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月考
陆澄子在超市里逛了大半个小时，零零碎碎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大堆东西，一边排队结账一边看宋清和给她发的题目。
很快又要月考了，学校的作业量陡然增加，周末更甚，宋清和叫苦不迭。
“我已经三个小时没有出门了，救救孩子吧！”
陆澄子想起她在电话里嚎的这句话，乐得直笑。
“你看啊，”陆澄子给她发语音，“化合物二的同分异构体遇溶液发生显色反应，说明含有酚羟基，可以发生银镜反应同时也可以发生水解反应则说明含有甲酸形成的酯基，如果有两个取代基……”
“……想吃饺子咱们自己包不就好了，速冻的多难吃。”后面排队的女人翻了翻购物车里的东西，语气满是嫌弃，拎起那两包速冻饺子塞到旁边男人的怀里，“放回去放回去，想吃饺子咱今晚就包，何焯你来和面。”
预计中的红烧肉因为这两包速冻饺子没了，推购物车的男生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小姑，我想吃白菜肉馅儿的。”
坐购物车上的小孩也连忙跟风：“我想吃韭菜鸡蛋馅儿的！”
女人点了点他的小脑袋：“没有韭菜，只能吃白菜肉馅儿的。”
“那好吧。”小孩被拒绝了也不闹脾气，反正他只是在附和他哥哥而已，吃什么馅根本不重要，指着旁边架子上的口香糖撒娇，“哥哥，我想吃嘤嘤嘤……”
陆澄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回过头来，只见她的同桌一家也在逛超市。
元宝雪亮的小眼睛一下就看见她，开心地喊：“陆姐姐！”
陆澄子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个世界真小，在哪里都能遇见同桌。
元宝登时就要下来，林星野本不想理他，最后还是把他抱下去，小孩马上挤到陆澄子身边拉着她的衣摆。
粘人精。
林星野心中偷偷翻白眼。
“小陆，你也出来买东西啊。”林凝笑道。
“是啊。”陆澄子说，“闲着没事儿出来逛逛。”
元宝扒拉着她的购物车使劲儿看：“陆姐姐，你都买了些什么啊？”
没等陆澄子回答，又指着他们的购物车说：“我买了好多零食，等下我拿去你家给你吃。”
又不是你付钱。
林星野心中再次翻白眼。
“不用啦，我家也有好多好吃的，”陆澄子笑眯眯的，“你留着跟萱萱一起吃吧。”
“……萱萱是谁？”林凝小声问林星野。
“不知道，”林星野小声说，“八成是他在幼儿园的同学。”
“对哦，他们班好像是有一个新来的孩子叫李雨萱。”林凝想起这事儿，又啧啧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跟萱萱那么好了，竟然告诉小陆不告诉我们。”
林星野：“……”
何焯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元宝的小秘密啊……你们惭愧不惭愧？”
林凝不轻不重地拧了他一下。
终于轮到陆澄子买单，扫了码的东西在收银台上堆成一座小山，收银员快速帮她装袋。
林凝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寻思着肯定很重，便说：“林星野，帮你同学提一下吧。”
“不用不用，”陆澄子连忙摆手，“我提得动。”
“我帮你吧，”林星野说，“这么重，明天你的胳膊肯定会酸。”
“是啊小陆，你就让他提呗，”林凝笑着说，“我提溜他出来就是干体力活的。”
他们太热情，陆澄子推辞不过，但又不好意思让林星野一个人拿这么重的东西，于是一人拎一边。
五个人一起往小区里走。
元宝虽然内向怕生，但是熟悉了之后是真的粘人，一边拉着陆澄子空出来的手一边舔手里的波板糖，乖巧地走在她旁边。林凝想不通自家侄子为什么那么喜欢陆澄子，林星野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回去要过马路，陆澄子便牵着他，元宝开心得很，走路一跳一跳的，舔着棒棒糖和陆澄子聊天。
“陆姐姐，我妈妈很快就要回来啦。”
“真的？”
“是啊。”元宝开心地说，“妈妈说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我要和你一起玩儿。”
“好啊。”陆澄子说，“我到时候再带上汉堡，我们一起玩儿。”
“嗯！”元宝舔了舔手里的棒棒糖，又问，“陆姐姐，你妈妈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给你带玩具呀？”
“……”听着自己弟弟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林星野心中只想叹气。
“我妈妈没回来。”陆澄子说。
“啊？”元宝转头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她去了哪里呀？”
“她不住这里哦，”陆澄子笑着说，“她住在别的地方。”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要很久以后。”
林凝好奇问道：“小陆，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做财务的，”陆澄子说，“是公司的财务总监。”
“哇，那很厉害啊。”
“……”
一行人一起进了电梯，林星野帮她把东西提到家门口，门一开，汉堡就像往常一样扑了过来，先是在陆澄子身上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在林星野脚边转来转去，拿爪子扒拉了几下他的裤腿。
“进来坐会儿吧。”陆澄子说。
“不了，我回家还有事儿，”林星野说，伸手揉了揉汉堡的脑袋，对她笑了笑，“明天学校见。”
“学校见，”陆澄子也说，“谢谢你帮我拿东西。”
他们班的黑板报当之无愧获得了一等奖，也引得许多其他班的人慕名过来，扒着八班的窗户观赏。
那波涛汹涌的气势，势如破竹的意头，苍劲飞扬的字体，叫人无法轻易移开眼睛，只看一眼会心痒，然后忍不住多看几眼，好让惊艳之感在心里绵延到一辈子那么长。
千篇一律的评价中，刘老太太的最戳林星野心窝。
“少了字的衬托，画传递的能量就不够有力，少了画的渲染，字就缺了几分灵气，字画相互成就，相得益彰。”
相得益彰。
近一点璧合珠连。
再近一点天作之合。
饶是陆澄子都觉得无端暧昧，心中却接受得如此驯顺，犹如千条万条雨丝不远千里投入河中，融合得非常自然。
转眼到了周三，月考如期而至。
有了期中考试那个可以封神的高分，所有人都把这次的年级第一提前安在陆澄子身上，不过是比732多还是少的问题。
“这次还有人打赌吗？”陆澄子问。
“没有，”林星野笑得非常愉快，“你这成绩一点儿悬念都没有，不好赌。”
陆澄子歪头想了想：“你们可以赌我这次能考多少分儿。”
“怎么，”林星野挑眉，“你还能控分儿？”
“我没控过，不知道准不准，”陆澄子说，“不过你们可以试一下，说不定更刺激呢。”
“下次吧，”林星野笑了起来，“上次他们连本金都输光了，谁还敢赌。”
陆澄子乐不可支。
考试座位表换了，她和林星野这次没在同一个考场，不过离得不远，就在隔壁，考试时间快到的时候两人一块过去。
“我们是在五楼吧？”陆澄子仰头看着厚德楼。
“是啊。”林星野看着她，“你是不是太紧张忘了？”
“我不紧张，”陆澄子说，“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不喜欢爬楼梯。”
林星野一笑：“权当锻炼了，走吧。”
他一步迈两级，大长腿特别抢眼，陆澄子鬼使神差地学他，才到二楼体力就跟不上了，但还是努力追上去。
爬着爬着，两人居然心照不宣地竞赛起来，一个信步走，一个吃力追，跟遛猫似的。
如果陆澄子赶到他前面，一定会看到他脸上抿着的坏笑。
两级一迈还跑着玩，是个人都会累，到了四楼，陆澄子实在跟不动了，扶着楼梯气喘吁吁。
林星野已经走到楼梯转角了，见她没跟上来，回头冲她笑了笑：“这就不行了？”
谁说我不行？
陆澄子抬头看着他，从那笑容里察觉到几分戏谑，好胜心就这么被激了起来，蹬蹬蹬一口气跑到五楼，洋洋得意：“结论下得太早。”
“可我还是赢了。”林星野淡定从容地说。
“赢了也没有奖励。”陆澄子笑起来，一边检查自己的文具袋一边说，“男生体力本来就比女生好，你这是胜之……哎？”
她不可置信地翻了翻：“我竟然忘记带橡皮了？”
说着就要转身回去拿，林星野拦住她：“别折腾了，我有。”
说着就把自己的橡皮拿出来，掰成两半分给她，明明占尽得意，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赢的人不但没有奖励，还要把他心爱的橡皮分出去，太惨了。”
陆澄子扑哧一笑：“回头请你吃饭，行了吧。”
“行，”林星野说，语气里隐含着稍微一品就能察觉的纵容，“谁让你是我同桌呢。”
单纯的同桌为自己不用来回跑而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小画家的橡皮连亲弟弟都不许碰。
开考前几分钟，陆澄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捏着那半块橡皮玩来玩去，前座的女生回头：“同学，我跟你换一块儿橡皮呗？”
陆澄子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道：“不好意思，不换。”
女生挣扎道：“我的橡皮可是全新未拆封的，我一直都用这种，可好用了，你考虑一下？”
陆澄子笑笑：“这块橡皮是别人借给我的，考完了我还要还回去，真的不行。”
“啊，半块橡皮还要还？”女生有点不敢相信，“林星野这么抠门儿的吗？”
陆澄子刚想说有借就有还哪里叫抠门，但转念一想，她怎么知道这橡皮是林星野的？
合着又是他的暗恋者之一呗。
“他没有说给我，当然要还给他啊。”陆澄子说。
女生打量她半晌，小心翼翼又好奇地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探究的意味太明显了，陆澄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想说没关系，可又觉得这样很对不起林星野，于是纠结半天，答道：“我们是同桌。”
“同桌”这个词用来表述他们的关系最合适不过了，表面普普通通，暗地里却偷藏了千万分之一概率的实现——全国的中学生千千万万，唯独他们俩成了同桌。
多有缘啊。
“……”女生的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还想再问，监考老师就进来了。
贺立有点紧张，巡考的时候几次在陆澄子的考场外徘徊，担心这个重本的种子选手在三中待久了被同化得懒散起来。
考理综的时候，陆澄子受够了热火朝天的传纸条活动，早早写完提前交卷，刚出考场就被贺立拉到一边谈话。
“还有半个多小时，你怎么提前交卷了？”贺立有点忐忑，毕竟这阵子发生了太多事，他怕陆澄子会受到影响，“都写完了没有？大题会做吗？”
“写完了，没有不会的。”陆澄子说。
贺立松了一口气：“那也得检查检查啊，万一粗心大意写错了怎么办？以后考试可不能这样了啊。”
陆澄子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下次还提前交卷，你还能把我赶回考场不成，贺立期待地问：“怎么样，这次有信心全部满分吗？”
“……”陆澄子心想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开玩笑说：“我有信心，就看老师给不给。”
“你这孩子！”贺立哭笑不得，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回去吧。”
语文成绩周五就出来了，这次陆澄子比林星野多了一分，但是作文却比人家少了两分。
陆澄子看过他的作文，观点比她看过的例文要深邃一些，引用精准，看得出阅读量很丰富。
或许也和他的“自省”有关。
经常思考的人，看问题往往比常人透彻。
想到这，陆澄子轻轻笑了笑。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偏科严重的林星野语文这么厉害，只有她仿佛触摸到了真相。
她在戈壁上捡到了一颗旁人发现不到的宝石，揣在怀里拥有了巨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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