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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步


  点眉俯身退下,眼里隐隐流动着异样的光泽,是嗜血红。

  她笑看着,眼里是残绝,怪只怪,你不该,提那几个字,窑子、婊子,青楼,千年的痛,岂容你翻搅?!

  残阳落,红霞褪,夜暮临,秋风起。

  她坐在桌边,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笛,偶尔抬起眼瞥一眼点眉,看着那缥缈艳丽的红纱裙一套一套往柜子里摆,渐渐挤满衣柜,勾起笑意,眼波暗流,那一片灼人的红沾满。

  “好了,姑娘。”点眉把最后一套纱裙挂进去,正要合上柜门,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爷回来了!”

  她转眸,屏风处,一个白色的人影飘了进来,淡定安然,玉濯笑纹,烟雨迷眸,风致清绝,不是妖相是谁!

  点眉忙过来行礼,“爷。”

  言无殇淡淡瞥她一眼,示意她先下去,点眉看向她,她笑着轻轻点头,点眉浅浅一笑,退下。

  言无殇状似无意地瞥了退出去的点眉,转眸来看到她垂头把玩玉笛,笑着趋向前去,“池儿好兴致!”

  她不紧不慢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莲相好悠闲!”顿了下,“事情可都了了?”

  他浅浅笑着,不置可否,靠桌坐下,泡茶。

  她扯扯唇,不再追问,看他泡好茶,玉指稍伸,茶已端到手上,他抬眼,她媚笑嫣然,明若朝华,灿若彩霞。

  水雾眼眸略过一丝水光,他笑,温润如玉,垂首,重新泡茶,顷刻,水雾缭绕,模糊了笑意。

  她抿茶,垂睫状似思索,他品茗,浅笑不语,一时间,一室安静。

  他眼光不经意掠过未合上的衣柜,那红色如夭花绽放,纯然的白早被挤没,笑问,“池儿,可是不满意本相的安排?”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娇娆轻笑,“妖女若是穿上那样纯然安雅的颜色,岂非不伦不类?”

  他收回目光,瞅着她,笑开,“池儿可是在笑本相不伦不类么?”妖相配纯净宁然的颜色!

  她笑意艳艳,眼眸略转,你倒明白。

  读懂她眸中戏谑之意,他不以为意,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明日,本相便差人备置几套红色衣衫。”

  闻言,她略为一怔,凝着他玉色面容,想象他身着红衣的模样,有些许恍惚,他——也曾为她披上血色战袍……

  他安静地对上她的眸,水色眸子有一丝晦沉,她忽而回神,垂下眼。

  忽然,他伸手把起玉笛,轻轻抚摸着,开口,“今日,菩提山下,发现了几具男尸。”

  她浮起微笑,他终于耐不住了么?抬眼,问,“这世间每日都有人丧命,有何奇怪?皇帝,竟为了区区几具尸体,劳莲相大驾?这朝中,人才凋零至此?”

  他眸光微略,笑道,“尸体上,我发现了这个——”说着手伸了出来,玉洁的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几枚美人形状的暗器,美人湛亮,奈何沾血。

  她嫌恶地瞥了眼美人镖,那血,脏了美人。

  淡淡地撇过脸,道,“美人,脏了,可惜。”

  他若有所思盯着她的侧脸,片刻,开口,“那几个都是将臣之后,其中、有一个是镇国公的孙儿。”

  镇国公?两朝功臣,德高望重?却宠溺出如此孙儿——

  她目光冷然,转脸凝眸,声音森冷,“禽兽之人,当死!”

  若不是这般禽兽,晚华也不会离开她,她也不至于再次陷入绝望孤寂。

  他与她对视,眼眸中暗波轻伏,却不言语。

  她轻轻移开眼,淡然道,“莲相若是问罪,怕是问错了,烟池,屠禽兽,何罪?”

  他嘴唇微动,似是叹息,又似吐息,将美人镖收起来,淡淡问道,“听说,今日府里一个丫头失足落了水,死了——”

  她冷冷一笑,满不在乎道,“不过死了个丫头,值得莲相大惊小怪?”

  他神色一凛,眸色骤然变冷,语气却是一贯的淡然,“池儿,做事、莫要太过了。”

  她无畏地对上他冰冷的眸,沉声道,“扰我者——死!”这不过是个警告,若是有人再敢挑衅她的耐性,会死得更难看!比如,那个言咏薇,今日不过废她一手,若再不知进退,休怪她无情!

  他脸色稍动,眸中水色一漾,冰冷被覆盖,唇似乎动了下,最终什么也说,只立起身,长叹,似有万般无奈,扭过头去,轻唤声,“莫笑——”

  门应声而开,一脸冷然的莫笑捧了个锦盒进来,呈给言无殇,“爷。”

  “嗯。”轻应一声,接过锦盒,莫笑默然退出去。

  他拿着锦盒,走到她面前,将锦盒打开,搁在桌上,“送你。”

  她抬眼,有几丝惊讶,他不气不恼不问罪?他垂下的眸子像是看她又不似看她,“池儿,看看罢。”

  她依言转过脸,一看,不由惊叹,“是血步摇!”

  五彩鸾凤光彩流溢,璀璨夺目,凤眼是一颗血色玉石,连缀下两串颗颗晶亮血艳的玉石,如泪滴,似泣血,传说,这玉石乃人血浸沁而就,故名血步摇,又因那颗颗血玉如鸾凤泣泪,又名“泣血鸾凤”,世上只有一只,纵有万金也难求,他,倒是有本事!

  “池儿,这‘血步天下’,可喜欢?”他微微一笑,拉起她,拈起血步摇簪上她的发髻,云鬓花颜血步摇,云鬓杳杳,花颜明丽,血色妖娆。

  “血步天下?”她轻喃,望进他有几丝迷醉的眸,“我喜欢。”

  纤长的玉莲指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如微雨绵连,眷恋缠绵,“池儿——”一声魅惑的叹息,如梦呓般。

  她的心微颤,眸中漾起迷离,忽而又清亮起来,轻轻撇了脸去,不敢再看他惑人的眼眸。

  敛起心神,她拔下步摇,垂睫道,“向莲相讨一个人。”

  他收回手,盯着垂眼的她,良久,方答道,“点眉,不可。”

  “为何?”她抬眼问,“这相府竟连个丫鬟都难舍了么?”

  “此人,不妥。”他淡淡回答,眸色复杂。

  她笑,明白他说的不妥,怕养虎为患?她,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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