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也许是天助老loser,机构面试那天,居然顺利得不正常了。第一关是限时做卷子,她一听这任务就暗笑,翘着二郎腿,只用了一半时间就刷刷做完了一百道选择题,一看就是老学霸了。而其它应聘者还在吭哧吭哧地奋笔疾书,一下子将她的形象衬托得十分嚣张。第二关自我介绍,她虽然紧张,但只当自己被一砖头拍傻了,脑子也不过地背完了台词,口齿清晰而表情高冷,再次加深了学霸滤镜,居然让面试官跳过了自由问答环节,让她直接到隔壁屋等着,仿佛怕她跑了似的。
这回的面试,又是还没走到车站就收到了结果。但短信的内容是,她被预录取了。
她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她还没有告诉家里教资落榜的事,也没有告诉家里她来补习机构应聘了,如果他们知道一定会大力反对的。在她家人看来,补习机构就是三教九流的单位,什么保障都没有,只有大专生才会去的。
其实这话也没错,在今天的应聘者里,有一半都是大专生,剩下的三个本科生,只有一个学校的名字是她听过的。
走在正午的林荫道上,她觉得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收拾起了情绪,给自己打气:那又怎样,机构的赚钱空间比公办校大多了,只要她努力一点,就算注定成不了凤凰,也能做个金鸡头!
开始实习后,她才发现,或许这份工作真的更适合她。作为新人,她被分配到的任务是一对一辅导,等她完全准备好了才有资格小班授课。当然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这些机构的教材教法都是固定好的,完全不给人自由发挥的空间,而且除了周末上课之外,还有很多五花八门的工作,就连周一到周五都非常忙,还要挤时间准备论文答辩,到了周末又是一讲十几个小时,简直是个体力活,第一周过去,她的噪子就全哑了。
大四下学期,整个宿舍,整层楼好像都没有比她更忙的。但是许鑫露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有用不完的精力,还有脸上植入式半永久的笑容。
“你你你,是不是对着学生笑多了,脸部肌肉偏瘫了啊?”
某天夜里,邱珍珠在公共浴室门口和许鑫露相遇,一抬头就见到一张灿烂的笑脸,吓得脸盆差点掉地上。
“啊?没有啊。”许鑫露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那你一个人,从厕所出来,笑成这个样子做什么?!”邱珍珠叫道。
闻言,许鑫露居然哼哼哼哼地笑出声来了,笑容逐渐痴汉。
“我爱豆……”
她刚说了三个字,邱珍珠立刻大喊一声:“好!停!停!我要去洗澡了,你去和她们几个说去!”说完一溜烟就窜进了浴室,“哐铛”反锁了隔间的门。
许鑫露无语片刻。然后又恢复了她的傻笑,嘴里哼着一串稀奇古怪的rap回到了宿舍。
王子曦一听见响,飞也似地窜到了上铺,“唰”地拉上了帘子,陈果手脚慢了一些,被许鑫露逮个了正着,一脸生无可恋又不好意思拒绝地被按在了电脑前。
“你觉得这两个哪个跳得好?”
许鑫露的安利棒就棒在她会针对不同对象的特点量身定制。
比如陈果是个脸盲症加金鱼脑,都这么久了,她还是无法一眼认出许鑫露的心肝小宝贝是哪一位。虽然封载辰长得很有辨识度,但他的造型和气质太多变,完全可以糊弄住陈果这样的人。于是许鑫露就很喜欢抓着陈果测试“路人评价”,以证明她爱豆的优秀和滤镜无关。
陈果每次进行这项测试的时候都十分忐忑,一旦蒙错了,她将经受十万个为什么的考验,而蒙对的次数太多,她就更危险了。
虽然许鑫露是高素质的重点大学生,懂得“己所大欲也勿施于人”的道理,但是她那种欲盖弥彰、遮遮掩掩的动作,配上24小时不下线的痴汉笑,也实在叫人头顶生寒。
不得不说现在的选秀节目太厉害了,选手从舞台到私下,从实力到性格,几乎360度展现在粉丝面前,像许鑫露这样本来就有点上头的,哪里还遭得住,不到两个星期,她就对天发誓:封载辰就是这颗星球上最可爱的崽。
陈果有时看着忙得四脚朝天,笑得龇牙咧嘴的许鑫露,明明自己拥有了她向往的一切,而她应该面临更严重的毕业焦滤,工作也是事多钱少,过着每天熬干自己的生活,连面霜都不搽了,眼见着越来越邋遢……可是为什么,她居然,会有一丝羡慕呢?
是因为她哪怕邋里邋遢地出现在系草面前,也能大声笑谈?是因为她即使连续加班到深夜,也是一脸平和满足?是因为她就算被人当面讥刺,背后造谣,也一样乐呵呵地在食堂大口干饭?
她这个样子,就好像,已经和她们不在同一个境界了。就好像偷偷继承了一笔别人不知道的巨额财产,压根不屑于她们这个层次的喜怒得失。
这让她身边的人都莫名不安。虽然许鑫露举止并不张扬,但不知不觉,系里看她不爽的人却越来越多了,而且都是女同学。
也不是没有其它人追星,而且好多女生追的都是同一档节目。然而,这并没有给许鑫露带来多少友好关系。
因为她家的封载辰确实一骑绝尘了,各方面的。于是线下的许鑫露也莫名其妙地有了很多“对家”。
那么就没有其它喜欢封载辰的“同担”了吗?其实不仅有,而且是所有选手粉丝里最多的。但这也没有给许鑫露带来更多友谊,因为在她们眼里,许鑫露根本就是个假粉丝。
她不加群,不投票,不打榜也不应援,口口声声的爱,全是空头支票。更令人发指的是,她居然连个vip账号都没有!
这叫什么追星?!whatthe!
于是当所有粉丝为了排名、榜单疯狂打投的时候,她只会在自己最方便的时候不紧不慢地点开最新视频,像领导一样满意地验收结果,然后津津有味地看起了舞台,时不时还凡尔赛一句:“台下都是什么小女生,这就嗷嗷叫了?就只是动作比别人清爽好看一点嘛……”
所以,舍友对她追星的评价是:疯了,但没完全疯。
“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白嫖啊?”陈果终于忍不住好奇,主动问道。
“陈老师,注意文明用语啊!”许鑫露敲敲桌沿,然后眼珠一转,高傲地说,“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努力!我也有我要做的事啊。他是我的什么人啊?我要为他的事业拼命?”
“哈?”陈果瞪大了眼睛。
“哇,这个女人居然有两副面孔欸!”王子曦不知何时从床帘后探出了身,头摇得快要从上铺掉下来了。
“你不是说你梦想就是去看他的演唱会吗?”
“是啊,所以我要努力存钱呀。”
“那你就不担心他出不了道?”
许鑫露笑得眼都快没了:“你看看他现在的排名,我肯定能去看他的决赛场了!”
“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白嫖,他不就出不了道了?”
“唉呀,我也不懂他们这个赛制……我觉得以他的实力,他就是应该出道的,和粉丝没有关系。”许鑫露说罢,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就应该去参加那种,只靠实力,不靠人气的比赛……不对,表演本身也是和人交流的……”
许鑫露不知想到哪里去了,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这年头,没有人气,实力有什么用。”王子曦说。
“是啊。”陈果赞同,又问道:“要是他现在人气不够,可能出不了道,你会为他投票吗?”
许鑫露扪心自问,然后摇摇头,“不管他能不能出道,我都会一直关注他。但我不会为了送他出道拼命投票,就算我有钱也不会。”
“傻啊,连我都知道,粉丝花钱不就是为了多看他。你不投他不投,以后你家爱豆就消失了,你上哪看他去?”
许鑫露又露出了那一副冷冷的表情,轻哼了一声,“那他自己要想办法让我看到。这是他的梦想好吧,怎么变成是我来努力了?”
“啪啪啪啪啪……”王子曦一顿鼓掌:“你这粉丝当的,纯粹的甲方啊!”
“她哪里是甲方,”邱珍珠端着脸盆走了进来,“你见过一毛不拔的甲方吗?”
许鑫露被她说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眼珠一转,又硬气地说:“我贡献了流量啊!”
三双眼睛默默看着她。
“以后演唱会的门票我也会买的!”许鑫露补充道,“不管三千五千,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当是回馈他给我的快乐啦。”
“理智消费型粉丝,了不起!”王子曦在上铺竖起一根大拇指。
“本来就是精神消费啊。”许鑫露又转回了书桌,两手撑着脸蛋,看着屏幕里少年的笑容,甜到她心里的马里亚纳海沟都结出了糖花。
她的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嘴里叹息似地说句什么。
路过旁边的邱珍珠虎躯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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