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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双雕 1


  “轩,你怎么了?”她惊慌地抓住他的手。

  凤流轩唇抿成直线,似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唇动了动,艰难地吐字道,“我、没、事。”艳丽鲜红的血线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映在惨白的肤色上,触目惊心。

  “轩——”她喊着抱住他下滑的身子,“轩,你到底怎么了?”

  “毓……流毓……”凤流轩半合了眼,吐出几个字,身子沉了下去。

  “轩——”

  清晨的风散了迷雾,洒下煦暖的秋阳,挂满枝叶,铺尽香草。

  她深吸一口气,摘下一朵染金的秋海棠,放在鼻间嗅了嗅,上面,有阳光的味道!

  忽然想起它的别名,“断肠花”,心下微暗,撒开手指,任花落尘,在阳光下漏下阴影。

  她扭头,只见疏云远远地站在一边,只眼睛盯着鞋尖,数着上头跳动的阳光,不由微笑,这丫头真个贴到人心里去了,知她心情烦闷,便远远跟着,不近前来打扰。

  叹了一口气,不免又想到了昨夜的事情。轩,他到底为何吐血?为何指定要敏王诊治?又为何不让她随侍在旁?

  满腹的疑问,却只换来敏王一句,心火过盛,疲劳过度,故而呕血。如此,便想敷衍她么?只是,他不肯吐露,定也是轩的意思,她也不多问,只憋闷于心,哽得难受。尤其是一想到轩的那一声“拈花”,心就似要炸开一般,生疼!

  抚着额,她转过一处假山,透过上面横伸出来的树枝叶,看到假山一面对的池子边蹲着一个孩子,似乎在往水里丢着什么,心中几分好奇,举步过去。

  却见穿着锦缎白衫约莫七八岁的男娃娃蹲着,将跟前放到一堆五彩的花瓣一片一片地往水里丢,神情专注,带着圣洁的虔诚,仿若在凭吊什么,那样的神情打动了她。

  她笑着,靠近去,秋阳在她脸上洒上迷人的光泽,轻声问,“在做什么?”

  小男孩闻声疑惑地仰起脸来,纯净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清秀的脸苍白得吓人。

  她不由一怔,那张脸,那样的眸子,分明是,轩——他是,太子谦!?

  那男孩静静凝了她片刻,又转回头专注地将花瓣丢进水里。

  她看了看那铺了大半池子的花瓣,轻蹲下身子,轻叹道,“这池子里的水,是死的。即便将它们全丢了进去,也飘不出这水池。”

  闻言,小男孩倏地转脸过来,看着她,眼睛里有惊愕,迟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放它们自由?”

  她轻柔一笑,没有回答。

  小男孩似乎也并不在意她回答与否,只转脸看那池中漂浮的花瓣,无比神伤地低声说,“至少,它们比我自由。”

  她蓦地一震,这样的年纪本应是天真无邪,他却有了如此忧伤的神情,真个是皇家无情,剥夺了孩子的欢乐!他渴望自由?只可惜,生于帝王家,自由却成了奢侈!

  心叹间,男孩忽然扭头盯着她问,“你,便是国舅口中说的妖妃么?”

  妖妃?她淡淡一笑,并不作答。那男孩忽然叹了声,说,“姐姐如此美丽,却为何要进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来?”

  她神情顿变,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七八岁的男娃娃口中,却见那男孩冲她淡淡一笑,澄澈的眼眸盈满秋阳,温暖、美丽而忧伤。

  她被那样美丽的眼睛吸引住,移不开目光,半晌,方回了神,低喃了句,“心若是不自由,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不自由的。”

  闻言,男孩苍白的脸上阳光似乎暗了些,忽然听到有人唤他,“谦儿——”

  他与她同时转头去,只见皇后脸色阴沉地站在假山处,看着她的眼神满含戒备。

  “母后!”男孩微笑着小跑过去,皇后笑着拉他的手,“谦儿,该回去喝药了。”说着拉他转身就走,临了还狠狠地剜了眼她,仿若在警告。

  她微微一笑,这皇后可是在担心她对太子不利?眼看着那相牵的大手和小手,唇边的笑容渐渐地带上几分凉意,心突然生出一种渴望,渴望秋阳下手相牵的幸福!

  千年孤独,原以为早已习惯,原来,还有渴望?奢望?孩子——她垂眼,下意识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残阳夕照,霞光漫天,风卷起霞辉,洒在她蹲坐的背影上。

  时已深秋,霜露愈发的浓了,和着风侵染她沉静的面容。她蹲坐于水池子边,眼帘低垂,看着自己手里的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凌水打转,然后归于沉寂。

  不远处的疏云,凝着她的背影,夕阳染着眼眸,氤氲那浓稠难化的疼怜,偶尔一声低叹融进秋风。

  这娘娘,自那日在此地见了太子,这三天来日日来此,蹲坐到日斜暮落,可是想再见那太子?可惜的是,太子再没出现,许是皇后防着她的。

  她眼睫眨动,仿佛听到了疏云的叹息,扭头看了疏云一眼,疏云却恰巧地别了脸看了别处,她暗笑自己的敏感,又转过头来,一心地往水里丢花瓣,看着那些鲜艳的色彩覆盖前些天里早已黯淡的花瓣,任花香淹没那淡淡的腐烂的气息。

  那满池子的花瓣漫散开,轻微地浮动,仿若在嘲笑她的傻。她确是傻了,痴了,许是鬼迷了心窍,见了那孩子后,竟神差鬼使日日来此,想再见那孩子,却,终是无缘。无聊的等待中,她也如那孩子般做起了放花逐水的痴傻之事,可是,潜意识里也渴望着自由?

  自由?忽然发觉这对于她也是奢侈的!也许,此生她都不可能得到自由,因为困住她、禁锢她的,是心底的怨与恨。

  “娘娘,起风了,回罢。”疏云忍不住走了过来,关切的道。

  她轻应了声,将脚跟堆的花瓣全数扫进水中,花瓣漾开去,她微笑着站起身,轻道,“回罢。”

  两人绕过假山,踏上玉石铺就的宫道,慢慢走着。路过一处,高大的桂子树下的亭子里,一个瘦长的身影,背对她们而立,似在仰头看天,又似在看着高大的木樨,落落霞天里,显得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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