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捡到一只小乞丐
《郡主家的小乞丐》
第六章
顾厚咬紧牙关拒不承认:“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什么粮食?这儿这么多的粮食在这里摆着,夫人要什么粮食?”
胸肺被压,从喉管出来的声音变调到沙哑不清,顾牛跪在后面,哭的涕泪直流。
“瘦猴儿!瘦猴儿我们认……”
“你闭嘴!”顾厚吼他,“我们有什么罪?”
“李厚,男,30岁,南洲老榆村人氏,在村中学堂读过五年书,精于算术。后因家境贫困弃学,跟人学做小本生意。三年前,老榆村突发洪灾,跟随村中灾民往北逃难,途中路遇饥荒,将自己卖身为奴隶,换取了八十文铜钱给队伍里的小孩买馒头。”
宋晗卿拿着一叠密信,绕着他二人走。话音未落,便见顾厚瞳孔紧缩,惊讶震惊呆住忘了挣扎。
宋晗卿将密信递给觅竹,笑道:“你的生平往事,这记录的可有出入?”
“让我猜猜,你进入奴隶市坊后遇到了什么?”宋晗卿站累了,坐在中央的圈椅上。
“市坊苛刻:吃,一日不过粥一碗;住,稻草铺的老柴房;更别说穿了,你们的衣服应是从未换过。你们自己都吃不饱,又如何让灾民里面的小孩吃上饭呢?
市坊消息灵通,你们盯上了每月运往米庄的马车,押解马车的长工和守卫轻车熟路,你们便到了城西,天助你们,一场暴雨冲垮了老旧围墙,你便指挥力大如牛的顾牛搬运粮食,你在外放哨,或者你们还有其他的同伙。”
顾牛的反应让宋晗卿知道她猜的八九不离十,她接着说:
“奴隶市坊来往人太多,路程又远,你们不会将粮食运去那里,那么粮食在哪里呢?”宋晗卿转头问觅竹:“觅竹,你觉得粮食被放在哪里?”
觅竹上前一步:“回夫人,他二人哪怕将自己卖身也要让落难的小孩吃上饭,那灾民落脚之地便是粮食藏匿之地。”
“不错,有长进。”宋晗卿赞许的点头。
事已至此,顾厚跪趴在地上,不发一语。
顾牛双膝跪地,顶着膝盖跪着向前几步:“夫人!夫人!米是我搬的,您要罚就罚我吧!发卖杖杀都行,冲我来!瘦猴儿他没动手,求夫人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你——”顾厚惊讶的看向他。
“瘦猴是好人,夫人!求您了,没有他我们都要饿死了!二丫她们还那么小,吃不上饭会死的!她小时候还叫俺牛叔叔……夫人您发发善心,饶了他们吧!”
“大铁牛,别求饶!他们这些小姐夫人都是黑了良心的!吃人肉喝人血的事还干的少吗?让他们发善心,嗬!下辈子吧!要杀要剐随便你们!若是再伤了二丫他们,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身后的守卫当即给了他一拳,骂夫人?不要命了!
宋晗卿让守卫松开他俩:“好,你们二人这便是认罪了。”
粮仓四周皆是顾府的仆从,屋内又有数名守卫。顾厚和顾牛深知难逃此劫,面上已是认命。
罢了罢了,世道艰难,只往下辈子投个好胎罢!
“既已认罪,那便罚你们——”
二人双双闭眼,等待判决的屠刀落下。
“那便罚你们——将外屋里的米搬去门外的马车上,再煮成稀粥,运去城外的灾民营门口,分发给饥民。”
话音刚落,顾牛还在呆愣,顾厚率先反应过来,眼里的神色由认命转变成巨大的欣喜。
这、这……
看来顾家每年布施善民粥的传闻是真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赌错了!不曾想在贵族官宦中真的有做善事的菩萨。
他拉着顾牛,二人直直的跪下,拼了命的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不骂我了?”宋晗卿笑。
他两人相顾,有些不好意思。顾牛挠挠头:“俺、我就说夫人是好人。”
是呢,二十四袋粮食不追究,还给让他们给灾民煮粥。他们因为偷了粮食,又怕人知道,一直不敢动那堆粮食,每日只能胆战心惊小心万分的取一点点米来保命。
顾厚:“夫人大恩!李某不胜感激,此后忠心替顾府做事,做牛做马偿还夫人的恩情!”
“不必谢我,你们两人,既有舍己为人之心,又有侠肝义胆之势,要谢就谢你们自己吧。”
宋晗卿侧头让孙嬷嬷记下:“顾牛仍跟随子瑞,做贴身小厮;顾厚调到米庄,负责善民粥一事,月银六十文。”
诸事安排妥帖,宋晗卿又让人巡视粮仓一圈,确保修葺事宜完美竣工,一行人便转身出去了。
“姐姐~”晋子瑞坐在第一辆马车上等她,见她上了马车,扑到她手边,扯住她外衫的一角。
“等久了吧,我们这便回去。”
晋子瑞扬起嘴角,脑袋摇了摇,乖巧又听话:“不久。”
全然忘记之前郁郁寡欢散发冷气的某个自己。
宋晗卿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顾府老宅平日里并无它事,此间事了,日子又回到正常的轨迹上。
烈日当空,晴空万里。夏日草木茂盛,几只知了躲在枝干遒劲的老榆树上面,“知—知——”的叫个不停。有贪凉的鸟儿懒懒的歇在树梢上。听见树下来人走动的声响,扑腾着翅膀落到别的枝丫上。
接天莲叶偏房里,顾牛提着木桶,将澡盆的水倒在后门外,。
“少爷,这盆药浴过后少爷是不是就全好了?”
晋子瑞坐在隔间的凳子上,拿着澡巾擦拭未干的头发。
见隔间没人说话,顾牛以为少爷抛下他出门了,连忙关上后面房门:“少爷?”
将澡巾放下,晋子瑞站起:“走了。”
顾牛赶忙把木桶放下,双手在裤子上擦干,跟着晋子瑞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从偏房到主屋不过几十来步的距离。晋子瑞抬腿进了门,顾牛留在门口和门外的春怀坐在台阶上说话。
屋内萦绕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进门玫瑰雕花的屏风上绘制着百马图,将屋内增加了几分英气。
穿过右侧走廊便到了陈列着几列书架的小书房,书房里墨香缭绕,美艳妇人坐在美人榻上,倚靠着榻上小几,手持一卷书,正慵懒的看着。
见屋内来人,美艳妇人放下书卷:“子瑞来了?”
晋子瑞扬着笑脸,快步走到榻前美艳妇人的身旁。
“头发还湿着呢。”宋晗卿让他坐在榻边,取了干净的帕子帮他擦拭着乌黑的发。
这些时日进补的膳食丰富,子瑞原本干枯失色的发也变得乌黑柔软。
晋子瑞安静的眯起眼睛,像一只乖顺的大狗享受着主人的抚摸。
“身上的伤可都好全了?”宋晗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话。
“嗯,全好了,姐姐~”
擦干他头上的水汽,拉起他让他坐到美人榻的另一侧。
“将衣服脱了给我看看,可不要瞒着我?”
晋子瑞心下一惊,耳尖悄悄染成了粉红色。在这藕香园的十几日,他耳濡目染知道了些礼义廉耻,再不是敢裸着身体就直接下床的那个小孩儿了。
可神仙姐姐说的话他不能不听,他低着头,伸手慢慢松开一侧的衣服系带,缓缓的将刚穿上没多久的上衣脱下,露出少年白净瘦弱的躯体。
白净瘦弱的躯体上已不见过去青青紫紫纵横交错的伤痕,只是还有些深的伤口并未痊愈,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比之刚见他,如今倒是好上许多。
“是好的差不多了,衣服穿上吧,掀起裤腿让我看看。”
宋晗卿说什么便是什么,晋子瑞披起上衣,又去掀裤腿。
错位的右腿在华大夫的救治下已经归位,晋子瑞多日来又勤于复健,如今能正常走路不用拐杖和他人搀扶。
宋晗卿越过小几,伸手去系晋子瑞还未系上的衣带。
美人香气骤然笼罩,晋子瑞小心屏气一动也不敢动,白净躯体中,心脏砰砰砰的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他垂着眼眸,暗暗吐气让自己放松下来,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纤纤素手贴心的系着他的衣带。
姐姐待他真好。
宋晗卿帮他系好,一手轻扶着肚子坐回原来的位置。打算表明她今日唤他过来的来意。
毕竟养小孩嘛,除了衣要穿暖,食要裹肚,课业也是要跟上的。
十几日的相处下来,宋晗卿知道晋子瑞识得一些字,但是不多。今后若要参加科考,或者加官进爵,只会认得几个字这可远远不行。
江南有不少闻名的学士才子,倒是可以聘进府来。宋晗卿瞅了一眼晋子瑞,可子瑞若长时间呆在府里,又没有同龄的孩子,长此以往,只会愈加沉闷,真怕他更加不爱说话了。
晋子瑞不知对面的宋晗卿为何连连叹气,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姐、姐姐?”他有些心慌,是不是他伤好了,姐姐就不要他了?姐姐想赶他走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叹气?那,那他再去受些伤便是了。
在晋子瑞小脑袋里正思考着是爬到树上掉下来摔伤,还是夜里跳到冷水池子里冻伤的时候,宋晗卿心下已有决断。
“子瑞。”宋晗卿摆了态度,严肃的唤他。
果然!叫他的语气冷得晋子瑞慌张不已:“姐、姐姐?”
求求老天爷再给他一晚的时间,他保证让自己伤的不能再伤了,永远也治不好,那时候姐姐就不会赶他走了吧?
“子瑞,明日我叫人带你去县里的学堂报名吧。学堂里的孩子多,学的门类也齐全。晚膳前便能下学。你看好不好?”
还好还好,晋子瑞暗暗松气,乖巧的仰着脸微笑:
“听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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