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喏，你的咖啡。”
林婉捧着一杯花纹精致好看的咖啡，端到了又来监督她的郝川面前。
临近八月底的时候，她像是突然开了窍，拉花技术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郝川懒散散地抬头看向她，发现林婉虽然表情淡定，但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分明就藏着一副骄傲得想求夸的意思。
低笑一声，郝川难得地没有取笑她，说：“不愧是拿过手术刀的手。”
听到手术刀，林婉眼珠不自然地转动了几下。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说完，她就又回到了吧台里，兴冲冲地非要帮津津做咖啡，弄得津津哭笑不得，说没想到林婉也会这么幼稚。
下午店里人不多，林婉一边帮忙做咖啡一边负责给客人送东西。
一个打扮得低调却很有气质的男人正坐在位置上看杂志，林婉把咖啡轻轻地放到他桌上。
“您好，这是您点的榛果拿铁。”
男人嗯了一声，并没有抬眼看她，端起咖啡就喝了一口。
林婉站在一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小小的失望。
这是她近期拉的最好看的一个花了，本来以为客人收到会很开心。
似是察觉到旁边的服务员没有立刻离开，那个男人眉头一皱，便抬头看向了林婉。
林婉意识到了这一点，正准备转身离开，男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
男人的声音很急切，似乎还带着一丝惊喜，林婉诧异地回头看他。
吧台里的三人还有不远处的郝川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看过来。
津津有些紧张地站到小诗身后，说：“不会又是一个来找茬的吧？”
“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林婉重新走到男人桌边，礼貌地询问。
男人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
林婉对这样的目光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在男人的眼睛里并没有看见任何猥琐的意思，而是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不远处，郝川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手指关节在桌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在林婉的耐心用尽之前，男人终于收敛了目光，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林婉下意识地接过，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巨协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制片人——陆文宏。
“小姐您好，我是巨协文化传媒的制片人陆文宏。”男人站起身来，绅士风度十足地朝林婉伸出手。
虽然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但是看男人表情诚恳，林婉还是伸手与他握了一下。
陆文宏盯着她的脸，满意地笑了一下，说：“可能会有点冒昧，但是能否占用您十分钟的上班时间？我有事想跟你谈一下。”
林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柴薇惊喜的声音。
“文宏？！”
一袭黑色吊带连衣裙勾勒出柴薇姣好的身材曲线，她走到陆文宏跟前，经过的地方带过一阵清雅的香气。
陆文宏微笑地看着她，“我刚谈事情路过这边，就顺便进来喝杯咖啡，没想到你今天也在店里啊。”
刚刚津津看到陆文宏一直打量林婉的脸，还递给她名片，以为是又碰上了猥琐男，便急匆匆地跑到里面找柴薇去了。
柴薇跟陆文宏寒暄完，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婉，便问道：“我店里的小孩说你给林婉名片了？”
“林婉？”陆文宏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才解释道：“是这样的，最近公司有个刚出道不久的新人要出歌，我们正在筹备他的mv，一直没挑到合适的女主角。”
陆文宏想起这事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来面试的女生多是多，但我们要找的是那种又美又带点忧郁气质的类型，一直没合适的，公司领导催得紧。”
又美又带点忧郁气质的，不就是说的林婉吗？
柴薇上前握住林婉的胳膊，莞尔一笑，“林婉，文宏是我熟人，很靠谱的，你要不要去试一下？万一火了说不定可以进娱乐圈呢！”
林婉很小的时候曾经是幻想过自己当演员的。
但她还是礼貌地一笑，“抱歉，我对拍mv不太感兴趣，您再找一下其他人吧。”
柴薇的笑意淡了几分，她喜欢陆文宏，所以想帮他的忙。
陆文宏不是强人所难的人，虽然很可惜，却也没再强迫她。
“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的。”林婉点了点头。
陆文宏又低头看了下手表，拍了拍柴薇的肩膀说：“柴薇，我有事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说完，便匆匆地走掉了，连咖啡也没有喝完。
柴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咬了下嘴唇。
-
“为什么不去？”
晚上，林婉和郝川一起吃饭时，郝川突然问道。
林婉正在夹胡萝卜的手停住了，抬眼望向他。
其实说一点都不感兴趣是假的，但是她就是下意识地拒绝了。
林婉想起自己还在读书时，爸爸和继母都很偏爱弟弟，她想要什么从来都不敢说。
高二时学校里有一个话剧比赛，班里的女同学第一次问她要不要一起上台表演，林婉很心动，但爸爸和继母知道后，嘲笑她没事儿干，说她那么木，即使去了也做不好，会被人看不起。
后来，她就慢慢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欲望，也不再参加任何感兴趣的活动了。
“因为……”林婉把脸撇向一边，“反正我去了也做不好，我又没有演过戏。”
“林婉。”
“嗯？”听到郝川喊她的名字，林婉重新看向他的脸。
郝川靠在椅背上，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的爸爸和继母对你不好，但你却靠着自己读完了大学还当上了医生，并且在岗位上做得很棒。”
林婉疑惑地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话。
郝川顿了一下，继续说：“你去咖啡厅打工，刚开始拉花拉得很不好，学得还没小诗她们快，都说你没有拉花的天赋，但是你没有服气，现在手艺越来越棒了。”
林婉怔住了，她第一次听到郝川这么一脸正经地夸赞自己。
“所以，为什么还没有去做，就担心自己做不好呢？你明明很优秀。”
最后一句话说完，林婉放下了筷子，定定地看着他——
然后突然起身，走到郝川身边，把手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
郝川的额头凉凉的，没有发烧的迹象，林婉问：“你是郝川吗？”
郝川打下她的手，没好气地说：“不是！”
林婉笑了，但她的表情却慢慢又认真了起来。
“跟你开玩笑的，刚刚说的那些话……谢谢你。”柔和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亮亮的。
突然，林婉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当医生的时候做得很好？”
郝川掀了下眼皮，随意说：“我猜的。”
林婉没在意，低头继续吃饭，心里却默默地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周四休息吗？”郝川突然开口问道。
林婉的思绪一下子断了，说：“是的，怎么了？”
“后天带你去个地方。”
林婉问：“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呗。”郝川故弄玄虚地说。
九月下午的阳光还有些毒辣，车里虽然开了空调，林婉还是觉得晒得人有些晕晕的。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一排排树木郁郁葱葱，不远处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当郝川终于停下了车，林婉看着大门上方赫然镶嵌着的几个大字，终于知道刚才那股子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不是我高中吗？！”她诧异地望向身旁的郝川。
“是啊。”郝川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
林婉问：“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半眯着眼睛，说：“你不是说记不清学校的样子了么？上次在你毕业照上看到了，就准备过来玩一玩。”
林婉想起两人去花田的那次，她当时说这些话时，郝川低着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她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门卫大叔警惕地看着他们俩。
“你们俩个有什么事情吗？”
林婉一怔，才想起学校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便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郝川。
郝川一副很淡定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是高二六班王禾明的家人，他的班主任联系我们今天去谈话，您可以给老师打电话确认一下。”
门卫大叔也不含糊，闻言就转身拿起电话打了起来。
林婉只当他是随口胡诌的，便悄悄说：“我们赶紧走吧。”
郝川拉住她，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林婉只得无奈地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门卫大叔出来了，很客气地对两人说：“进去吧。”
郝川很正经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拉着林婉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另一边，接到门卫大叔电话的班主任放下手机，疑惑地嘀咕了一句：“不是说五点钟来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两人并肩走着，林婉又惊讶又好奇地问郝川：“你认识这里的学生？”
“当然不认识。”
他挑眉笑了笑，接着说：“那天在校门口无意间听到一个男生想花钱雇小卖部阿姨去帮他应付老师，我就把他的信息给记下来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大门，发现门卫大叔没有在看他们，于是脚下一拐，没有再朝教学楼方向走去，而是去到了操场上。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是操场上还是有不少在上体育课的学生，有躲在林荫树下乘凉的，有在塑胶跑道上跑步的，还有在操场中心不畏炎热打篮球的。
林婉和郝川在操场上找了个有树荫的角落坐下。
周边的花草树木释放出清新的气息，望着那些穿着校服年轻的孩子们，林婉感受到青春的活力正淋漓尽致地漂浮在校园的每一处。
那是她学生时期所缺失的。
那时候为了讨好爸爸和继母，她整天埋着头学习，偶尔考砸一次，爸爸还会拿厚厚的书本拍她的后脑勺。
一对小情侣突然偷偷摸摸地牵着手走到了两人附近，看到有陌生的大人，他们立马紧张地拉开了距离。
郝川笑了一下，突然转头问林婉：“高中时有男生追过你吗？”
“呃……”林婉绞尽脑汁地想了许久，看到郝川挑衅的眼神，她不服气地瞪着他，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她眼睛一亮，“当时班上有个男生跟我说我长得像郑嫣。”
郑嫣是当年娱乐圈的女顶流，外貌极其出圈。
空气静了一瞬，郝川一本正经地说：“林婉，你怎么就没珍惜那个男孩子呢？他为了追你竟然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
林婉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又气鼓鼓地反问道：“那追你的女生多吗？”
“多是挺多的，只不过——”他对林婉眨眨眼睛，“追我的还是男生更多一点。”
林婉没有反驳，因为她觉得像郝川这样长得好看性格又有趣的人，肯定是不缺女人……呃，男人喜欢的。
如果当初她活在阴暗里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像他一样的朋友陪伴着自己，想必会快乐不少吧。
想到这里，林婉低低地笑了，突然对郝川说：“明年的九月份，我们再来一次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皮肤像白玉一样透着光泽。
郝川收回目光，神色晦暗了几分，抬头沉默地望向天空中漂浮的云朵。
林婉自顾自地在一旁开心地计划着，说明年再来的时候，她要穿上曾经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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