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烟起
是冰
怎么会有冰,这一切都太荒缪!
冰块,巨大的冰块在脚下,我一动不动的开始晃动,看着那即将破碎的雾面,发现它往四处延展。
整个草坪都是冰河的外衣,褪去以后,成了黑河长河。
“救…救命…”
我往后退了两步,瞬间被巨大的软衣包裹,整个脚都蓦然踩空,堕落进冰冷的湖海。
“啊!!!”
再次陷入水中那一刻,我却清醒无比,甚至睁着眼也毫不吃力,看着四周与我同在的萤火虫,它们化作冰雨,滑过我的眼角,稀稀疏疏的往下碎落。
我想要活着,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我想要醒来,就要自己找寻出路。
我从未勇敢的,坚毅的拼命往前游去,什么都不会,两手扑腾拍着,打的生疼却坚决不停。
渐渐的,耳边听不见水泡的声音。
直到自己在水中睡着,梦中回忆这场面,已是疲惫无比。
我睁开眼,不知模糊的影子从眼前掠过,我推开一切再往前冲,两脚都上抬着。
直到耳边可以听到人群的吵嚷,火把子的微光在围绕湖面。
人们来回的影子像游走在另一个地方。
我用力瞪去,就回到原先的世界。
“唔…!”
头发紧紧的缠绕颈间,我猛然撩起,整个头都随出水的动作眩晕一阵,才被迅速的一只黑衣手抓住,嘴里不停喊着:“公主,公主!”
我翻身爬上岸
一切都似煎熬的战斗,终于活过来了。
“呼…”我扑了口水,在躺平那瞬间从未如此轻松,代替无数身影在眼前晃啊晃。
我看到在红光中跑的急促,像飞奔而来的脚步,它在看见我时停顿下来,猛的然抬起我的身子,两手在触碰冰冷时也颤栗着探知。
“烟儿!烟儿!”
我被摇晃的厉害,还未回应,看见表哥的脸庞,与世隔绝一样长远,他担忧的抓狂的神情让我明白,这些人在此处找了许久,甚至下水了无数次,耗时半整夜。
…
“渴…水…”
半梦半醒的睡了许久,感到身下都是摇晃的车身,我喉间咸的发齁,胡乱抓起手边的冰冷瓷器。
砰—
掉落的声音随着我翻身的动作,整个人落空。
我猛然睁眼,却怀间柔软的抵在一躯体上。
深蓝的衣袖上青龙盘旋,像梦里那个木屋的掀布,拂过我的两腮,拨去发鬓,茶碗轻轻触在唇间。
我张嘴,一叶茶飘在面上,我吞没并入。
男子直挺的鼻梁唇色斐然,淡雅如雾的双眸宛若星夜,看见我盯着他那一刻,俊容漾起微微波澜。
蓝白的浅衫贴在他领下,似回到梦中的雪日回忆。
他稚柔的英脸和条条伤痕。
“表哥…”
他听到我的称呼,有些意外,知道四周无人,便只是紧搂我,抬起我的身段坐起来。
“还要喝吗?”
他亲自提壶,我吓得抓住他的手腕,冰冷的脉搏涌入一些梦醒后汗蒸的温热。
他指尖微颤。
“不要了,没事…你别动了,让阿婴来就好,她们人呢?”
我想起阿娜达,调入河中时,我一心奔向她,却在停驻时消失。
“你说昨夜你喊着名寻去的宫婢?”他放下茶碗,身上带着纸墨奏折的淡淡松雪熏。
“找着了,你不必急。”
他本想将我接去他的车撵修养,发觉我这边小一些,不透凉,便自个过来,命她们封紧黄皮。
“你这个蠢猪,操心死我了,”他轻敲了我的头,一嘴的轻佻,语气与方才的温柔大有不同,像梦里从前的模样。
“啊!”我抚上脑袋,吃痛的厉害。
看着他瞪眼的生气样子,下手没个轻重。
温柔才不过一会。
“很痛的!你才是蠢猪。”
“一个人自顾自跑过去做什么,掉进河里,你可知你下去以后那水流渐渐湍急,若是再晚一点捞不着你人了怎么办。”
我恍然想起,我坠河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很久很久,很多不一样的梦,光怪陆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前往事,甚至明明清醒的看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还画了东西。
我抬起自己的手,可却只是他们着急间的一时半会?
“我在水里溺了多久?”
“忘了,我急着人都踏进水里了,他们说那不是水,明明一转眼还只是一片空旷,你过去以后突然清晰的出现一条河流,听不到你声音以后,我简直要疯,捞着捞着终于出现了你的手臂。”
我呆呆的滞着,眼睛盯着车璧上的那盏灯。
“你睡着,我就怕你着凉。”
不一会,四祥领头的几个内婢和阿婴一起进来。
“命他们停驻休息吧。”
“是。”
阿婴忙抬起我的手,我的双腿像被人折断了,好一些难受。
“殿下,还疼吗!快,肚子饿了吧,吞些吃食。”
“殿下身子可有哪里不适?微臣再请宋御医过来瞧瞧。”
“去请。”表哥直接发话。
他看着被簇拥的我,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一些声音。
“圣上,有西南使来报!!!”
他立马起身,下车前还掖了掖我的被角。
“躺着吧你。”
…
“殿下,再喝点,渴不渴…”
我摇摇头,腹里酸的黄水还没吐完呢。
“很难受吧,车子如此颠簸,好在也才行了两个时辰,圣上怕诡异之事再发生,赶紧离开那危险之地,这会子他们才停呢。”
“我就睡了两个时辰?”
“找到您的时候都快亮天了!”她呼了呼粥面,手上因泡水太久而泛脓。
“你们一直在找我?”
话方落,从下面瞪上一砰然动静,阿娜达猛的掀开帘子
“可敦!”她手里抱着细软塌被,笑靥如花扑了过来。
“阿娜达!”我欣喜的,“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昨夜我一直在找你!”
阿婴急忙分开两人。
“好了好了,小心殿下的腿,好像动不了了?”
我轻轻挪动了一下,“好些了。”
阿娜达撅嘴,“我一直在和莫小娘待一块啊,给殿下学做吃的呢,许多人都看见啦,我还回来找过你,怎么会找不到我呢…为何都这么说。”
“那后来呢,后来你在哪??”
“在河边。”她回忆道,“我去打些水好烧热了,只是…并非那条河啊,我见水清澈,便坐了下来洗了把脸,怎么一转头就黑天了。”
她一边说着,还比划的清晰。
“不过我看见了军队人马,便没多想,随后就跟上啦。”
我听着她说的这些,只觉得神秘莫测,那条河,又是那条河,阿婴也说是在那条河边,却不是晚上的那条河。
“你知道吗,我在那儿看见了你,我想过去喊你,怕你听不见,还跑了过去,可是就在我到了那一刻时…”
一切都消失了,好像看见的阿娜达也不见了。
交错那一瞬,有一闪而过的光影迷离的在眼前掠夺。
是那样奇特,我摸着胸口,只觉得还历历在目。
“真的吗,你看见我了。”她的眼睛灵动,闪烁难以置信和惊讶。
阿婴也好奇的,“都说咱们不见了,行军的人寻着咱们,许多宫婢和随行的也是,又说是什么不安分的朝廷内作给带走了哎反正稀奇古怪的一堆事和话,都传开了,昨夜的事。”
“莫非真是邪门了不成…我同你说”刚要对阿娜达说话,她的眼珠子睁的大大的瞧我。
我睨了眼阿婴,她正吹着勺上的面儿,想想说些怪异事出来她不信,又要被阿婴说教传通灵之言,于是话到嘴边又抿上,暂且闭上了嘴。
“这粥放凉了,奴婢去温一温。”阿婴下去。
“你知道吗,”我抓住阿娜达的手,“我好像做梦一样,在水里的感觉很真实,几度喘不上气,但是轻飘飘的,没多大痛苦,我还莫名出现在了一个木屋里,看见了父皇曾画的画,不过一眨眼又在水里,不同于黑夜的暗,在水里时周围一片清澄,从里面看岸上似白天,波纹,水泡都在我身边,湖里面干净蔚蓝,我看了一双眼睛,起初以为是条水蛇,定睛去他突然幻化成男子的脸庞,肌肤吹弹可破灿白一片,额上点一白月银花妆,浑身散着银光。”
当时的感觉,很温柔,我并没有感觉自己被吓着了,反而怔怔的一直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他也与我对望,脸腮旁到处是他长长的黑发,直到慢慢往下看去恍惚看到裸露的上半身,其腹还有许多肌体,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男子的身子,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已经不见。
“啊,真的吗,殿下竟看见那些东西。”她丝毫不觉得我是胡说,权当真话的相信。
由此我才同她说了。
阿娜达的眼睛放空,慢慢上移,“说起来,我的确是在殿下溺水的那条河边看见的殿下,明明感觉自己方还走在马车旁,发着呆,发着发着像做了个梦,一睁眼自己站在那下面,上头全是行军的火把手和动静,殿下你便是这时向我奔来的,可我抓住你手时,你却不见了,那一瞬,我觉得有什么光在我体内炽热的穿透,衔过咱们的手间”
她说的与我全对上了,我不惊开心,真是荒唐又玄幻。
“那你刚才怎么那般说呢。”
“我怕你不信嘛,我方才同阿婴姑姑说了,她便叫我别胡说。在你落水以后我怔住了,后来殿下未醒,天未亮前我与二皇子说了我的见闻,他权叫我当未听见看见,还说我真是糊涂了,做梦的事也要说,打趣了我一番。”
“缜哥哥啊。”
…
“再喝点药吧,别受凉了。”
我推开那玉碗,勺子在汤面上浸了个水窟陋,溅到我裙身上。
阿娜达忙用袖子擦拭
“呀,没事没事。”我推开她的动作,“我没什么事,说来也是奇怪我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不适,尽管如此,当时在水里的感觉还是犹如一会儿。”
“真是桩奇事了。”
…
我约莫又躺了几个时辰,感觉车马也不在行跑,睁开眼后清醒不少,身子骨也舒畅了。
阿婴又领了太医来给我看过,说没有任何事。
“来人,传太医,太医呢。”
外面声音冗杂,想来已是在整顿休息,拉开帘子,果然全军都停歇下来,似要驻扎。
那询问太医宋连的声音很像太监,人群中这么大声的喊着御医的名字,应该是急事。
难道是前面又出了什么事?
想看看是不是表哥身边的四祥,于是出去瞧着。
“微臣方给公主看过,这会子先去陛下那,二殿下可是有伤?”
“罢了罢了,你去吧,我让另外的太医给我瞧瞧就行。”
缜哥哥搂着腿,长靴处的裤腿擦脏了好几层灰,也不见身旁的小侍跟随,脸上略显吃力。
“嘶…”
忙在原地跺脚。
“缜哥哥!”我拍着他后背
“啊!”
他吓得束起的长尾发甩在我的脸上。
“…”
看见我后闭眼喘了口气,我看见他一瞬的脸色有点泛白,又被他的神情隐藏起来。
“居然把你吓到了。”我嘲笑他。
“死丫头,一天天神出鬼没的连个脚步声都没。”
我眼睛挪向他胳膊,“你怎么了呀,很疼嘛?怎么伤了。”
“没事,小伤,你回去罢。”
他眼下看着真是有些麻烦,竟全然赶着我走了。
“哎,你不是落水方醒吗,怎么就下来了。”瞥了眼我身后的阿娜达。
“我没什么事…”想想昨夜的事,又觉得奇妙,想同他说起来,被他的动作吸住了眼珠。
“我…我看看你胳膊。”
他的手被我推搡着展开一下,隔着衣物被我摸到的地方瞬的脸色煞白,直拍我手。
“呀,疼!!”
“我才疼呢!”他的脸腮子都憋的通红。
他喘了口气,摇起头回道:“那夜为救你,我骑着马下坡,路上摔了一跤,磕在了石案上,浑身吃了痛,没什么。”
原来,他竟也来捞我了。
“可不是嘛,你皇兄见你出了事就怒骂出声,还要跑去,我便也骑了马跟去,哪知那翁马蹄子不知踩了什么东西竟后仰一腾,我整个人都摔了下来。”
从马上摔下来,可不是小事,想想就疼,我听着顿时大感惊讶和一丝丝动容。
忙关心他,“那你快让御医看看。”
“哎呀没事,别小瞧我。”
“什么没事啊,我方还看你自己找太医呢。”
“哎呀哪有的事,我还需要看太医吗,我不过…是找他来问问你的情况。”他眼睛略避开了两分,故作轻松道。
我瞧他嘴硬的样子,后腿了两步脚还一瘸一瘸的,不禁打起趣来:“哟,你真没事?”
他闻言松散了身段挺立站去,欲叫我看他身轻如燕,扭脖时却蓦的双眼巨缩,手慢慢捂上了膝盖,眉头都拧在了一块。
“噗”
我捂上嘴,又根本捂不住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
身后的阿娜达也忍俊不禁,同我对上眼。
“还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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