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同听的墙角
开国时国师还算俗人,城中辟府‘灵隐’而居,后来做了国师便圈了附近好大块地在其中修庙修宝殿,不伦不类该国师府名为灵隐观,开放庙宇供城中人朝拜。
后来国师惯常隐居,□□拨下许多银钱,在邺都周边每座大庙里都建有‘灵隐’殿,是专门留给国师旅居的禅房。
而这间禅房能看出久无人居,陈琅带着许黔走进来脚下留下浅浅尘印,许黔进屋便耿直站着,想找回先前的颜面。
“大师。”陈琅使劲捶了一把许黔后膝盖,强行带着儿子同跪下。
“···”许黔不懂今夜为何就跪了两回。
“不必跪。”
陈琅闻言便自己爬起来,口中道:“救命恩情,自当知礼。”
徒留许黔独自跪着,也懒得起来就歪坐在地上。
“老朽十几年没来护国寺,这屋子都生了灰,你扫扫。”
许黔以为是喊自己打扫,刚想拒绝却见陈琅拎起挂在屏风上的拂尘,极为熟练地挥扫起来。
“···”我爹,是我爹吗?
陈琅飞身将屋子掸干净不过一刻钟左右,欢畅淋漓掸完顺手将拂尘往肘弯一甩,如同老道收力有别样风姿。
许黔从没见过陈琅玩拂尘,乍见忽然怀疑他爹是道人。
国师满意道:“老朽先小憩一二,明日再叙。”
“好。”
许黔怒:“这就赶人?专程喊爹你来收拾屋子的?”
陈琅瞪他:“你懂个屁,跟我回去。”
等回了厢房也没得睡,因为怕江疑灵高热要时时守着,陈琅独自来了南麓,只能许黔给他打下手。
江若楠睡醒来,便看到另半张床榻上躺着亲爹,许黔正在黑着眼圈亲自给他敷额头,手边盆里浸着几条冰毛巾。
江若楠揉揉眼睛,才发现屋中还有陈太医在,便略带感激地望着许黔。
许黔刚想笑,江若楠却哑着嗓子问:“我娘呢。”
额,人早就凉透了。许黔便道:“节哀。”
江若楠眼中柔情殆尽,怒火却不能发作,便不再看许黔,摸了摸胸前坠着的长命锁,翻身背过去不动了。
江若楠翻身的动静把身旁的江疑灵弄醒了,此时江疑灵人虽发着热但也还清醒,直勾勾与许黔对上了眼。
许黔手中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往旁边看去,江疑灵先是震惊而后也望向另一边,又对上了陈琅的目光。
“那个···,陈太医,又救了我。”
陈琅问:“感觉如何?”
江疑灵轻叹,陷入回忆:“儿时落水那次若不是阁下来恰巧邺都游历,鄙人恐怕早已不再人世,恍然已三十载。”
陈琅还没来得及出言安慰,江疑灵又说:“那回若是跟着皇兄一道去了,或者救活的是皇兄,便没有此遭。”
陈琅道:“因果自有缘法,何必拘泥。”
江若楠僵在床榻里边,并不太想转过来。
“鄙人与皇兄溺水被捞上来眼看都不成了,您救活我又救活丧子引发恶症的韩皇后,而后遇到许相嫡女被困顿一生,说来若是那对小儿不贪玩些,或各有如意。”
忽然谈到宫中密辛,这屋中两个儿子都主动缄默竖耳。
陈琅道:“时局造化而已,旧事不必提,感念若是为难,便该勿多虑。”
许黔瞄了眼陈琅,这厮怎么文绉绉不会说人话了?
逃生两回只是感慨几句,陈琅偏端着长者姿态劝他,江疑灵失笑道:“也是也是,我那时常常看着许家大姑娘撵着你跑,就想着分明是她先缠的你,为何还对你那么凶。端是一入红尘,便生因果啊。”
“咳。”陈琅清清嗓子,瞪了眼许黔。
江疑灵道:“也只有活人才能看见,本王不亏不亏。”
陈琅道:“王爷还需静养,少言为好。”
许黔咕哝:“别少言啊,可以说。”
江疑灵瞧了眼身旁面啃墙睡得笔直的儿子,拍了一把,道:“起了。”
江若楠转过来与许黔对视须臾,然后从赶忙爬起江疑灵身上跨过去,下个床榻中途几回与许黔对视,悲伤中憋笑给憋出两个梨涡,许黔也好不到哪去。
而陈琅却没给两个小子破冰机会,拉着许黔便走,道:“吾辗转半夜甚是疲惫,此处照拂便交给世子。”
让你儿管你,我们走了。
成年后许黔甚少与陈琅长时独处,此刻陈琅看起来并没有要立刻回太医院的样子,许黔便像小尾巴似的跟着。
许黔自幼乐意跟在父亲身边,看着他不要求儿读圣贤书,口中常有光怪陆离故事来解闷;看他拿着撵药粉的长杖教儿剑法、授儿粗浅医理;看他身在漩涡却不愿蹚进权谋浑水,辗转游离终···
许黔:“爹,你做游医之前真的是小神仙吗?我怎么觉得你是小道士啊?”
陈琅:“五岁时我跟你说,我是小神仙,你信吗?”
许黔:“一直都信,真的。”
陈琅瞪儿子一眼,胡子都快吹起来。
许黔:“我疑惑为什么我会叫‘进钱’这种名字,您还说因为医仙家住在川黔以西仙山里,您才取的近黔。”
陈琅:“我还说让你好好带着驱蚊囊,你不记得?”
“那不是···嘛,一直戴着的。”许黔狡黠一笑:“我昨天见过国师,发现他身上跟您有同样的灵气劲儿。大家不都喊他神仙嘛,我就想你跟我说那些故事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陈琅问:“灵气劲?”
许黔颔首:“嗯,一股子超凡脱俗的气度。”
真是低等马屁。陈琅顿下脚步,道:“此时国师应该起了,我去看看。”
许黔听了觉得膝盖疼:“别去吧。”
陈琅:“我去。”
“爹~”许黔扯住陈琅衣袖束口的带子。
陈琅却有些严肃,问:“你和小世子怎么回事?”
被亲爹一问,许黔只觉得面上发热,恐怕红了。
陈琅凑到许黔面前,低语:“襄妃情厚,独子疑灵自幼尽得先王怜惜,又受韩后刁难,是个从不多说话的聪慧人。‘论情谊深浅,共修百事善不如同谋一小恶。’他才丧妻作何为了你俩交好,说了那么些蠢话。”
两个人同做一百件善事的感情不如做一件同坏事感情好,两个崽子同为偷听秘密的人总能有些独特感情。先前是因为在父亲身边戒备放松,此时想来残王抛出那些旧话,确实有拉拢意思。
许黔答:“他想让我护江若楠吧。”
“你自问护得住吗?”
许黔愣住,稍稍往远了想,便忍不住摇头。
惊鸟扬翅,隐在附近的黑衣侍卫突然现了身,跑到许黔与陈琅面前行了个抱拳礼,道:“襄太妃,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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