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
立体机动装置是危险的武器。
严禁除士兵之外的人私下持有。
这条禁令也适用于尚未正式加入兵团的训练兵们。
因此虽然经过了两年的学习，每个训练兵早已有了自己专属的立体机动装置，但每次训练结束后，仍旧要将它们统一上交，统一保管。
所以它当然不应该在这里。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露辛达花了五秒钟，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然后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难道没有好好告诉你吗？结果你就这样报答我？”
“实在不好意思。”看到对方越暴躁，贝尔托特反而越找回了战士该有的冷静，“不得不用这种骗小孩的手段算计你……”
“你也知道这种做法很下三滥啊！”
“我很感激你的宝贵提醒……但正因为此事对我来说确实关系重大，所以虽然相信你不会到处乱说……”
“这叫哪门子相信我？”
“但我想还是互相有个制约比较好。”
露辛达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否则我没法保证猜忌之下，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足够可怕吧，贝尔托特想，因为他看见对方的姿态明显畏缩了。
这样最好。
真的该走了。
“露辛达·格林，”他转过身，越过肩膀最后看了她一眼，“晚安！”
仔细想想，还是挺后怕的。这样一个大家一日三餐都能见到的人，居然偏偏能如此的……毫无存在感，就这么默默地在每个人身边听着，看着，记着，想着……
简直就像……他自己一样。
下次战士秘密集会的时候，有必要报告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再拜托阿妮多留意一下这个露辛达吗？
然而那样做的话，会不会反而害阿妮暴露了呢？毕竟对方的洞察力实在不容小觑……
还有莱纳，要是让他知道了露辛达的存在，一定会控制不住一天看她一百回吧？
贝尔托特边走边想，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你……站住！”他回头一看，发现露辛达正努力追赶自己。因为怕动静太大，她不敢跑，只能踮起脚尖快步走着，连呼喊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
他只好又停下等她。
“你……我……”终于赶上了贝尔托特的露辛达双手撑在膝上，气喘吁吁地说：“我不是……真的不是要用那个做坏事……虽然……看起来确实很可疑，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怎样？
贝尔托特倒还真没想过她半夜鼓捣立体机动装置到底是要干什么，也许正如同她也对自己和莱纳隐瞒身份的动机也不感兴趣一样吧。
他只是希望她知道，不想一起被开除甚至被逮捕的话，最好把嘴巴闭紧一点。
然而她现在既然有话要说，那听听倒也无妨。
但毕竟是她主动提供的消息，到底有几分真假，却也难说——她谎话张嘴就来的本领，他可是领教过的。
“不做坏事？那偷偷摸摸的是想干嘛？”姑且还是表现出一点感兴趣的样子吧。“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把那玩意儿……弄出来的？”
“……立体机动装置和厨房要用的食材，其实是存放在同一所房子里的……”女孩怯生生地回答。“虽然要从不同的门进去，但两个仓库中间其实只有一层木板墙隔开……”
“然后你把木板拆了？”
“板子是自己松动的！”露辛达小声狡辩，“稍微一用力它就掉下来了……我只是把它摆回去，再用面粉袋子挡住而已……”
“哦，那样的话就毫无问题了呢。”
“你听我说……”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重要又危险的东西，就和面粉一样随便摆在仓库里……”
“没有，没有。我们平时用的立体机动装置，还有全新没拆封的那些，用完都要锁起来的啦！”
贝尔托特记得也应该是这样。每次训练完，值日的训练兵们都要仔细检查大家交上来的每一套立体机动装置，确认没有缺少什么部件后，才装箱搬运到仓库，在特制的铁笼子里码放整齐，再由夏迪斯教官亲自上锁才算完事。
“不过呢，坏掉的那些就没办法了……有些摔得都变了形，没法再装回箱子里去，就只能随便堆放在墙角，每隔半年左右会有中央宪兵来把它们统一运走修理。所以呢，我就从那些里面挑了一个坏得没那么严重的，自己把它修好了……”
“这都能修好？……不过，堆在墙角什么的，还是太随意了吧。”贝尔托特皱皱眉头。
“也还好啦……”露辛达眼神闪躲，“你知道，立体机动装置上最危险的是哪两个部位吗？”
“是刀刃，和锚钩吗？”
“对呀对呀！坏掉的立体机动装置上的锚钩和铁线都是被拆掉单独保管的，刀片更不可能留下。没有了这两样东西的立体机动装置，就只是一个只会空转的筒子而已啊！”
“那敢问，你偷这样一个筒子，又是要干什么呢？”
“什么偷嘛……就只是借用一下而已……”露辛达继续看天看地，躲着贝尔托特的目光，“总之宪兵来回收之前，我会把它还回去的，要不然数量对不上也不行嘛。”
“好吧，借用。”贝尔托特耐着性子和她兜圈子，“请问借去又是有何贵干？”
“借去嘛……可以干很多事哦……”
“比方说？”
“比方说，揉面什么的……”
“哈？”
“你想啊，连人都可以吊起来的力量，揉个面团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要在转轴上加个钩子……”
“但是……”
“当然，还得配个盆，不过这是小事了。”
“为什么要用立体机动装置揉面？”
“啊？因为要做面包啊！”
“我是说……为什么要‘用立体机动装置’来做这件事？”
“当然是因为，”露辛达终于抬眼看他了，“揉面很累啊，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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