秦子岚是状元之才，以后定当飞黄腾达，也就没有反对。
可是，秦子岚是个只能作学问，不能混官场的忠直文人。三年下来，不但没有升官，反而因为得罪权贵被削了职。这样，太后觉得秦子岚没有了利用价值，才悔婚将昌和嫁给刘荣的。
那刘荣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流连花丛，花天酒地不说，还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听说，昌和归宁时，宫女在她身上发现了累累的伤痕。这样的人，昌和嫁过去，也的确是遭罪了。
“好一个两情相悦！你已经嫁入刘家，就应该从一而终！”
“母后，你想让自己的悲剧在女儿身上重演吗？”还没有说完，清脆的掌声就传来了。
“闭嘴！”太后已经近乎癫狂。她的悲剧？看来心里的伤疤被揭开了吧。
“母后，我已经有了子岚的骨肉。刘家，我死也不会回去。无论是生是死，我都要和子岚在一起。请母后看在我肚子里的骨肉的份上，成全我们。”昌和的声音依旧平静坚定。
“什么？你有了他的孽种！你……”
正当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启禀太后，秦子岚他经不住用刑，咽气了。”
“死了好！死了干净！赫发，把公主殿下带出去，肚子里的野种给我处理掉，再让刘家来接人！”
“是。公主殿下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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