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冬姑姑
“那是自然。世人皆知娘娘为南楚第一美人，我家小姐又怎能比得上。”
“南楚第一美人？”她说着笑了：“好个南楚第一美人，你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我站了起来，仍是垂首站立一旁，又听得如妃一笑：“南楚第一美人你可抬举我了。难不成在你看来，就连皇后娘娘都比不上本宫了么？”
我心知不好，这如妃怕是要鸡蛋里检骨头了。略略扫了眼皇后，果见她已是一脸怒气，连忙跪下去再拜：“娘娘这话可折杀奴婢了，奴婢不是这意思。”
“不是这意思，那又是何种意思？”
我连忙叩首道：“娘娘国色天香，美艳至极自是不同凡响，自然当得起这第一美人的封号。而皇后娘娘端庄贤淑，宝相庄严，母仪天下的气度风范，却是寺院中的菩萨都无法比拟的，娘娘的美与皇后娘娘的美不同一格，自然不可一同比较。”
说罢，我斜眼偷偷的觑了那两人一眼。皇后的脸色梢缓了，轻轻点了点头：“是个懂事的。”
而那如妃却是有些不甘：“好甜的一张嘴呢。欣贵嫔可真是管教有方。”
“谢娘娘赞赏。”我连忙回道，不让她有更多挑刺的理由。
果然，她哼了一声，便转过了头去：“皇上，臣妾今日新学了支舞，跳给皇上看看可好？”
慕容辙笑了：“也好。如今天色也晚了，李全，你就将各主子领下去安歇了吧。其余的，还请皇后多费心了。”说着，他站了起来。
皇后恨恨的瞪了如妃一眼，这才道：“皇上放心，臣妾知道了。”
送走了皇上和如妃，她便打发大伙各自散了，只是末了的时候走到了我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月儿。”
“月儿。”她细细的说了次，将我也打发了下去，只是临去时说了句：“头脑清楚，的确是个机灵的。莫怪……”
之后她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那声莫怪却是令我狐疑不已。只是后来事务又多，也就忘了这一日的怪异了。
当毓灵宫的一切安置好之后，已是向晚黄昏。
由于皇后有令，太后近年来只一心理佛，早已下了旨意要大伙不必前去拜见了，是以从凤仪宫回来之后，便是各回各宫安身去了。同住毓灵宫的还有受封了的荣华的孟月兰，一番寒暄请安后，便安置在了毓灵宫的偏殿如英殿中。
将一切整理妥当了，这才有安歇的功夫。只是，下午的事情如今想来却仍是记忆犹新，一颗心总是不可抑制的狂跳。对于如妃，不免生出厌恶来。如此的煽风点火，怕是来意不善。虽说是让大家看清形势，但未免太过火了些。但毕竟眼下，她是这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纵然再怎样无礼，只消皇帝罩着，也就无所忌惮，就连皇后也得让她三分。否则，依着她白日里的做法，怕是早治了罪了。
一想到此，我不禁暗叹慕容辙可真真是被美色迷了眼睛，这般没有眼光。在我看来，比如妃好的女子却是多的是。
正想着，容月影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连忙起身，她却伸手制止了：“这没外人，你我之间又何必多礼。”
我笑，心知她对这一套最是反感，但规矩毕竟是规矩，更何况是这步步为营的皇宫？只怕暗地里，早已有不少的小人，正等着抓我们毓灵宫的把柄了呢。因而也就推开了她的手，依旧如前行了礼。
容月影见我执意如此，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早知进宫连你也和我生分了，当初便该果决的推了去，也不至于如今莫管有无外人，都弄得主仆有别。以往在府中是不是这样的。”
我笑了，伸手扶她坐了下来：“以往在府中，小姐只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我自然无须十分拘谨。但毕竟此刻已是身在皇宫，自然得小心为上，步步为营。若是因着我的一个不经意，累的小姐被人冠上污名，岂非我的罪过？素日小姐待我似知己，我自当全力护你周全才是。”
我这番话，在情在理，她也反驳不得，只是一声叹气，方才续道：“也正因如此，白日里见皇后之时，你也是一言一语紧逼，也不让我有说话的余地？”
我笑了，回首沏上一杯茶，递了上去。
“小姐口渴了吧？忙活了这许久，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自从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除了七位姐妹之外，甚少有人如此真诚的关心我。但，自进了容府，容月影待我之心似姐妹，这份恩情，却是我难以回报的。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剩下的三年中，好好的为她盘算一番。
这担子，虽然沉重，但却是我义不容辞之事，当是回报她对我的好吧。只是，从今以后，却不免要收起从前的性子了。眼下的境况，已是如履薄冰，该当步步为营才是。若有一丝的不经意落了有心人的眼中，怕是万死都难赎了。
容月影心知我不想多说，也就接过茶去轻抿了一口，这才可惜道：“如今你却是连心里话都不愿与我多说了……”
我一惊，心知她已误会，却又防隔墙有耳，只能轻吐一句话以做应答：“小姐莫要多想了，小姐只须相信，月儿断断不会害了小姐便是。皇宫内院人多口杂的，有些话，毕竟不能多说……”
话未落，门口骤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来：“这话说得不错。难得你清楚，莫怪皇后娘娘只是不住口的夸你了。”
容月影与我皆的讶异的回头，却见一名稍稍年长的宫女正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走到了容月影面前便跪了下去。
“奴婢凤仪宫入冬，见过贵嫔娘娘。”
各自见了礼，我扶着容月影坐了，只是垂首立在一边，细听她们说话。
“入冬姑姑，这早晚了，皇后娘娘派你前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容月影坐正了，问道。
入冬仍是直立着，那张略有风霜的脸上带上了笑，只是，却是更添沧桑。我不禁心怀怅惘。这宫中，待久了，我也该是那副模样的吧？日日劳累，绞尽脑汁，再怎样也不可能一如当初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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