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夫君
林荞是被食物的香气唤醒的，折腾了一晚上，又睡到晌午，肚子早已空了，被香味一勾，自然也就醒了。
林荞一睁眼就看到了骨那芊圆乎乎的脸，还有她手上拿着的烧饼。
骨那芊坐在床边，嘴巴塞得鼓囊囊的，对上林荞的眼睛，赶紧站起来，大声唤道：“姑唔……娘，侯……”
“先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吧。”林荞刚刚睡醒，精神不好，被骨那芊这一惊一乍的声音吵得头疼，按着额角让她坐下。
骨那芊点点头，三下五除二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烧饼往旁边一扔。
“易容，侯爷说。”
闻言，林荞那晕乎乎的脑子才清醒了些，晓得自己今日好似要跟着许澍去若羌宫。
“好。”
答应好了，林荞就揉了揉眼睛，懒懒地闭上眼睛往床柜上一靠，接着睡囫囵觉去了。
骨那芊端着匣子，捏着手里的东西开始轻手轻脚地给林荞贴面。
“吱——”
骨那芊转过头去，正看到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一身广袖长袍的许澍走进来。
“侯……”
许澍把指尖放在唇上，无声摆了摆手，视意不必行礼。
许澍一进门就看到了榻上闭着眼的林荞，屋子里头升了暖炉，被褥又厚，并不算寒。
林荞一向不喜繁缛，便只着了一身薄衫，半歪在床榻旁的小几上，薄衫轻滑压根挂不住，露出一边莹白的肩头，白皙的肌肤上还有些令人浮想联翩的红印，深深浅浅，缠绵悱恻。
她一头青丝散乱披在身上，半遮不遮，更是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
许澍慢慢走近，拿起方才骨那芊搁在桌上的匣子，指腹一抹盒中之物，低下头沿着林荞的五官细细描摹起来。
易容是个精细活，每一个角落都要照顾到。许澍凝眸正色，绷着一张脸，用带着薄茧的手指不停在林荞脸上划过，又怕把她吵醒，只能放轻动作。
骨那芊眨巴着一双大眼珠子，看着舞刀弄剑、手起血溅的侯爷像赏美玉一般，近乎虔诚地捧着林荞的脸，明明只是易容，可这动作却越看越暧昧非常。
北疆民风一向开放，骨那芊虽年纪小，却对这些男女之事了解了个大概，看到林荞那肩上红红的印子，再结合她这软绵无力的懒倦，便晓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估摸着，还是一场酣战，快天明的那种。骨那芊煞有其事地想。
事实证明，骨那芊猜的确实没错。
等许澍做完这些，林荞还是没醒过来，反倒睡得更沉了，还抓着许澍的手带进了怀里。
休息还可以再休息，可这饭却不能不用，许澍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缠着的手臂，无奈地笑了一声，低下头去在林荞耳边说：“先吃点东西。”
低沉的声音搅了林荞的梦，她有些不耐地皱起秀眉，躲过身去避开耳边的吐息。
“饿坏了不好。”许澍只能再接着哄。
林荞本以为许澍说完这句就会闭嘴了，谁料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许澍今天居然非跟她杠上不可，还接着说话。
什么祖宗、夫人都轮了一遍，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荞晓得今儿是不能睡了，慢慢地睁开眼睛，瞪了面前的许澍一眼。
许澍没恼，反倒被这一瞪瞪得神清气爽，展眉笑起来。
她晓得自己是身不能行，赖人移动，索性也不纠结了，拿出侯夫人的气势来，一扬下巴，眼神倨傲：“抱我起来。”
“好。”许澍低低笑了一声，弯下身把人抱起来。
柔媚的少女就这么窝在许澍的怀里，胳膊软软地搭在他脖子上，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接着闭上眼睛。
林荞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她也不必再装着乖巧胆怯的模样。
大小姐加上这新鲜出炉的侯夫人身份，在座的人除了许澍谁也压不过她，林荞直接谁都不用管，一下午都懒得打起精神来。在主厅里用膳的时候就半歪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塞东西，看起来蔫蔫的。
许澍晓得林荞是耍小脾气了，不过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把人揽在怀里，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地喂她。
用过了饭，启程的时候也到了，许澍交代了一声就抱着林荞往马车上去了。
许澍此次入若羌顶的是北疆富商裴氏的身份，此富商因着心里一个读书人的梦，可又不得功名，平日里总喜吟诗作对，穿着一身宽衣长衫。无奈总学不到要领，只能有个附庸风雅的名头。
许澍易容后便穿着一件广袖，他常年出征，几乎很少穿常服，即使着常服也是劲袍窄袖，今日这番行头确实是少见。
林荞靠在马车的软垫上，自下而上地扫过许澍，掀着眼皮审视了一番。
“在看什么？”许澍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问。
“阿澍穿着这身袍子倒也好看。”林荞答。
许澍的身形高大，常年的练武让他的姿态更加挺拔，那广袖长袍穿在身上也不显空洞，不似平常读书人的那种儒酸气儿，倒像是挥斥方遒的儒将。
她眼光确实不错。林荞看得愈发开心，心里啧啧称赞。
许澍低着头边整理长袍，边问：“和先生比如何？”
“什么先生？”林荞皱了皱眉，不解的问。
许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眸静静地看过来。
“你选的那个。”
我选的？
林荞思索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过来，努力想从犄角旮旯里把那个原本要给自己带孩子的先生扯出来，发觉自己实在是想不出来。
但看着许澍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愿意认输，眼珠子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差不离。”
“差不——离？”许澍刻意拉长了尾音，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地锁着她，就像是盯着猎物的野狼一般。
林荞也看回去，决计把昨日吃的亏现在报复回去：“恩。”
林荞本以为许澍会接着说什么，可他那炯炯的眼神却突然暗了，默默地垂下了头，接着整理广袖中的暗器。
“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林荞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许澍的语气里有些落寞，和憋着的……委屈？
知道了？你不再说什么吗？
林荞被这如今的形状打得猝不及防，可她从小都被大家捧着宠着，性子又凉薄，压根不晓得话语伤了人该怎么办。
从前许澍于她只是个抛了的前夫，可如今这前夫已经重新登门成了姑爷，虽然已经是二进宫了，但也算是明媒正娶，她怎么说都该稍微安慰一下。
林荞坐在那儿纠结了半天，等话语组织好了，这马车也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余凡敲了敲马车的窗户，禀报。
“好。”许澍风轻云淡应道，然后矮身下了马车。
外头已是若羌皇宫，灯火交错，弦乐纷杂，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林荞只能先搁置下来，挪着步子到马车口。
“下来吧。”
许澍站在马车下张开双臂，看着她淡淡地弯了一下嘴角。
不晓得是不是内心愧疚作祟，她总觉得那笑容带着酸酸的味道。
不管了。她呼了一口气。
林荞脚蹬了一下，整个人往下倒，扑进了许澍的怀里。
“夫君~”
林荞拉长了声音，本就清甜的声音变得更加甜美，听着人骨头都发酥。
在场的人纷纷都静了，往说话的人那边看去。
少女从马车上跳下来，风就鼓动着袖子，拢了一身清风，如燃烧着的炙热火焰，张扬又耀眼。
说话的少女落入一人怀里，如细雨打下的花儿一样，没了骨头似的挂在那人身上。
少女长得并不算多惊艳，只是寻常江南女子的淡淡模样，偏偏是那双眸子生得实在独特。
清纯中又带着蛊惑人心的奢靡。
“夫人可是累了？”抱着少女的那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抚了抚了她的发丝，眼里不知不觉中已经满是迷恋。
“喝口茶。”男人抱着少女走到桌旁，端起一杯茶递道少女嘴边哄着说。
少女眼睛一横，下巴微抬，居然抬手就拂掉了杯盏。
“不喝。”
“不若夫君喂我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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