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碧海蜉蝣曲
《我给玩家做副本》
作者：喝点凉白开
第九十九章
待四个弟子离开房间后，叶姿伊看着四人之前跪着的地方，轻声叹气。
当年，那人也是犯了错，笔直跪在他面前，嘴也硬，扬言自己无错。
那时她尚无多少教导经验，遇到这种事，愁得直拧眉心，思来想去，终是无力道，“罢了，如今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你即刻动身下山，我们师徒之情便就此了了吧。”
那时的少年郎听闻此言，眸中惊讶，“师父，你要逐我出师门？”
叶姿伊不接他的问话，又道：“若是不愿，便在门中寻一处峰头，你如今修为大成，收两名弟子好生教导着，也算为门派尽一份力，往后莫要来我这里。”
“师父！”跪着的少年郎倏而站起，“你竟因为那人不要我，我是你的徒弟，可他呢，他什么也不是，却……”
“傅轻序！”那时的她厉声喝断他想说的话。
思绪回拢，叶姿伊的目光收回，微微闭上眼，平复了心绪。
除却触发隐藏任务的玩家，其余的玩家接了营救在逃翠花和霸道总裁的任务结束后，如今也回到了客栈。
而且因为任务失败，这些玩家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红名，捡粪的事情可以容后再做，但红名玩家必做的三个任务，倒是可以很好的和此次三音之比用起来。
叶姿伊通过玩家们的眼睛，查看玩家这边三音之比的进度。
玩家们有说有笑，在准备音律琴曲的过程中也明显随意，过于自在，大多是各自成章，或者是自己准备自己的作品，颇显混乱。
大致看了一番后，叶姿伊回神，眉目深思。想了想，她神思落到合欢宗的所在之处，他们这边的状态明显和玩家们不同。
为了拿下此次比试，莫玄雅邹素素以及一同前往云喜客栈的合欢宗等人神色认真，严阵以待，俨然将此事看得极为慎重。
两相对比，玩家们简直像是在过家家。
这样可不行。
噱头已经放出去，最后的结果却是虎头蛇尾，未免过于敷衍。
就算是输，也不该输的如此马虎草率。
或许，该给玩家们来一些刺激。
……
熊初墨等音乐爱好者没有随大部队接下营救任务。触发的三音唱三绝之比的任务后，别的玩家兴冲冲的去救人，他们却选择留下，考虑三音的比拼。
手抚过琴弦，熊初墨的眉却始终紧锁，拨弄到最后，心中已生出躁气，她干脆停下手，闭目不再看琴。
一旁的夏桑陌发愁的撑着下颌，看向她，“你也很愁吧。”
熊初墨点点头，抬头看向上方，“我怎么弹，都弹不出npc弹琴时的那种感觉。”
夏桑陌鼓起两颊，点头默认了她的话，“我也是。”
明明都是一样的曲律调子，为什么npc弹出来的便别有一番趣味，而他们的却显得单调？
旁边的墨汐等人也加入了发愁的队伍，十分不解。
墨汐反复听了npc唱的那几句唱词，现在也模仿的很像了，但不管怎么唱，和npc比起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到底是差了哪一点？
大家又是发愁，又是集思广益，有的人提议直接照搬蓝星上最近几首热门的曲子，也有的人说不如搞点新的花样。
追求npc标准的熊初墨等人看着自己的乐器发愁，而提出照搬蓝星神曲的玩家已经开始着手演奏，音乐声不绝，颇有些杂乱。
“叮呤呤呤……”一阵清灵好听的摇铃声传来，落于在场玩家们的耳中，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大家四处张望，想找到这摇铃声的来源处。
“叮呤呤呤……”又是一道摇铃声，这一次声音的来源更加明显，在场的玩家们都看向倚在门边的那人。
烛影朦胧，那人倚靠在门边，被其中的阴影遮住了部□□形，却完全挡不住她的绰约多姿。
高挑绰约的身子裹着一层黑纱，更显得她身形玲珑有致，面上覆着一层黑纱，若有人看去时，更多的会被她深邃含情的眼睛吸引。当然，若是生起气来，这双眼睛也别有一番凌厉美感。
不管什么时候，裴祎的出现总是能吸引他人的注意。
玩家们转头看她时，她仍自顾自的摇了摇手中的小铃铛。
“叮呤呤呤……”铃铛在她手上，又晃出了一阵阵轻灵的声音。
铃铛音未绝时，她收手撤掉小铃铛，目光扫向众人，语气淡淡：“你们若是以此等水平去比试，倒不如早早认输，免得他人看我归源宗的笑话。”
“啊？”有玩家当即问出声，“这还需要怎么准备？”
随便表演几首曲子，不就好了。
裴祎径直走向玩家们，随后落座于大堂的主位，“若是应付了事，莫说登台表演，我直接撤掉你们的比试资格亦是可能。所以如果你们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去参加比试，还是尽早放弃吧。”
她一开口，便是直白的劝人放弃，着实搓伤了部分划水摸鱼玩家的热情。
“裴长老，”夏桑陌认真问她，“那在您看来，我们要怎样才能赢呢？”
她的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突然触发了一个斗音的任务，除了规则和奖励，便什么都没有写明，想想也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果然，npc来给他们送指导了。虽然一开口就是打击，但是小说电视有时候不也是那个套路，后面的才是重点。
“虽是比音，却也有多个比法。”裴祎干脆说明。
“我宗与合欢之斗音，只为比试双方于音之一道的领悟和造化，是技艺和境界的比试，属于文斗。”
斗音还分文武，大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是新奇。
看出大家眼中的探究欲，裴祎直白解释，“至于武斗，便是双方于斗音之中拼自己的杀伐能力，比试中最常见的，或是妙音入魂，使人于无形中死去，又或是魔音穿耳，人闻之七窍流血，原地炸裂亦有可能。”
有玩家听闻，发出“哇”的一声赞叹。
解释之余，看见他们激动的神情，裴祎适时泼冷水，“不过这等比试一般是点到为止，若是真的动真格，那便是化不开的仇怨了。文武二比，即可以音会友，也可凭音断仇怨，算是音修之间公认的比试之法。”
“以你们如今的音道造诣和境界，若真要去拼个生死……”她想了想玩家们的表达方式，“连送人头人家都嫌弃。”
玩家们：……
见玩家们脸上的笑意被打击的没了，裴祎的眉眼微展，心里好笑，同这群熊孩子们逗趣，是她近来的乐趣。
“昨日你们与合欢的随意之比，对方只拿出实力的十之一二，如今筹备，只会更加下心思。”
裴祎目光掠过全场，见大家的神色中多了几许认真与沉思，心中颇为满意。
她道：“论音律造诣，合欢宗自幼浸淫，才绝者不乏；论曲音技艺，宗门立派已有一段历史。如今合欢宗已走出自己的音道体系，尤其是情之一音，连小仙洲的妙音山也难达到其之境界。虽称不上当世第一，但若讲当世一绝，合欢宗倒也名副其实。”
“所以，”裴祎眉目轻勾，玩味地看着熊初墨，随后又慵懒地偏头，看向大家，“看似比三音，可你们却只有最后一音才最有把握的可能。”
若论喜，合欢宗于男女之情，人生之喜领悟广泛，而悲音，看似单独为一音，但悲喜本就相辅相成。
悲欢离合，聚散重逢，人之一生，悲喜兼集，既对欢喜有深悟，悲之哀愁与凄婉，何尝不是触类旁通。
人究其一生，悲与喜或是自渡，或是困顿，如同月之阴晴，月之圆缺，周而复始，轮转不休，众生皆如此。
悲喜二音，既相反，却又相合，如此一来，三音之比，合欢宗便拿下了悲喜二音的优势，最后一音，即使归源宗大放异彩，但也是惜败之局。
听完裴祎的解释，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看似普通的比试，并不似明面上这般简单。当时大家选三音时，也是看重喜与悲二音的便利，如今的蓝星上，讲情之悲欢的曲子，不也挺多的，那时的大家都觉得这两音于他们而言极有把握。
但是，大家都忘了一点，合欢宗本身也擅长讲情爱，这么一来，本来的优势也就不是优势了。
熊初墨问她，“有没有可能，我们再确保最后一音赢的可能下，再拿下悲音的比试？”
“不愧是我的徒儿。”裴祎笑声赞叹她，“我只说悲喜二音可触类旁通，合欢宗有极大可能拿下此二音的比试之局，但你们也并非全无优势。”
“他们在音之一道的造诣，技艺，境界还有领悟加起来，赢此比的可能为九成，可还有一成，是他们欠缺，而你们独有的。”
大家静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悠哉隔空抚手，召出初雪琴，缓缓拨动，“一件上好的乐器，可以为弹奏之人带来诸多加成，谓之锦上添花。”
初雪琴轻灵空远的弦音从她指间拨动而出，恍若天山高岭，于万籁俱寂中忽逢微风经过，引微风驻足，飘下一场轻柔的雪，常年寂静空洞的山岭头一遭有了新奇的微妙感。
裴祎手上动作不停，叹气道：“可惜，合欢宗的极品乐器远甚于你们，你们没有优势。”
琴声继续，连绵起伏的山在漫天白雪的造访中，换上了新的雪衣，熊初墨，墨汐，夏桑陌三人离裴祎最近，被她的琴音牵引，仿佛被琴声带入那片轻灵的天地，她们仿佛化作曲中的一部分，茫茫然的出现，跟随琴音的指引，慢慢见识了新的天地。
熊初墨看见自己化作一片雪花，随着重力自然悠哉落下，在下落的过程中，她看见了莽莽群山，群山巍峨，体型远甚于她所化的这片雪，可一片片的雪落于群山后，早已为天地换了新颜色。
那是此方唯一的颜色，和她一样的颜色。
渺小如她，却也让天地换了新面貌。
墨汐沉重的睁开眼睛，天上有纷飞轻灵的雪花落下，覆在她的身上，她变成了群山中的一员。她抬头看向天上，入目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厚重的阴云，那片天太大了，而她太渺小，只能以己身之渺小，去窥见天地的阔达。
山中的生灵蜷了叶，回了家，大家用不同的方式再告诉她，冬天到了。
是啊，冬天到了，一个四季轮回又结束了，待寒冬结束，又会迎来新的开始，这就是天地的循环。
而她，也在这循环中，往回交迭，周而复始，这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每一个生灵都在很努力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彩，每一途都有不同的风景，冬日的雪花也颇为可爱。
这一生，可真短啊，但也足够精彩。
如此，便也不错。
夏桑陌化作微风，走遍群山，她与每一个经过的雪花打了招呼，感受着她们的欢喜与忧愁。
她抬头，看见了天，她想，天真大，能够降下这么多雪花，还能坠着大小不一的云。
她有些向往，于是低头叹气，然后，她看见了群山，她看见连绵的山接纳了漫天飘雪，却无崩毁之势，山间的树还是树，石头也还是石头，内里仍旧是真实的自己。
但她呢？
她只能见天识地，却再也留不住什么。
她可真渺小啊。
声音渐音，不少人神情怔怔，已入了曲中意境。
“论技艺，合欢亦甚于你们，你们同样没有优势。”
琴音转急，入曲中意之人已然化作曲中一部分，随着急转的声律沉浮。
深陷其中的众人听见天地震撼，漫天飘雪骤然归寂，化为覆灭，百兽奔逃，整个天地都在颤抖。而他们，身为此方天地的一员，心也随着转瞬即空的飘雪而再度变化，他们化作了此方走兽，化作一朵花，一棵树，一块静默的石头，感知到那道震撼，所有人在那道震撼中生出异样的情绪。
“叮呤呤呤呤……”初雪琴音愈发急促，众人的心陡然提起，呼吸不由得急促。那抹还未领会的异样情绪，转瞬被琴音中铺天盖地的急促意味带上了惶恐，不论是谁，在那一瞬间莫名不安。
房间中的玩家们听闻琴声，感受着其中席卷天地的窒息与惊惧，另一个房间的卞娅霓顿然于修行中回神。这琴声……是初雪琴独有，但这把琴却在裴祎长老手中。
既如此，这霸道的磅礴之音出自谁手，自是不言而喻。
她当即骈指点向眉心，主动入了曲中意境，一入期间，便感觉无边惶恐席卷天地，无尽的不安与惊惧侵袭着万物，而她，亦化作万物之一，被这种情绪包裹，不得挣扎，不见出路，她只能随波逐流，被琴音所惑，加快了呼吸。
“论境界，合欢宗前有飞升大修，后有天赋卓绝后辈，自幼探索，苦心钻研，你们亦没有优势。”
她听见了裴祎长老的这句话，短暂的清醒过后，她再度被琴音中的惶恐氛围包裹，沉浮困顿。
客栈之外，飞沙走石，客栈所挂的幡布被风吹得咧咧作响，房屋瓦片被吹动，发出噼里啪啦的碰撞。
“噔噔噔噔咚……”一道琴音突然传开，明明是轻灵的音，但弹琴的人竟生生弹出独特的沉重感，那声音很急，其中的沉重感也密不透风，让人窒息。
“咚！”更为沉重的声音强势而来，刹那间屋顶瓦片碎裂，有饮酒之人手中杯盏于手中裂开，酒水落了满手，不少人手中刀剑犹如收到信号，自主出鞘，显出锋芒。
这一声传遍客栈，不仅是客栈，就连客栈周围的人，被如此突兀又沉重的一声惊得打了个寒颤，正在静心修炼的修士们，也被这道强势之音逼得顿时回神。
客房中有人抬头，看见了狼藉的碎瓦，还有天边的孤月，这瓦片，竟被琴音蹦碎了。
这人好高的修为！
合欢宗所在之处，一位美妇人倏然睁眼，站起身来。
她当即挥手，阻了弟子们的排练，看向窗外。
“莲长老……”有弟子不明，出声唤她，却被她抬手阻止。
莫玄雅不解，正欲皱眉，却忽有所感，耳畔响起一声铮然琴音，她身形一阵激灵，也随着莲长老看向窗外。
不多时，合欢宗的人也察觉到那阵霸道磅礴的天籁之音，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看向窗外。
“碧海蜉蝣曲……”莲长老眸色惊异，口中不自觉的喃喃出此语。
另一间客栈内，有一头戴幂篱，遮住面容的白衣女修抚琴的手怔然顿住，因收手仓促，琴弦割破了手指，可她却丝毫不顾。
“师傅……”她抬头看向立于窗边之女子。
那女子手置于身后，默然握着剑，叫人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她淡淡道：“嗯，是碧海蜉蝣曲。”
……
云喜客栈上空，乌云突生，遮天闭月，月色掩在黑色中，无边黑暗更加明显，夜晚的天自然是黑的，可如今瞧着，似乎黑得有些过头了。
无边的黑暗凝现，隐隐有生成漩涡的趋势，不少玩家们显然注意到这一点，激动得录屏和直播。
可这些，陷入曲中意境的玩家和修士们丝毫为察觉。
他们仍然陷入那方天地，被惶恐的情绪不断压着磨着，连呼吸似乎都很艰难，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初时觉得极为庞大的东西，似乎也难以抵抗这般惶恐，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深陷惶恐，难以自拔。
“咚咚叮咚……”这样的惶恐不安渐渐累积，最后仿佛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听见一阵沧桑破碎的摧磨节奏倾泻，刹那间，地崩山摧，天崩地裂，天地覆灭。
惊恐如同找到宣泄之处，于是，他们一同随着这片天地震撼，他们开始在混乱中宣泄，亦或是妄图逃脱，亦或者消散于此间天地。
密集纷繁的琴声不减反增，不少人额间汗涔涔，下意识地握紧双手，想要做些什么，可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为高山者感觉高山倾毁，化为尘灰，坠入深谷；为翩然白雪者，随天地之威转眼蒸发，消失不见；为云者被狂风吹散，身形不复；为风者，随着巍峨山崩带起的弥天尘土，化作虚无。
裴祎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没有多少人听见她又说了些什么，他们仿佛随着那片天地的覆灭，归作寂静。
可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他们仍能感知者一切，此时的他们，既像是崩塌的高山，也像是轻灵的白雪，还像天上他们看见的每一片云彩。
只要他们想，他们似乎可以是任何东西。
可那又如何，他们所认为的巨大之物，也消失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却又似乎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漫天的水势滚滚席卷，他们恍若又化成了水，被带着去向不同的地方。
他们漫无目的，只在沿途遇见了不同的水，因为有新的水流注入，他们的身躯更加庞大，甚至淹没了曾经的巍峨群山。
琴音的急促消失，早已入了曲中意境之人随着变更的舒缓柔美曲律松了一口气，他们化作一片汪洋大海，日日与天相对，心中满意，觉得这般似乎也不错。
调皮的音调不时响起，他们看天看的久了，也会忍不住想：为什么他们已经变了，天却还是那个天？
明明之前，天地也变色了。
他们不解？于是日日看天。
看的久了，这天也看烦了，可他们还是只能看天。
于是，有一滴水想：她想离天近一点，也许，会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般想了，她便尝试着跳出水面，可周围的水滴都嘲笑她痴心妄想。
初时大家都会来看她的笑话，但看的久了，大家连笑话都懒得看了，只有那滴水珠仍好奇地尝试着想要离天近一点。
接着，在某个数不清的时间里，无数水滴看着晨光铺洒海面，绰约的日光倒影里，有水滴在欣赏自己的新色泽，还有水珠在感受着自身不同于以往的温度，一只小小的蜉蝣从他们上方飞过。
是那滴想要离天近一点的水，她变得不一样了，还飞了起来。
蜉蝣欣喜的与同伴告别，随后毅然飞向天空，她终于可以离天近一点了。
无数的水滴目光齐齐看向她，有不舍，有震惊，有向往，也有嫉妒。
他们看着她离天越来越高，也离他们也越来越远，最后连看也看不见了。
万千水滴沸腾，他们仿佛看见了一个方向，于是，他们也想离天更近一些。
日落将歇，有水滴说看见了蜉蝣掉下来，可其他的水滴不信，他们明明看见她飞起来了。
琴音不复闲适，拨琴之人手势急舞，曲律欢快却又沉重，宛如潜藏的悲壮。
又过了许久，无数蜉蝣争相飞向天际，可天地有了风，有了雷，有了雨。风将他们吹翻，雷将他们劈灭，雨将他们坠落，可他们不甘，他们也愤怒。
既然蜉蝣渺小，只争朝暮，那他们便再寻更伟大之物。
于是，无边的海域中，有了鱼，有了海鸟，有了众生。
终于，不知名的时间长河中，有人立于船上，抬起头，看见青天，迎身而去。
风雷雨电再也未能阻止其身姿，她越过碧海，终窥见青天，俯瞰众生。
每个人似乎都透过她的眼睛，俯瞰这天地，看见曾经那渺小的自己。
一曲终了，声息平静，但听者的心，早已生出万丈豪情。
“纵使这些你们都没有，难弹出这般惊世妙曲……”裴祎的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
她收了琴，不欲让众人过多沉浸于此曲的意境中，这样的绝妙意境属于他人。
至于他们，应该去创造他们自己的绝妙之音了。
“但只要用心，且掌握了合欢宗没有的那一成，未尝没有赢的机会。”
被她拉回现实的熊初墨还有些怔怔的，她恍惚问，“那一成……是什么？”
“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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