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毒药
沈羡原本打算翻个身,结果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一时没忍住“嘶”了一声,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
“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沈临,也不知道他在这守了多久。“昨夜你发了高热,哭了半宿。”
“啊?”沈羡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哭什么?”
沈临揉了揉额角,眼底带着猩红的血丝,“没听清,饿不饿。”
沈羡摇了摇头,作势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沈临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小心又碰到伤口。”
“我不疼了。”
沈临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刚是谁翻身的时候……”
“皇兄!”
沈羡索性扭过头不去看他,小公主气鼓鼓的样子还挺让人心疼。沈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替沈羡掖了掖被角。
“初一也是,明知道你受伤还要去帮宋谌,你们主仆二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是初一的错。”沈羡转过头,扯住了沈临的衣角,“是我让他去的。”
沈临把衣角从沈羡手中抽出,扶着沈羡坐了起来,“那你可真是舍己为人啊。”
沈羡笑了笑,“好说好说。”
沈临只觉得自己眉心跳的厉害,他分不清是被沈羡气的,还是一晚上没睡困得。
似乎也察觉到了沈临的状态不太对,那紧抿的嘴角和从她醒来就蹙着的眉头,无一不暴露了沈临现在内心的烦闷。
沈羡也不跟他打哈哈了,缩了缩脖子,手指拧到了一起,“父,父皇呢?”
“昨日清查了一下随行的近卫,发现有十几个人原本不在名单上,父皇现在在营帐中跟外祖议事。”
不在名单上。
沈羡应了一声,垂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那看来是有心人安插进来的,不过能从外祖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了十几个人进来,想来此人来头不小。
见她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沈临也不在言语,只是用余光扫着沈羡面目上几乎没变过的神情。
“不要杀外祖,不要,不是外祖。”
“皇兄,不是外祖想杀你,不是的。”
昨夜沈羡高热反反复复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好在当时营帐内没有其他人,只有沈临跟宋谌。
直觉告诉他,那个刺客的脸,是被沈羡刮花的,她认出了那个来刺杀宋谌的人,而且那人是柳稔府上的。
只是为何沈羡会担心他或者是沈逸,仅凭那刺客一张脸,就轻易给柳稔定罪呢?
近卫司有十几个人不在名单中,这确实是柳稔的失职,可当时在西京清点人数时没有任何问题,柳稔虽是近卫司总统领,也不见得能把每个人的脸都记住。
那十几个人的尸体是在山脚下的一处河边寻到的,经过一夜的排查,发现那些人原本就不在名单上。
仵作验完尸体后说,这些人应该是被同一个人所杀,几乎是一剑毙命。
沈临摸着下巴,十几个人被同一个人杀害,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就算那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死十几个人。
除非他们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被杀?差遣他们的人手中到底握着什么把柄,能让十几个人心甘情愿的去死?
“太子殿下,圣上传召。”马公公在营帐外喊了一声,听见帐内应了声,没多久就见沈临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月白色的袍子,一出营帐被那太阳晃得眯了眯眼睛。
“父皇可有说什么?”
马公公跟在沈临身侧,低声道:“未曾责怪柳将军,只是……殿下也知道,朝中有许多人……”
马公公的话没在继续说下去,沈临却是心知肚明,朝中许多人早就看不惯柳稔了,不过碍于柳稔是正经百八的皇亲国戚,朝中人对他意见再大,也不好意思闹到明面上。
这好不容易逮到他的一丝错处,自然会咬着不放。
“方才圣上也传召了三皇子。”
沈临脚步一顿,“还传了三弟?”
“是啊,永安侯也在。”
“嗯。”永安侯崔骁,沈尧母亲崔氏,是永安侯的亲妹妹。
两个人到了营帐外,沈临冲着马公公点了点头,这才抬手撩起帷幔进了营帐内。
营帐里主位上坐着沈逸,他右下侧坐着柳稔,左下侧的位子是空着的,沈临先是问了安,见沈逸点头这才坐在了左下侧。
沈临右手边的位置空着,应该是留给沈尧的,他对面坐着的是永安侯崔骁。
沈羡由侍女扶着下了床,吃了点东西,这才又让人传了初一过来。
“那十几个人尸体找到了?”
初一颔首道:“是,在山脚下的一条河道附近,不过这事圣上让人隐下了”
“哦?”沈羡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案几,“仵作怎么说?”
“说是死于一人之手。”
这可就奇了,能让十几个人心甘情愿的死,派他们来的人手段当真不一般。
“方才马公公说圣上传召皇兄,你可知圣上还传了谁?”
初一道:“属下让初五盯着呢,知道小殿下会问,圣上先是传了大将军,然后永安侯便去了。”
“永安侯?”崔骁面见沈逸,难不成是为了昨夜的事?可崔骁这些年在朝中没有实权,顶多算是能说上个半句话,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初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圣上传了太子殿下后,又让人去传了三皇子。”
沈羡眼睛眯起,还传了沈尧,看来崔骁不是想掺和昨夜的事,是想借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西京近卫司这些年一直归在柳稔手下,威远大将军柳稔不仅手握十万大军,还掌管着整个西京的近卫。
崔骁看来是想替沈尧争一争这西京近卫司的权了。
沈临这些年已经接手了部分政务,若是再将西京近卫司的兵权给了他,想来朝中上下都会有异议。
况且昨夜之失确实是柳稔的失职,沈逸再不忍也只能面上做样子处罚一下柳稔。
西京近卫司的兵权,就是最好的处罚。
“宋公子呢?”
初一一愣,显然没想到小殿下寻思了半天,最后竟然问起一个不相关的人。
“宋公子在营帐内。”
沈羡点了点头,示意初一附耳过去,两个人悄悄耳语了一番。
最后初一面上的表情有些变换不定,一脸惊恐的看向沈羡。“小殿下……这……”
“怎么?搞不定?”
初一吞了吞口水,摸着后脑勺,一时猜不透沈羡的小心思,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谁让他是小殿下的暗卫呢?
“那,属下让初五回来。”
“嗯,去吧。”沈羡扬了扬下巴,冲着初一笑了笑,想要沈尧接管西京近卫司,崔骁可真是不怕引火烧身啊。
当年西京近卫司的归属可是闹了整整一个月,圣上执意要将西京近卫司的兵权给柳稔,朝中几位大臣联名上奏,僵持不下。
直到一个月后秦淮暴雨,洪水淹了好几个村子,柳稔带着人去了秦淮赈灾,回京后赏无可赏,封无可封,沈逸借此再次提出了西京近卫司的兵权归属问题。
那几个联名上奏的老狐狸,自知若是再度阻拦,恐怕沈逸会一怒之下封柳稔个异姓王,那可远比西京近卫司的归属更让人头疼,于是才都松了口。
沈羡把杯中最后一点茶喝尽,又唤了侍女进来扶着她去了塌上,无意间问道:“听说昨夜三皇兄来过?”
“是,只是那会儿殿下睡了,三皇子便回去了。”
“奥,那真是不巧。”沈羡坐在塌上,盯着自己的小腿看了会儿。
侍女以为沈羡怕留疤,于是出言安慰道:“殿下不必忧心,御医说了,只要好好养着,不会留疤的。”
沈羡点了点头,“我想吃枣泥酥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
“是,奴婢这就去。”
听着侍女走远,沈羡一瘸一拐的走向自己装首饰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支玉簪放在手里端详了半晌。
“殿下,您找我?”初五从帐外走进来,看见沈羡坐在梳妆镜前,手里拿着支玉簪。
没来由的,他的眉心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最终却见沈羡收起了玉簪,一瘸一拐的走回塌上。
“昨夜你追着那人去了哪?”
“半山腰,那人见我追了出来,跑的倒是挺快,一只到半山腰,我就眨个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沈羡应了声,神色自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你追出去时,帐外的守卫可还在?”
“在,自然在,不然属下也不敢轻易去追他。”初五摸着后脑勺,一脸茫然,确实昨日是他的失职,没想到那人的轻功如此了得。
“那人轻功比之初一,如何?”
初五思量半晌,良久才开口道:“没有初一好,若昨日是初一,估计那人就跑不掉了。”
沈羡颔首不语,看来昨日那人,认得初五,不然不敢贸然出现,而且他有把握从初五手下逃走。
在半山腰消失了踪迹,若是下了山,初一昨日从山下回来,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凭初一的本事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
所以那人应该是折回了营帐。
沈羡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想来这高热有些影响她的思绪了,于是摆了摆手,示意初五退下。
“对了,方才我让侍女去拿了枣泥酥回来,这会儿不想吃了,你便替我吃了吧,也劳烦人家跑了一趟。”
初五点头称是,撩起帷幔出了营帐,果然一出营帐就遇见了方才去拿枣泥酥的侍女。
“殿下要休息,东西先给我吧。”
那侍女探头往营帐内看了看,低声问道:“要不让御医来看看,总觉得殿下今日虚弱得很。”
初五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没错,殿下昨日发了高热,今日又吃不下东西,总不能这么硬挺着。
“成,我去叫御医过来。”
沈羡轻咳了两声,闭着眼平躺在床上,耳边是营帐外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侍女撩起帷幔轻手轻脚放下枣泥酥的声音。
侍女见她睡着,又轻手轻脚的出了营帐。
沈羡睁开眼,从袖子中拿出了方才端详的那枚玉簪,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将里面的粉末撒在了枣泥酥上。
就在初五进来前,她将那玉簪的顶端拧了下来,那根本不是玉簪,是初一之前给她弄得小玩意,两支簪子都是空心的,她在里面的簪子里装了些东西。
出宫前她特意将那支簪子带了出来,里面放着的是毒药。
一种吃下去,起初只是全身无力的毒药,慢慢身上会起红疹,然后发高热,若是不及时诊治,十日后便会反复呕血,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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