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手
江俞控制着呼吸频率，抑制疯狂加速的心跳，克制住下一秒就想逃跑的冲动，努力让自己跟平常一样，“江俞。江南的江，伯俞泣仗的俞。”
顾知没听懂，散漫地哦了声。
江俞听出她语调里的敷衍，眉眼弯了弯，嗓音温软地解释：“就是治愈的愈去掉心字底，就成了俞。”
“哦。”顾知这回听懂了，“我叫顾知。”
她没解释是哪个顾哪个知，江俞也没问。
江俞没骗她，他家真的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
是一处独栋的庭院，从外看去能看见院子里种的大片花花草草，二层欧式小楼矗立在院子里，外观很漂亮。
这栋楼在低矮的巷子里尤为显眼，过路人都会打量几眼，没想到是他家。
“行了，你回去吧。”顾知站在门口，没往里边多看。
江俞点头，又问：“要不要来我家待会儿？”
顾知接过伞柄，“不必了。”
“未成年下次别在外面待太晚，不安全。”
江俞推门的动作一顿，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认真道：“我今年十七，明年就成年了。你看上去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总喊我未成年。”
顾知语气理直气壮：“因为我成年了，你未成年，所以我喊你未成年，有什么问题吗？”
“……”
“行了，赶紧回家。”顾知摆摆手，懒洋洋抛下一句，“走了。”
看着顾知纤薄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彻底消失。江俞才收回视线，转身推开家门。
回到家后，映入眼帘的是意料之中的漆黑，他打开玄关灯，借助微弱灯光回到房间。
手机滴滴几声，有消息跳出来。
江俞解锁屏幕，随意瞥了眼。
陈行：阿俞，怎么突然请假回家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俞因为年龄最小，长得又漂亮稚幼。被基地的人当成团宠养，一有什么事就闹得轰轰烈烈，非得逮着他问清楚。
江俞慢吞吞打字。
江俞：没有，回家喂猫。
陈行虽然奇怪他哪来的猫，但也没多问，又聊了几句，见时间不早了就催促他赶紧洗澡睡觉。
江俞回了个好，便不再看手机了。
他摩挲了下手机屏幕，回想了下刚刚蓄谋已久的“偶遇”，嘴角不由漾开一抹笑。
昏黄灯光下，少年眉眼带笑，杏眸熠熠生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喂猫是借口，想见她才是真的。
难捱了三年，他终于再次见到她了。
＊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像是厄难来临前的征兆，宁市连接几天天色都是阴沉的，空气闷得人透不过气，连带着网吧生意也跟着走下坡路。
直到一个星期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才有渐渐消退的趋势，而许久未闻动静的那通电话，也迎来了意料之中的落幕。
蒙蒙细雨下个不停，天边隐约泛着层白，被层层叠叠的白雾笼罩，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顾知盘腿坐在落地窗前，脚边零散落着几个烟头。她目光望向窗外的朦胧雨幕，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半晌，顾知喝完最后一罐啤酒，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喂？”
她没出声。
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男生似乎才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语气颇为意外：“阿知？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知语气随意，“这几天怎么不接电话？”
简简单单一句询问，男生却蓦地没了声。
他沉默得太久，久到顾知隐隐意识到什么。
还未等到她开口，就听到男生带着歉意道：“抱歉阿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
说不出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顾知轻轻扯唇，一时没开口。
“很抱歉，是我违约在先，如果……”
“原来是这事儿，好说啊。”顾知打断他，懒洋洋地语调，语气平淡如常，“那就分了呗。”
许是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男生梗了下，好半晌才说了声好。
言及此，一切都尘埃落定。
她也懒得纠缠什么，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落地窗外是一座城市的繁华，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
这座城市好像永远不会孤独。
顾知曲着一条腿，手肘散漫搭在膝盖上，脚边凌乱地散落着一堆瓶瓶罐罐，指尖夹着根烟，灼热的火星在昏暗光线里尤为显目。
她背影单薄，目光淡淡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那一刻，莫名有种形单影只的感觉。
手机有一条推送消息进来，屏幕亮起，上面的时间明晃晃映入眼底。
——6:00。
天亮了，一夜未眠。
……
秋雨过后，气温明显下降，秋分已过，秋老虎将尽。
网吧里，顾知依旧坐在那叠垒得极高的纸箱上，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阿东站在一旁收账，有些忐忑的瞄了她一眼。
过了几分钟，他又瞄了一眼。
直到重复五六次，顾知的哈欠终于打不下去了，她睁开眼睛，嗓音带着困倦：“有事？”
“阿霖在圈子里公布换女朋友了。”阿东挠了挠头，脸上藏不住心事，笑容有些傻气。
顾知闻言，不太感兴趣的闭上眼睛。
“你们分手了吗？”摸不清顾知现在的心情，阿东问得忐忑，语气却很真诚，“阿霖不是个好人，知姐你还是别喜欢他了吧。”
阿东是被季献特地招来的，他个高体大，长相凶猛很有威慑力，性子却憨厚老实，不会说谎，只会闷头做事，既当得了保镖又当得了网管，身兼数职，深得季献喜欢。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捡到宝了。
“昨晚就分了。”顾知实在撑不住，“帮我管一下，我眯会儿。”
阿东老老实实点头：“好。”
门帘碰撞发出细微声响，有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陈行头戴鸭舌帽，扫了吧台上的二维码转账，“来两台机子。”
他转好账，侧头问一旁睡眼惺忪的少年，“要喝点什么？”
江俞也戴着个鸭舌帽，黑发乖乖被压住，只有额头露出一撮，眼里泛着朦胧泪光，眼下是睡眠不足的倦意。
他思绪神游天外，听到陈行的声音，慢了半拍抬头，强打起精神：“什么？”
嗓音低低的，又奶又带了点哑。
“你想喝点什么？”陈行重复了遍。
江俞余光又瞥了眼坐在可乐饮料箱上睡觉的女生。
黑色外套盖住她大半脸，只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
他顿了顿：“可乐吧。”
“来两罐可乐，从卡里扣。”陈行对阿东道。
阿东从货架上拿了两罐可乐，跟着卡一起递给他。
陈行接过东西，笑眯眯道：“走吧。”
两人一连开了几把游戏，江俞大脑彻底清醒了。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口。
陈行见状，问：“你昨晚很晚才下播吗？”
江俞摇头，他抿了抿沾了水泽的唇，嗓音莫名有点委屈：“我睡不着。”
陈行诧异：“为什么睡不着？有心事？”
江俞没说话。
他在心里委屈的想。
这几天下暴雨被迫留在基地直播，他做梦都是想见她，怎么可能睡得好。
“还有一个月开学，暑假作业写了吗？”他不想回答，转移话题。
陈行眨了眨眼，他指了指自己，认真发问：“你觉得我像是会写作业的人吗？”
作为常年倒数第一，写作业三个字就不在他的字典里。
两人还在聊天，聊到一半，就被前面尖叫的女声吸引。
“恭喜yj战队夺得今年秋季赛冠军！让我们祝贺他们！！”
网吧的电视正在回放今年比赛的视频，解说员激昂的声音回荡。
江俞听见前面两台机子的女生在兴奋讨论。
“yj战队的队长超帅！肩宽腿长又温柔，简直是我的理想型。”
朋友鄙视她，“你这也太肤浅了吧，人家游戏打得好才是亮点。”
陈行也听见了，他瞄了眼江俞，见他一脸平静，摸了摸鼻尖：“你哥魅力可真大。”
“笑面虎罢了。”江俞似想起什么，杏眸有些黯淡，说出口的话也染上几分厌恶。
江俞一向讨厌他哥，两人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年，永远都是江俞在输。
江俞最讨厌的就是他哥那副沐浴春风的温柔样，只觉得虚伪又做作。
陈行知道他不喜欢他哥，没敢踩雷点，转头聊起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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