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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向生


他突然的要求,甚至语气和之前那么像,是像没发生这件事情之前,他们两个住在远离城市的度假酒店的那一周。

        有一天两个人闲着没事儿,许苑坐在沙发上,祁行臻就靠过去,枕在她的腿上。他闭着眼睛假寐,密黑的睫毛垂着,看起来格外清俊。

        许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就被牵住了手,他动作很轻的揉了揉,抚摸到了她手腕处的疤痕,“怎么弄的?”

        许苑想了一会儿,说:“不记得了。”

        “这也能忘?”

        许苑轻声的,“没什么是不能忘的,要是什么都记得,那活着多累?”

        她一直在遗忘,也从来没有回过头。

        其实,如果不能穷尽一生去纠缠相伴,那遗忘会是最后的归宿。

        最后都会慢慢的遗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最后是他这个人。

        可是总会留下一些别的东西。

        或眼神,

        或语言,

        或气味,

        清晨的一个吻,夜晚归来的拥抱。

        说话时的语调。

        祁行臻用最疯的方式,

        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残忍又无法抹去的的一笔。

        ……

        要是什么都记得,那活着得多累?他没体会过这句话,好像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记忆的,有的甚至想要永远的挖除。可能和许苑待在一起的时候太平和,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很多之前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中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也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学会走路是什么时候,但是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男女交合,是五岁那年,透过没关紧的房门看到房间里面亲生母亲和别人翻滚。

        他记得那次结束后,他躲在花瓶的后面,看到母亲从房间出来,那个叫祁汕云的儒雅男人赞赏性的拍了拍母亲的脸,问:“搞定了吗?”

        而沈清从身后拿出了一份已经签好字的合同。

        那个现在响当当的人物,在全国叫的上名的企业家祁汕云,或许别人不知道,他早期靠着自己老婆的性贿赂巴结关系,开拓市场。

        他第一次见到冰冷的尸体好像是在十二岁的时候,那是个变态,或是说性变态,他听到了卧室里母亲的惨叫,已经男人粗嘎的呼吸,还有下流的怒骂。

        “你儿子好像放学了。”

        “他在看着我们呢哈哈哈哈哈。”

        “……”

        “不让他走哈哈哈哈哈,祁汕云说了,随便玩儿……是不是更刺激了,夹的我都动不了了……贱货……”

        “祁汕云的老婆,果真绝色啊……”

        下流的不堪入耳的话,少年站在门口,死攥着手。少年跟小白杨似的,个子窜的很快,不过十二岁,上初中的年纪,却已经很高。

        他看着那个男人肥腻的背影,握紧了双手,转身去桌边,那里放了一把水果刀。

        他走了过去,拿了那把水果刀,一步步的走向了那间污秽不堪的房间,目光里是少年人不该有的杀意和冷。

        在男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举着刀,没有一丝犹豫的捅了下去。捅下去,在脖颈处几乎是一刀毙命,割断了动脉,鲜血喷出来,染红了床单,染红了沈清被撕的支离破碎的衣物。

        少年神色冷漠,看着一个大活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回头看他,慢慢的倒下去,他面无表情的从旁边拽过了毯子,盖到了沈清的身上。

        “妈,”他死死的抱住了她,杀人的时候没哭,将手里的刀扔掉,抱住母亲的时候却哭了。

        “妈,我们……离开这里。”少年一字一句的。

        那时候,他还愿意叫沈清一句“妈妈”,可是那天,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对了,

        是狠厉的一巴掌。

        白皙的脸上立马出现了红痕,少年的脸被扇的偏向一边,沉默着,低着头,好半晌都维持着他的那个动作。

        没人知道,他那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

        最后将事情不着痕迹处理掉的人是祁汕云,他非但没有责怪祁行臻杀了人,还专门找了人训练他。

        他和这个半大的孩子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祁行臻为他所用,他以后会好好保护沈清。

        听着那句“好好保护”,祁行臻只觉得讽刺。

        “怎么样?还是你更想做?”他淡淡的问着,伸手脱了外套,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动作闲适的在床边坐下,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起伏。他平静的过分了,甚至像是逗许苑玩儿。

        许苑看着他的眉眼。

        过了须臾,她声音很低,满是疲惫的,“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祁行臻沉默的看着她,“有意思。怎么没意思,多好玩儿,”他痞气的笑,眼神里面染上了疯狂,“……缉毒警察的女儿,最后却成了毒贩的妻子。你说好不好玩儿?”

        许苑剧烈颤抖,她难受的半晌说不出话,

        “你到底是有多恨我?”

        恨说不上,只是他讨厌欺骗,讨厌利用,尤其讨厌女色的利用和欺骗。人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是最先隐瞒身份,欺骗别人的那一个,现在却对于许苑有目的的接近耿耿于怀。

        “选一个?”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拉过了她。

        指尖碰到了许苑的脸,却在她开口想说话的时候,先一步开口:“现在改主意了,”

        把一旁的粥拿过来,又一次端到了许苑的面前,“吃了它……或现在就乖乖躺好。”

        几天没吃饭,她已经虚脱。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不用祁行臻动手她都会没命。她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她得保持冷静。

        眼前的人,真的会叫她死吗?

        “我吃饭。”

        “帮我解开。”她要求,手被绑着,她动都动不了。祁行臻原本要拒绝,拿了勺子就要将粥送到她的嘴边,听到她这么说,顿了下,也没有计较。

        手腕被解开,许苑挪到床边拿了勺子一点点喝粥,太久没吃东西,瘦肉粥喂到嘴里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恶心想吐。

        她压抑着恶心,将粥喝掉了大半碗。她现在需要体力,绝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让他折磨,或者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你可以放了我吗?”喝着粥,她低声问了句。

        可能是现在两人之间是最近几天最平和的状态,让她有勇气问出这句话。

        “放了你?”祁行臻失笑。

        听着他反问的语气,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他靠在床边,漫不经心的问。

        “那你要做什么,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我吗?”

        “你觉得我会吗?”

        许苑偏头看着他,阳光照射进来,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她的侧脸清冷,白皙的像是随时要消失掉。

        “我不知道。祁行臻,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也不清楚你是什么人,我……”

        “我是什么人?”他仰头看着天花板,重复了一句。他也不清楚,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在她的心里,他是什么人?十恶不赦的毒枭?杀人不眨眼的恶鬼?还是本应该待在监狱的囚徒?又或许身份会更加不堪。

        “我是什么人,是怎样的人重要吗?许苑,至少现在我掌控着你的生死。”

        “那你会让我死吗?”

        祁行臻不紧不慢的转着小指的尾戒,他看看许苑,又将目光移到了别处。“你活着出去会做什么?找那个警察,再找人来对付我,是吗?”

        许苑不说话了,她要说不是,祁行臻也不会相信。

        “你知道太多,走不掉了。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他站起来,靠近了许苑,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为什么要和我站在对立面?你明明是我的妻子。妻子要做的是什么?是永不背叛。”

        “我不是!”

        他拎起了她的手腕,上面还戴着那条手链,“那这是什么?”

        “这只是一条手链。”许苑有些受不了了,几乎是大喊出声,“祁行臻,这只是一条普通的手链!”

        可祁行臻却全当没听到,他几乎自言自语的,“你是我的妻子,相信我就好,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话?”

        他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对着干?”

        他想不明白,明明他们才是亲密的人,是肌肤相亲的人,为什么仅仅凭着那个条子的话,许苑就能够把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她为什么,那么坚决的就和别人站在一起来对付他?

        “那些人,允诺了你什么?让你冒这样的险?”

        许苑胃里一阵阵抽痛,浑身的紧绷让她一直反呕,她极力的压制着,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你贩毒。”

        “就是因为这个?”

        “你明知道毒品会害到别人的,你还去研制售卖它们,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他轻轻淡淡的“就是因为这个”刺痛了许苑。死了那么多人,眼前似乎还有那场令人惊心的车祸。他却无谓的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她握紧了手,有些艰难的,“是你告诉我说,上瘾后戒不掉,也是你告诉我危害是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去做那些事情?”

        祁行臻沉默了好一会儿,阴测测的问:“你在同情那些瘾君子?”

        “不是同情他们,是你,做了那样间接杀人的事。”

        “间接杀人?”他咬牙,“是我要间接杀人吗?是他们自己乐意,他们想要去吸,想要刺激。我逼着他们买了吗,逼着他们吸了吗?自己乐意的事情,怪得了别人?我只是在做生意。”

        他顿了会儿,说:“是他们有需求,才有生意。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这笔钱我不赚,也会有别人来赚。”

        他从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只是在做生意,他充其量就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他想不明白许苑为什么那么坚决的站在他的对立面。

        “因为毒品,死了多少人?你这是在取别人的命。”

        “他们自愿奉上的。”

        瘾君子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心里越来越郁躁,他再也听不了许苑一声声指责。

        许苑一阵无言。

        “你这么博爱,为了不相干的人来我这里冒险,你关心着那些恶心的瘾君子,为什么非得置我于死地?你为那么多人打抱不平……”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他的话。

        祁行臻侧头看了眼,神情恢复了冷然。“……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指派你的警察,能救得了你?”

        许苑也看到了他的手机,上面的备注是简单的“卢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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