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顾熙没有在高一9班看到白安安。他只看到了白安安的书包。

        他倚在教室前门，翻看了会手机，然后看到有几个老师向楼下跑去，口中似乎在说什么“摔下去了”。

        顾熙皱了皱眉，快步走向楼梯，跟在那几个老师身后。

        他在楼下的草坪里看到了白安安。几个老师围着她，还有穿着白色大褂的校医。白安安躺在他们中间，张着嘴，表情很痛苦。

        顾熙呆立在原地。他突然想到了陈歌瑶。暗红色的鲜血，扭曲的肢体。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捂住了口鼻，竟有些难以呼吸。他张开嘴，退了几步。

        他使劲呼吸着。

        过了一会，他才像突然回过神似的，挣脱了那看不到的人手。他转过身不去再看躺在地上的白安安。他摸出手机，手机差点滑落在地。输入屏锁密码的时候，他输错了两次。然后他打开电话，压了“1”后，愣了几秒才继续点了“20”。

        白安安被送去了医院。顾熙看着那片草坪，靠着墙教学楼的墙，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交握着，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

        薛有年在快要走到球场时，停下了脚步。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然后转身，向教学楼跑去。

        他先去了高一9班，没看到顾熙，只在教室里看到了一个深蓝色书包。而后他去了高二12班，顾熙也不在班里。

        他回到了自己班的教室，坐在座位上，摸出一张卷子，转了一会笔，写了起来。

        快要上晚自习的时候，他看到有辆救护车驶出了学校。

        他揉了揉头发，啧了一声，放下笔，然后走出教室。刚出教室，晚自习的铃声就响起了。

        “晚自习了，你去哪？”薛有年迎面撞上一个正要回办公室的老师。

        他愣了一下，低了低头，说，“我去上厕所。”

        他的手心在冒汗。

        “课间不知道上厕所，上课了跑去，屎多尿多。”老师看着他嘀咕了一句，然后走向办公室。

        薛有年低着头。等老师走回办公室后，薛有年跑到了12班门口，发现顾熙还是不在教室。他又下到高一，来到了9班门口。白安安也不在。

        他干脆出了教学楼，沿着教学楼一周找了起来。最后，他在教学楼北侧看到了顾熙。

        顾熙靠着教学楼的墙，双手交握，坐在那里。

        薛有年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他身边。

        “对不起。”他对顾熙说。

        顾熙没有反应。

        薛有年看着顾熙，发觉他似乎情绪有点不对。

        “顾熙？”他犹豫了一下，碰了碰他的胳膊。

        顾熙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来看着他。

        “啊，不好意思，出了点事，没去球场。”顾熙看着薛有年，然后低下头，撑了一下地站了起来。

        他的手还是有点抖。

        然后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啧，已经上晚自习了，你回教室吧，别被老师碰见了。”他说。他看似镇定。

        薛有年也起身，他看着顾熙，没有说话。

        “怎么了？”顾熙抬头看了看他。

        “你怎么了？”薛有年问。

        “没什么，就，”顾熙先是把脑袋侧向一边，目光瞥着地面，又转了转脑袋，盯着身旁的墙，然后他又转身，靠在墙上，“白安安，我看到的时候，她从楼上摔下来了。”

        他的声音有点颤。

        薛有年愣了愣，没有说话，他伸手想摸顾熙的头发，但他却突然失去了这种勇气。最后，他把手搭上他的肩，握了握他的肩膀。

        他想起顾熙昨天告诉他，初中时，他的同学，跳楼了，死了。

        “明天的晚自习，能不能让你妈妈帮我请个假，我想去趟医院。”最后，顾熙问薛有年。

        “我陪你去。”薛有年答。

        “我想自己去。”

        薛有年看着顾熙，张了张嘴，“我想陪你去。”

        顾熙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次日的早读课上，学校通报了关于张小言恶意伤害同学的批评，并且声明之前内容恶劣的帖子，经查，确定是张小言所发。

        张小言被开除了。他背着书包离开学校的时候，薛有年站在教室的窗边，看着他的背影。

        他叹了口气。

        “熙哥，什么情况？”下课后，迟然窜到顾熙桌边，问。

        “就通报的情况。”顾熙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累。

        “你这黑眼圈，昨晚逛窑子去了？”迟然盯着顾熙看了几秒，问。

        顾熙一愣，然后看了眼迟然，笑了笑，“我今晚去下医院。”

        “那我也去吧。”迟然说。

        顾熙点了点头。

        当天放学后，顾熙，薛有年，迟然三人一起去了医院。在白安安的病房前，顾熙透过窗户，看到她的双腿打着石膏。

        顾熙握住病房的门把，握了几秒，然后打开门。

        “学长。”看到顾熙走进来后，白安安愣了一下，然后冲他笑笑。她身边坐着一对男女，应当是她的父母。

        顾熙向那两人问好。

        “对不起。”然后，顾熙对她说。

        白安安摇了摇头。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她笑着说。

        昨天中午，在挨了薛有年的一拳和一脚后，张小言的情绪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暴躁和激动里。

        “白安安，你放学以后想办法把顾熙给我叫到五楼去，”第一节课下课后，张小言扇了一把白安安的后脑勺，说，“只叫他一个人。完了以后，咱们两清，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白安安抿了抿嘴。她承认，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她犹豫了。

        井水不犯河水，很诱人的条件，特别是对于一直以来都在受到欺凌和□□的白安安而言。

        但那是顾熙啊。她想。

        放学后，白安安整理着自己的书桌，而后准备离开教室。

        “顾熙呢？”张小言走进教室，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安安看着他，没说话。

        “他妈问你话呢！”张小言甩了白安安一巴掌。

        “那你替他来。”而后，张小言拽着白安安就要走上副楼的楼梯。白安安想要扒开他的手，但她的力气不如他。

        经过窗户时，她死死抓住了一扇打开着的窗户的窗沿。

        “不想走？”张小言见拉不动她，心里的火气又窜了窜，然后他一把揪住白安安的领子，把她半个身子都推到窗户外，悬在空中，“不想走，你就表示一下。”

        他的眼神阴鸷。

        白安安不停蹬着脚踢他，其中一脚踢到了他的□□。

        “操。”张小言吃痛，松开手，而后白安安身子一个不稳，向后仰倒。

        然后她就摔了下去。

        在摔下去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把顾熙喊到五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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