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凤仪宫问话
莫说我觉着不妥，就连容月影也不由得开了口：“皇上说笑了，怎能担当如此大任？这丫头嫔妾是最为清楚不过了的，平日里总是粗枝大叶，也不懂如何体谅主子，最爱一味的胡闹。这真要做了尚仪，怕会贻笑大方。宫中比之月儿心细的人数不胜数，皇上为何不从她们中间选取一个伶俐的呢？”这番话虽然将我贬了个一文不值，但我心知她为的皆是我，怕我真领了这官职又离了她身边后，只怕难以适应。
她的关怀，我自是感动的，却是碍于皇上在此的颜面，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是投注一道感激的目光便又低下了头去。
“皇上厚爱，奴婢本不该推辞。但奴婢深知自己的能耐，却是万万领受不得。尚仪一职事关重要，奴婢有那自知之明，是决计不敢肖想的。这宫中有能耐的宫人们极多，任谁都比奴婢来得称职，皇上大可从她们中间抉择。”
我这话说得平静，但却明显的听得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心下暗叫不好，怕是惹怒他了。
果然，只是下一瞬，便听见他那冷冷的声音，满含了怒气：“如此看来，你主仆二人是质疑朕的眼光了。”
我一惊，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我怕死，哪敢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来玩？
“既然不敢，你只须从命便是，无谓那许多的废话。明日起，你便是朕的尚仪，清楚了么？”
“是。”我也只能无奈的应命了。既然形势无人强，我又何苦死撑？更何况，做尚仪也并非那般的不好。最起码天天跟在慕容辙的身边，多少也能探得一点他的喜好，或许，还能够帮助容月影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跟脚呢。
慕容辙封我为尚仪之事，也不知是哪个传了出去的，一时间弄了个人尽皆知。大抵这后宫之中人人耳聪目明，小道消息也因此流传的非常快吧。
接完了册封的圣旨，容月影便将我拉到了一边去，一双眼睛尽是愧疚：“月儿，对不住你了。我尽力阻拦，这道圣旨却仍是下了。跟在了皇上身边，日后你自个儿便得小心了，毕竟比不得在毓灵宫中的随便。”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不忍见她如此沮丧自责，只是调皮一笑：“小姐这是做什么呢，又不是生离死别，只不过换个宫住住罢了，哪有那么多的感触。”
“话虽如此，我却终究放你不下。这许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说心事的人，往后没了你，这日子还当真不知该当如何过活了呢。”
“没了我，不还有知秋姑姑和品儿么。”我笑道，要说话还不容易。
“她们毕竟不是你。”只一句，我便收起了玩心，知她真正信任的也只有我一人，便拉过了她的手来，走到了偏僻的角落，敛了那随性的样子。
略一沉吟，有些话，却仍是不得不说：“小姐且看开些吧。如今我做了尚仪，自然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提及小姐，这也算是种机遇。只是，这宫中仍是敌我不明，任何事情都当讳莫如深才是，切不可随意与她人说及心事，凡事都得留个心眼才是。”
她一点头：“我知晓，人心隔肚皮么。”
“小姐知道便好，如此我也能放心的去侍奉皇上了。往后若是想着与我说话之时，小姐大可命知秋姑姑传我过来，我们仍如从前。现下我只是换了宫住，又不是就此永久分离了，往后仍有机会畅谈心事的。”说着，眨了眨眼。
见我如此情状，她也只能徒叹奈何，只是伸指轻点了我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总这般善体人心，不想放你离去也是为此。”
说着，只是一笑。
我正欲答话，忽然间外头传来了品儿的呼声：“月儿姐姐，皇后娘娘那边的入冬姑姑来了，说是娘娘请月儿姐姐前去见驾。”
容月影高深一笑：“皇后的消息倒是来得好快。”
我也莞尔：“快也好，趁早将事说白了。”
说着，便朝外头应了声：“品儿，你只管去回应入冬姑姑，请她先行，就说我准备准备便去见驾。”
宝座之上，皇后的面容一如平日所见的那般雍容大度，但我却不禁暗暗留了个心。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膝盖略略一软，虽然厌恶这般的跪来跪去，却终是不得不屈服。
皇后仍是笑意盈盈，只是向着一旁的入冬瞧了一眼。入冬会了意，也是一味微笑着迎了上来，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月儿姑娘如今可是御封的尚仪了，这地下冷，还请快快起来吧。”
我推开了她的手，只是一味瞧着宝座上的皇后。如此礼待于我，只怕另有事情要叮嘱的吧。
“娘娘但有所命，奴婢无不遵从。娘娘意旨未下，奴婢不敢贸然起身。”还是规矩点的好，我可不想落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见我说得慎重，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从上座之上盈盈走了下来，略一伸手，便将我扶了起来，唇边，依然是那一抹雍容的笑。
记忆之中，似乎她从来便是如此大度雍容的笑着，只除了，对战上如妃，才会略显厉色。
“素日说你是个懂事的，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如此谨慎行事本宫也能放心了，这宫中，谨慎点总是好的。只是，在这凤仪宫中就不必如此拘礼，反正眼下也无旁人。今日本宫唤你前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想着和你聊聊天而已。你若不自在不如将本宫当做你家小姐，总不会如此拘谨了吧。”
这话说得温和，但我仍是摇了头：“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高贵大方，岂是我家小姐比得了的？奴婢不敢。”昧着良心说话，本也是我所恶，但宫中待久了，竟也觉得习惯了。一张口，阿谀奉承之词便从中迸出。好在，这世间没人不爱听好话的，我这话虽是虚伪却也是引得皇后粲然一笑。
“瞧你这丫头这般嘴甜，直说得本宫心花怒放。当日你陪着你家小姐来请安之时，本宫就瞧出你并非池中之物。果然，才几月便受了册封成了尚仪，本宫果然没有看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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