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见你个鬼
我上了陆羽的车，他吩咐司机去一个休闲会所。
车内空调打得低，坐进来还有些冷，我暗自搓了下胳膊。
“老陈，空调打高一点。”陆羽温和出声。
我蓦的看向他，对上他看过来柔和的目光，“抱歉，我自己习惯了穿长袖，所以空调就打得低。”
他这突然跟我道歉着实让我惶恐，我连忙摇头。
除却那次惊惶一面，陆羽给人的感觉倒是挺谦逊儒雅的，这不禁让我紧绷的身躯微微放松。
陆羽看着我，淡笑道：“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其实我吓了一跳，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你认识的人？”我略感疑惑，但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忙又问道：“是艺人吗？”
“是的，要不是她至今未婚我还以为你是她儿子呢，简直太像了。”陆羽望着我，眼神仿佛透过我看向另一个人，目光说不出的柔和。
平静的心突然猛烈跳动起来，我立刻望向他，犹疑道：“她……是女的？”
陆羽惊讶的看我，“你怎么知道。”
拳头微紧，我扯了下嘴角低声说：“就是随便一猜。”
陆羽看我片刻，没再说话。
到了会所已经晚上十点，我跟着陆羽下车，服务生领着我们进去，一路上二楼雅座。
这种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放眼望去可以看见二楼的雅座基本座无虚空，我和陆羽这个位置应该也是提前订好的。
落座后便有人过来上菜，还放了酒，陆羽拿起来给我倒了一杯。
我连忙摆手，“陆导，我不会喝酒。”
陆羽抬眸看过来，“不会喝？你怕是在逗我。”
我很是诚恳的告诉他，“我真的不会喝酒，我喝不了的，一会儿醉了不合适，明早还有工作。”
陆羽勾了勾嘴角，在我肩头上轻轻一拍安抚道：“别紧张，我也猜到你可能不会喝，点的都是果酒，基本没有度数的，可以当饮料随便喝。”
闻言我略松一口气，低头打量酒杯里的淡粉色液体。
“不信你可以少尝一口，看我骗没骗你，一口总不会醉的吧。”
我看他端起杯子直接一口吞了，面上没有丝毫波动，便拿起杯子浅尝了一口。
略微有一点涩，带着果子的清香和甘甜，口感居然还不错。
陆羽笑眯眯看着我说：“这下确定我没骗你了吧，你放心喝。”
我在他的目光下把剩下的果酒喝下去，放下杯子，他又给我满上，拿起筷子给我夹菜。
我与他本不熟悉，但眼下看他动作间皆很照顾我，给人一种细心体贴的感觉，我心头那隐约的提防也淡去。
陆羽是个很会带气氛的人，他并不再跟我提演戏的事情，反倒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跟我聊起娱乐圈里的一些人人事事，像是讲故事一般，态度亲和，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酒过三巡，熟络起来，我脑中还没忘记他提及的那个艺人，便借着话头询问。
陆羽听到脸上的笑意微敛，低头点了支烟，抽前朝我示意，我忙摇头表示不介意，他便靠着窗栏抽了起来。
我盯着陆羽，他望着楼下抽了差不多半支烟才说：“她叫白鸢，你们这些年轻辈的可能并不认识，但当年也是圈内风靡一时的红人。”
“白鸢……”默默重复这两个字，心中生出丝莫名的牵动。
明明是陌生的字眼，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不禁拿起手机上网搜索这两个字，当网页推荐图片出来时，我定定看着里头美丽的女人喉头发紧。
陌生的面孔。
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毕竟陆羽已经说了她不曾结婚。
可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我刚好长得像这个人。
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已经不足以让我分辨出，图片里看着冷淡美丽的人究竟是不是记忆里那个人。
果酒入口极顺，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下去，恍惚间我仿佛有些醉了。
迷迷糊糊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会儿舅舅把我和外婆留在老家，只身一人来到b市闯荡，村里的小孩估计觉得我家里只有个年迈的外婆，所以时常欺负我。
年幼的孩童言辞间句句诛心，没爸没妈的野种，似乎很长时间都是这样被骂过来的。
气不过跟人打起来，双拳难敌四手，多是被人欺负。
这样的日子直到稍微大些，舅舅回来撞见我被人欺负，撩起袖子就把那帮人收拾了一顿。
再后面，我在舅舅的引导下有那么几年戾气很重，与其自怨自艾的被人欺负，不如捏起拳头让那些聒噪的人闭嘴，打着打着就出了名，也再没人敢来嘲讽我。
恍惚记得那会儿似乎还专门教训过一批爱欺负人的小孩，被夹着揍的小孩儿跟我幼时差不多瘦弱，看起来营养不良似的。
那会儿其实并不爱多管闲事，只是经过听见那小孩被骂没爸没妈的野种，顿时激起我的怒火冲过去把人救下。
那会儿外婆身体也不大好了，舅舅寄钱回来让我在镇上租了个房子，说方便外婆去医院看病。
两室一厅的平房小院儿，有阵子那小孩都和我住在一起。
也不知道，那小孩现在如何了，是否还那么瘦小，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也无力还手。
想着我不禁有些想笑，当真是醉了，居然开始回忆起那么远的事情。
眼前的杯子又被添满，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微眯起眼看向陆羽说：“陆导，我不能喝了。”
像是耳朵泡进了水里，说话的声音隔了几层，听不真切。
“这才喝多少就醉了？”
陆羽从对面坐到了我旁边，手搭上我的肩头，头靠过来低声道：“夏天啊，我是真的很欣赏你，你要是跟着我合作，我肯定会把你捧红的。”
脑袋晕沉得厉害，陆羽说话靠我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落在我脸颊上。
我不自在的想挣脱他的手，沉声说：“陆导，我很谢谢你的赏识，但我真的没考虑过做演员，这样就挺好。”
肩头的手慢慢滑落至腰间，我感觉他搂着我往他身前贴近了一些，一股古龙香水的气息扑鼻而来。
陆羽的声音依旧温和，循循善诱一般，“好，我尊重你。”
“夏天，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陆羽将我扶起来，几乎是将我整个人半搂在怀中，滚烫的手掌隔着单薄的衣料灼烫着腰间的肌肤，即便头晕得厉害我也下意识排斥这样亲近的姿势。
咬了咬牙，我扶额低声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我试图挣开他的怀抱，但他的力气却大得有些惊人，我几乎是被他带着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我挣脱不开，一路被他带着出了会所。
离了空调的环境，晚间的热风拂过，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的晕了。
脑子里残存的意识告诉我，不要和陆羽一起。
我咬唇借着痛意恢复了些清明，用了浑身的力气把他推开，整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往后栽去。
还以为人要摔地上，可预想的痛意却并没来临。
肩膀被人扶住，后背抵在温热的胸膛上，一股熟悉的味道自身后飘来。
我转过头，对上双漆黑的眸。
这双眼眸的主人有张极俊的脸庞，只是会儿这张脸冷得有些吓人，愣是把我惊得一激灵。
“……程昂？”
程昂只是垂眸冷冷扫过我一眼便抬起头看向前方，脸皮绷着，绯红的薄唇一张一合。
“不麻烦你，我带他回去。”
话说完程昂便扶着我往旁边停着的出租车走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还是放下心来，朝陆羽的方向摆摆手道：“再见，陆导。”
“再见你个鬼。”
冷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腰间突然一酸，像是被人拧了下，酸麻得我整个人发软。
好在程昂撑住了我下坠的身体，单手打开车门，将我一咕噜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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