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周六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

        顾熙看了看赛程表，发觉自己报的跳远在早上，而且时间和薛有年的3000米冲突了。

        “跳远我自己可以。”他拍了拍身旁薛有年的肩，“你的3000加油。”

        薛有年点了点头。

        站在跳远的沙坑旁，顾熙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脚。他并不擅长跳远，最后，他拿了个中规中矩的成绩。

        跳完远后，顾熙向场地的另一边走去。场地的另一边也有一个跳远的沙坑，在这个沙坑旁，排队的运动员都是女生，不过围观的人里倒是有不少男生。

        顾熙扫了一眼，发现白安安也在排队的行列之中。他发觉自己似乎有几天没见白安安了，于是抱着胳膊也在沙坑旁看了一会。

        轮到白安安跳远时，人群中几个男生突然发出一阵怪笑。顾熙抬眼看了看发出声音的方向，发觉那几人中，有一个正是张小言。

        顾熙盯着张小言。似乎察觉到了顾熙的目光，张小言四处看了看，而后，他和顾熙对视了。

        一瞬间，顾熙在张小言眼中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感情，有敌视，有不屑，有嫉妒。他愣了愣。

        与此同时，白安安开始冲刺，然后跳向沙坑。

        顾熙移开视线，看了看白安安。白安安跳的不错。正当白安安要离开沙坑时，张小言几人又发出一顿“呕呕呕”的声音，夹杂着对白安安的动作的一些侮辱性描述。

        白安安愣在原地，顾熙看到，她的眼睛红了一红，双拳紧紧攥起。

        “喂，你们几个哪个班的？”裁判老师发现了场边的异常，向场边走来。

        但张小言只是加大了对于白安安言语上的□□。

        顾熙看着白安安攥紧双拳，肩膀微微发抖。他心里叹了口气，正准备帮白安安出个头，但下一秒，白安安突然从沙坑中抓起一把沙子，冲向张小言，然后把那把沙子甩在张小言脸上。而后白安安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动作，吃了一嘴沙子的张小言，就气急败坏的猛推了她一把。

        白安安摔倒在地。

        顾熙一个箭步上去，挡在白安安身前。裁判老师也冲过来，拉走了张小言。

        顾熙看着张小言和他的朋友被裁判老师带远后，转过身，冲摔倒在地上的白安安伸出手。

        “干得漂亮。”他微微笑了笑。

        顾熙拉起白安安，发现她的手臂破了，于是陪着她走出操场，走向医务室。

        离开操场时，他瞥了一眼操场上此刻正在进行的3000米，然后看到了薛有年的背影——他此时正排在第二位。

        校医老师的老师给白安安的手臂涂上了药，而后让白安安坐在医务室里歇一会。

        白安安坐在了角落的一个凳子上，顾熙坐在了离她有一点距离的另一把凳子上。

        过了几分钟，医务室的门又被推开了，顾熙看到薛有年扶着一个男生走进了医务室，他愣了一下。

        “老师，他摔了一跤。”薛有年说着，然后看到了坐在医务室里的顾熙，也愣了一下。把那男生交给校医后，他走向了顾熙。

        “他怎么了？”顾熙看了看那个男生。

        “他3000米跑我前面，快到终点时候摔了一跤。”薛有年说，然后把顾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顾熙冲坐在角落里的白安安扬了扬下巴，然后说，“我没事。”

        薛有年看了眼白安安，然后在顾熙身旁坐下。

        “3000拿了第一？”顾熙问。

        “恩。捡了个漏。”薛有年指指刚才那个男生。

        “牛逼。累不？”

        “累。”薛有年笑着看了顾熙一眼，又看了看白安安。

        顾熙起身，走向校医，要了点葡萄糖，给薛有年冲了一杯。

        “大郎，喝药了。”他笑着把纸杯递给薛有年。

        薛有年接过纸杯，一饮而尽，笑，“熙哥的药真甜。”

        顾熙看着薛有年喝完葡萄糖水，笑着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薛有年的头发。

        “手感咋样？毛儿顺吗？”薛有年笑问。

        “罢了，没我顺。”顾熙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回去吗？”薛有年笑着看着顾熙的头发，问。

        “行。”顾熙点点头，然后和白安安说了一声，便跟着薛有年离开了医务室。

        走出医务室后，薛有年看了看顾熙，问，“是不是又是张小言？”

        顾熙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简单讲了一下比赛时发生的事。

        薛有年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

        “你挺关心的？”顾熙问。

        “张小言他，”薛有年看了一眼顾熙，“是我表弟。”

        顾熙愣了一下。

        “他…他小时候，我经常喊他来我家吃饭。他爸妈总打他，那时我想，让他来我家，他能少挨打。后来我家搬家了，和他家离得有点远，就联系少了，”薛有年沉默了一会，又说，“后来，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偶然碰到他，发现他在欺负一个男生，还抽烟。”

        “然后他就变成这样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小时候没搬家就好了，我可能还能看着他。他，可能会长成一个更好的人。”薛有年叹了口气，“总感觉自己有责任。”

        顾熙没说话。过了一会，他拍了拍薛有年的肩，“你不用什么事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就算有责任分配，他爸妈也排第一，然后是他自己。”

        薛有年看了顾熙一眼，点点头。

        两人走上看台。

        “你这会打游戏吗？”薛有年问。

        “不打，前两天接的单子打完了，歇歇。”

        “那给我个耳机吧。”薛有年对顾熙说。

        顾熙愣了一下，然后递给薛有年一个耳机，打开音乐。

        “音量可以不？”他自己也带上另一只耳机。

        “可以。”薛有年从包里翻出垫板和卷子。

        “要是有不喜欢的歌，你自己直接切掉，”顾熙说着，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密码是012721。”

        “我相信你的审美。”

        “那就好。”顾熙笑了笑，闭上眼。

        顾熙现在挺喜欢和薛有年待在一起时的感觉。

        还挺放松的，他想。

        他微微睁眼，看了看身旁的薛有年。

        薛有年低着头，认真的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顾熙看着他的侧脸，少年的鼻梁□□，睫毛上翘。他突然想到了认识薛有年不久后的那个下午，那天的球场，温柔的光与影共同勾勒着少年的轮廓。

        他别过头，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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