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薛有年发现，顾熙这几天有点奇怪。
顾熙不去打球了，而且，有时在学校，两人偶然碰到时，顾熙只是冲他点点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老刘，顾熙最近怎么一直不来打球了？”球场上，薛有年瞄着篮筐，然后出手投篮。球沿着篮筐迅速转动了几圈，然后弹出篮筐，落在地上弹了两下，而后滚出界外。
薛有年跑过去把球捡了回来。
“不知道，可能马上期中了，要复习吧。”老刘抿了抿嘴，然后目光看向别处。
“哦，也对。”薛有年点点头，他觉得这么解释好像也说得过去，但又好像哪里有点说不过去。
“嗨，薛总，别管那么多，”在薛有年又投偏了一个篮的时候，老刘抢了个篮板，说，“你们班数学练习册做哪儿了，借我抄抄。”
“肯定比你们班做得快，等下和我去拿。”
晚自习前，薛有年把练习册借给老刘，正准备回教室时，他看到了刚走上楼的顾熙。
顾熙也看到了他。他愣了一下，然后冲薛有年点点头，便转身回了教室。
薛有年盯着顾熙的背影。
“你这几天没去打球啊。”回到教室后，薛有年打开手机，问顾熙。
“马上期中了，不去了。”过了一会，顾熙回复。
“最近不开心吗？”薛有年问。
“没有。”
薛有年犹豫了一下，给顾熙发了句，“有事和我说。”
顾熙没再回复。
而后，两人依然保持着见面点个头的社交距离。
薛有年不太关心娱乐八卦，他每天最主要的娱乐内容，都是放学后的打篮球。同样，他对学校里的种种八卦也没有太多的兴趣。
人群是一个湖面，谣言是一块石子。石子落入湖面，掀起的涟漪总会慢慢波及更远处的湖面。
薛有年被波及到，是在期中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他背着书包正在下楼，耳朵突然敏锐地从身旁路过的几个女生口中，捕捉到了顾熙的名字。
“你知道12班那个顾熙吗？我和他一个考场。”一个扎着粉色的皮筋的女生说。
“之前广播的那个吗？”另一个背着白书包的女生问。
“对，就是他。”粉皮筋回答。
“他那事儿，学校不是说了，都是假的么？”白书包问。
“无风不起浪啊，那个澄清了，现在不是还有别的瓜嘛，说他和他们班一个男的也搞在一起了。”另一个穿着咖色帆布鞋的说。
“真的假的，不会吧？”白书包问。
“这瓜传了一周多了，你居然还不知道啊？你整天在干嘛？”粉皮筋说。
“干嘛，学习啊干嘛，”白书包笑，“快，你们给我完整地科普一下。”
薛有年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几人身前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听着几人叽里呱啦地说着这两周以来关于顾熙的瓜。
他抿了抿嘴。
薛有年有些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就是顾熙，在被周遭人这样议论着时，会有怎样的心情。
周天的早上，顾熙在宿舍的床上躺着时，收到了薛有年发来的消息。
“中午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他裹着被子坐起身，想了一会，觉得周末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回复了个好。
然后他放下手机，看了看空荡荡的宿舍，又拿起了手机。
顾熙这两天时不时会听到关于自己和迟然、白安安的言论。一种说法是，他同时交往着这两个人，一种说法是，迟然喜欢他，他喜欢白安安，而白安安喜欢迟然，一种说法是他们三个是三人行。
顾熙挺无语。
好在迟然心大，认识的人也多，总是在外帮他们澄清。但在有些人眼中，这种澄清倒变成了一种欲盖弥彰。
白安安对于这种情况，愧疚大于其他的一些感情。
“错的不是你，没必要愧疚。”几天下来，顾熙不知道给白安安说了多少次这句话。
顾熙想着，打开手机的录音机，点开了其中的一个录音。
“顾熙，我怎么看你就是这么不顺眼呢，我就想编点故事，让你遭人唾弃，让和你走的近的人都沾上点那么不干不净的八卦……”
顾熙压停那个录音。
是的，这是张小言的声音。
那天，顾熙去高一确认白安安是否没有受到欺凌时，打开了录音机。他猜想张小言也许会出言挑衅，而张小言也确实说了一段话，足以证明顾熙身上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流言。而后，张小言又说，要薛有年也被这些流言染上。那句话说出后，顾熙冲动得有点不正常。
薛有年重视周遭对于自己的看法，他不能被流言染上。
顾熙退出了录音。
他很犹豫。
其实他可以选择把录音上传到学校论坛，反将张小言一军，把他推到众人的视线之下，把舆论引导到他身上。这样一来，他和迟然、白安安身上的言论，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不攻自破。
但张小言是薛有年的表弟。他怕他被牵扯，也怕他心中会过分自责。
顾熙笑了笑，有点无奈。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明明有机会反击，却还是扯着迟然和白安安在流言的漩涡里。
只是因为薛有年而已。
他低下了头。感觉有点糟，他想。
中午的时候，顾熙出了宿舍，走向小区“稻香里”。他老远就看到，薛有年正站在小区门口等他。
“我记得你家是哪个楼，走不丢的。”走近薛有年时，顾熙笑笑，说。
薛有年看了看他，没说话。
两人并排沉默的走着。
“我听说，你和迟然在一起了。”过了一会，薛有年开口。
顾熙一愣。然后他反应过来，薛有年大概知道了些什么。
“还听说，你和高一那个女生，叫白安安，你们在一起了。”薛有年又说。
顾熙继续沉默。
“还听说，你们仨玩得挺花，甚至上周，你还有了几个未出生的儿子。”薛有年看着顾熙。
“你肯定不会信吧。”顾熙听着，过了一会，笑了笑，说。
“顾熙，你怎么不和我说。”薛有年的声音有点无奈，有点气恼。
“说了也解决不了什么。”
“你知道他们这么说你么？”过了一会，薛有年叹了口气，问。
“当然，每种说法我都知道，”顾熙笑，“我又不是你，整天在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不会觉得生气吗？难过？心里憋得慌？害怕？”薛有年的声音很克制，但顾熙却听出了一种愤怒。
“这周，这些闲话已经好多了，薛有年。”
“你最近没去打球，在学校好像也有意和我拉开距离，你说是因为期中，”薛有年停了一下，“其实不是，你是故意的，对吗？”
“对，我在故意和你拉开距离。”过了一会，顾熙开口，嘴角带着点笑。
“为什么？”
顾熙没说话，他微微低下头，盯着地面，像是在斟酌语句。
“流言蜚语很脏，薛有年，你躲远点，”走到薛有年家楼下时，顾熙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薛有年的眼睛，笑了笑，语气温柔，“我爱惜你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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