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陆煜
几个西蛮女子表情精彩万分，“你让他离开？”
“他会听你的？”
温毓瑶从自己的头上取下金簪，交给来传信之人，“你将这个簪子交给他，让他自己找个客栈住也好，或者回庄子上住，这里我一个人就好。”
那人看着金光闪闪的簪子，便知价格不菲，迟疑地看向牡丹。
牡丹见温毓瑶的神色不像开玩笑的，点了点头。
那人很快去了，房里的一干人等这时什么也不做，就在那里等着，等着看沈逸则会不会真的如温毓瑶所说，听她的话离开。
“你们觉得，她是不是在骗人？”
“说谎也不想一个像样点的借口。”
“男人怎么可能听她的，那简直是要了男人的命。”
很快，传信之人飞快地回来了来：“回老大。”
牡丹凝神，“如何？”
“那男人真的走了。还…… ”
“还什么？”
“还给了这个，让我们好好照顾她。”
“这是什么？”牡丹接过传信之人手里的信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片金叶子。
牡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温毓瑶，又低头咬了那叶子一口，“是真的。”
温毓瑶笑：“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牡丹收下金子，“跟我来。”
月季想要阻拦，“老大，就算她能让那男人离开，谁知是不是他们二人提前商量的诡计！我们经不起第二次重创了！”
牡丹眼神变冷，“我知道。”
随后，她又叮嘱其他人，“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
说着，牡丹在前面带路，温毓瑶在后面跟着。
二人进入一条很狭长黑暗的甬道，甬道之中，沿途的墙壁上挂满了橙黄色的小灯笼，每个灯笼的纸皮上还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有小兔子，猫咪，和各类品种的鸟儿。
所以即使甬道漫长，却并不显得恐怖。
牡丹回头，发现温毓瑶在看那些灯笼。
“这都是姑娘们自己做的。”
“我们赚钱的法子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自己做些手工，拿出去卖，这灯笼也算在其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西蛮女子没有男子陪同不能出门，又怎么卖东西呢？”
“嗯。”温毓瑶将视线从灯笼上收回。
“因为我们认识了一个好心人。”
“一个男人。”
“他是小景的丈夫，小景……”
提到这里，牡丹似有神伤。
“那个被月季姑娘说是叛徒的人？”
“就是她。”
“不过其实她不是叛徒，只是她的选择不同罢了。”
“当初，我们陷入困境，刚好有个男人想要娶小景，她答应了，不过条件是，要那个男人给我们一笔钱，还要以后都帮我们卖东西。”
“那个男人同意了。小景就嫁给了他。”
“那个男人也确实一直信守承诺，帮助我们卖掉我们做的手工艺品。只是每次都会抽掉60%的钱。”
“不过我们没有办法。因为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小景当时和男人理论，说她嫁给他的时候，提的条件不是这样的，他不能抽拿那60%，这些钱应该全部给我们。”
“结果，小景被打了。”
“前段时间，小景怀孕了，她对我们说，要退出。”
昏暗的橙黄色灯下，牡丹的神色略显忧愁。
“她的原话——
‘老大，我真的撑不住了，其实他每天在家里都打我，他答应我，只要断了和你们的联系，就再也打我了。还有，老大，我怀孕了。我想过得轻松些。’
我答应了她。”
说完，牡丹低下头，玩弄着手里的金叶子，“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毓瑶眼神真诚地看着她：“我们是为了钱。而且，是为了共赢。”
牡丹看了温毓瑶好一会儿，似乎是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走到内室，温毓瑶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有些年月的书房。
房间里摆放着无数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籍也是密密麻麻，不过看上去都是老旧的东西，还有些落灰。
“这是？”
“我师父的书房。”
“你师傅？”
牡丹复杂地看了温毓瑶一眼，“我师父，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温毓瑶这才拉回了些思绪，仔细地观察妻这间书房。
摆放的书籍种类繁杂，游记、史记、人物传记都有，还有小说、医书、兵书等，数目繁多，琳琅满目。
书架最里面的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画像。
“这便是我父亲的画像吗？”
“是。”
画上之人风姿若鹤，面姣如月，其形若松，坐如稳钟。
“牡丹姑娘怎知我是何人？又怎知此人就是我的父亲？”
牡丹不语，从隐蔽的暗格中拿出一张纸，“你自己读。”
那张纸看上去有些年头，就算被很好的保存，纸的边缘也有许多破损的痕迹，是一封信——
“致家妻
我流浪北离二十载遇你，才知什么叫落魄公主。
初见之时，你脸颊上还带了泥土，一手扣在胸前，问我郎君能否讨碗水喝。你一身泥浆，喝水前却习惯像喝茶那样吹开表面莫须有的沫子。
西蛮民风野蛮，北离让我乐不思蜀，可是通缉的你的告示张贴那一日，竟然让我恨上了北离。
我恨这个包罗万象却容不下你的国家，我恨这个人人都能上街游玩你却不能的国家。
你说，你虽爱我，却不喜西蛮，那我便答应带你去盛唐，可是在我们约定的前一晚，官兵围堵了我的住所。
我在屋里，外面火光跳跃，映照在我的窗纸上。
我想，我出不去了，我要失约了。
当我正在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外面有一个官兵喊我开门。
我想让他再等一会儿，等到我写完给你的这封信，或者等到他们失去耐心，破门而入。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我更希望是个女孩，这样她跟着你，能学会你所有美好的品德，像你一样矜贵，像你一样无畏。
若是女孩，就起名叫毓瑶可好？毓取钟灵毓秀之意，瑶则为美玉。
你若想让她随我姓陆便姓陆，或者随你闺姓白，毕竟你就是跟着母亲姓的，若是想让她随皇室萧姓，我也没有意见。毕竟我命将不久，这些都你说了算吧。
若是个男孩，就随便吧，你看着起。
我心悦你。虽然你知道，我还想再和你说一遍。
陆煜绝笔。”
陆煜……
温毓瑶心中默念这个陌生的名字，陆煜应该没想到，她既没有姓陆，也没有姓白，更没有姓萧，而是跟盛唐的一个地方官姓了温。
不过想来，她这位素未谋面的生父应该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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