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程开民的灾难日

午间，吃饭的氛围很怪。
  应该说，自从程清梦的爷爷奶奶过来后，苏元感觉一切都很奇怪。
  首先是快要吃饭前与程清梦的爷爷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后，苏元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仿佛有人在窥视着自己，仿佛有人在偷偷盯着自己，仿佛有虚无缥缈的杀意在周遭环绕？
  苏元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却异常的如芒在背，让他与程清梦说话时都会时不时的朝后看一眼。
  但是每次他回头看，他却只能看到程清梦的爷爷坐在沙发上一边玩着扑克牌，一边满脸笑容的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他也只能礼貌性的微笑并对程清梦的爷爷回以点头。
  所以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来自程清梦的爷爷？
  看着虽然有点奇怪，但却尤为灿烂的笑容，苏元微微的摇了摇头。
  错觉吧...
  而且程清梦的爷爷有点奇怪是正常的吧~
  毕竟刚刚都能提出来要和自己交朋友这种稀奇古怪，让人不知所措的建议了，所以笑容之类的有点奇怪，是正常的吧...
  苏元暗自圆了圆心中的念头，然而没等他多想便又被程清梦抱紧着手臂气呼呼的拉了回去。
  “苏元！认真听我说话啦~后面又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许掉过头去~！”
  后面没什么好看的？
  听着自家孙女的话语，某位刚刚交朋友狠狠侮辱了一顿的老头子，本来就有点生无可恋的老人，此刻更是仿佛石化了一般呆滞在了沙发上。
  心爱的老婆找弟弟聊天去了，不理我。
  宠爱的小孙女找小鬼聊天去了，也不理我。
  这我还活鸡毛？我也要自杀！！！
  程开民无聊的玩着扑克牌，心中无比大声的呐喊着，然后在下一秒，一位伟大的女性打开了房门，出现在了程开民的面前。
  那位伟大的女性叫苏清音，是他的老婆。
  嗨——活着的意义好像又找到了！！
  程开民也是瞬间复活，他将手中的两张扑克下意识的揣进了口袋里，随后迫不及待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到了苏清音的身旁。
  “清....”
  程开民激动而又开心的呐喊着，用着无比温柔而又亲密的口吻呐喊着！！
  果然！还是老婆最爱我了！心有灵犀的知道我无聊，知道我被万恶的苏姓小鬼伤害到了，所以就立刻出来安慰我了！！
  而且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如此亲密的喊过自家老婆的小名了？！
  最早是喊老婆，后来一直喊老婆子或者全名苏清音！！
  这是不对的！老婆与我这么心有灵犀，这么的爱我，我怎么能喊老婆子，喊全名呢！！
  对不起！从今天开始，不对！是从现在开始，以后我只会喊你的小名！！
  清音~！我的清音！让我亦如结婚时那么喊你吧！！
  “唉！别挡在门口！我弟弟要出门呢！！”
  然而有些话语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
  有些人还没有比较，扑克里的大小王就已经悄然成为身份证了。
  “哎呀！傻了？怎么伫在这里不动？！”
  苏清音看着呆愣在门口的老头子，苏清音顿时皱着眉头问道，随后她主动伸出手推开了程开民。
  随后在程开民呆滞而又绝望的目光中，苏清音有说有笑的带着苏德义走的远了。
  “德义呀！你就应该多出来走走！多晒晒阳光，总是待在屋子里是不行的！”
  “是，姐姐。”
  “哎呀！别这么僵硬，说话自然点，我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亲人，又不是客人！！”
  “嗯，姐姐。”
  他们有说有笑的走的远了，他默默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此刻程开民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龙应台《目送》中的一句经典的话语。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不必追....
  痛，太痛了！
  清音！苏清音！你为何！为何要推开我！！
  贯彻天灵的疼痛填满心间，程开民颤抖着双手，他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似乎下一刻会捂着右眼喊出些传世经典般。
  然而就在下一刻，门口突然传来了苏元爸爸苏青的呼唤。
  “苏元！你看一下扑克齐不齐，下午你五爷爷他们可能要来打扑克！！”
  苏元回应了一声，随后立刻跑到了程开民刚刚的位置上，他记得刚刚有看到程开民在独自一人玩着扑克牌的来着。
  程清梦与夏玖紧跟其后，随后三小只在程开民的面前声音软乎乎的，有说有笑的数起了扑克牌。
  世界孤立我，仍他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
  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并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歌声，如此的应景，如此的疼痛，让明明已经七老八十的程开民感觉浑身仿佛有苏小鬼在爬。

  想着，苏小鬼忽然带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和一个不认识的，是红色眼睛的女孩来到了程开民的面前。
  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迎面而来，某些本不不该有的期待忽然又诞生了。
  清梦....你是来找爷爷的吗？
  你是来安慰爷爷的吗？
  “爷爷！”
  软糯糯的喊叫于身前响起，明明已经听过很多遍，但却极少有几遍让程开民听的如此的亲切，如此的感动。
  上一次这般的感动，还得追溯到程清梦刚刚出生那会儿，那时候小家伙小小的一团，在妈妈的怀里学会了喊妈妈，然而小家伙在喊完妈妈后却没有喊爸爸，而是喊起了爷爷奶奶。
  那一声爷爷奶奶，那一道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程开民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大概是逃不开了，自己人生最后的这段时光除了一如既往的会奉献给自己的老婆外，还会奉献给这个孙女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所以，没有了老婆的安慰，自己还有孙女呀！自己可是孙女学会说话后第二个喊道的人诶！！
  程开民感动的想着，程开民选择性的忘记程清梦刚刚出生那段时光里，除了孩子妈妈外，他就是孩子见过最多的人，而且还日常压迫自己儿子让孙女学喊爷爷奶奶。
  “爷爷，你有看到扑克里大小王在哪里吗？”
  程清梦开口了，程清梦看着莫名有些奇怪的爷爷，她好奇的问道。
  她好像不是特意来安慰自己的....
  程开民的沉默震耳欲聋，程开民默默的将口袋中的东西掏出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
  苏元三人顿时朝着程开民的手心看去，是两张大小王中间夹着一张身份证。
  .........
  在看完三张身份证...哦不！是拿完大小王扑克牌后，苏元等人便要吃午饭了。
  这一次吃午饭，苏元家中所有人都坐到了团圆桌上，包括了苏元的妈妈姐姐等人。
  这是苏清音提出的要求，苏清音笑着对苏德义说道。
  “德义，要不我也不上桌子了，我也去厨房吃饭？”
  苏德义沉默不做任何回答，苏德义别过了不爱笑的木头脸。
  随后苏清音乐呵呵的喊所有人都到团圆桌上吃饭了，并且不分主次，所有人想坐哪里就坐哪里。
  嗯，除了在外面散心了半天的程开民回来后，他看着苏元身旁坐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女，他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女开心的抱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苏小鬼。
  他不忍看这样的画面，绝对不是小孙女身旁已经有了她妈妈，没有他坐下的位置了。
  嗯，他只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
  所以他看向了自己最心爱的老婆，然后程开民就看到自己最心爱的老婆，此刻正陪着他目前也是最不想看到的苏老鬼聊天。
  苏老鬼，这是程开民在外面散心时退一步越想越气，然后给某个过去拜关公的好兄弟安上的绰号。
  姓苏的！你们欺人太甚！！！
  程开民看着面前对他而言无异于地狱绘图的画面，他当场就想掀桌子怒喊道。
  然后苏清音微微凝视了程开民一眼，然后声音轻飘飘的说道。
  “开民，回来就找个位置坐下吧！怎么？还要人请你坐不成？”
  程开民进行了足足三秒的震耳欲聋的沉默，程开民老实巴交的回应了一声。
  “不用了，我自己找个位置坐就行了。”
  程开民看着处处都团团圆圆的大桌子，程开民只能默默的坐到了剩下来的，也是唯一的空位上。
  他的左边是苏德仁，也就是苏元的大爷爷，苏德义的哥哥。
  他的右边是苏德仁的老婆，也就是苏元的大奶奶。
  苏德仁毫不在意的看了程开民一眼，随后自顾自的在桌子上点起了烟来。
  随后便是吃午饭了，吃午饭的时候气氛就很怪。
  怪到了就例如程开民坐在位置上，不知为何，大家都乐呵呵的，就他垮着个木头脸，严肃的在那里动作僵硬的夹着菜。
  程开民为什么不一起笑呢？可能是天生不爱笑吧~（乐）
  总不能是笑不起来吧~
  怎么能笑不起来呢？
  程开民你看，桌子上的大家笑的多开心呀~！
  正对面，苏元左右坐着夏玖与程清梦，他们三人互相夹菜，互相投喂，有说有笑，开心和乐。
  “苏元苏元！这块鸡翅好好吃！你也吃！！”
  程清梦咬一小口鸡翅，随后开心的将一大块鸡翅夹起递到了苏元的嘴边。
  看着程清梦大大的笑脸，苏元深感无奈却又幸福，而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吃下了鸡翅。
  “清梦，很好吃哦~”
  看着托着下巴，满脸笑容盯着自己，等待着自己回复的女孩，苏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程清梦肉乎乎的小脸回复道。
  “嘿嘿~”
  程清梦开心的蹭了蹭苏元的手掌，然后继续吃了菜来。
  “苏元，这个也好吃。”
  而就在程清梦夹完鸡翅不久后，夏玖咬下了一半肉圆，随后她眯起红玉般的双瞳，将手中剩下的半块肉圆用筷子戳起，不等苏元反应便直接塞进了苏元的嘴中。

  苏元有些无奈而又宠溺的伸出手捏了捏夏玖的小脸，随后小声的告诫了一声。
  “玖玖！下一次直接递到自己的碗里就好了！可不许这么弄了！！”
  夏玖蹭了蹭苏元的手掌，她宛若小猫般享受的眯起红玉般的双瞳，随意的点着小脑袋回复道。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便又塞了半块红烧肉在苏元的嘴中，并且还主动将小脸凑到了苏元的手指旁。
  ....
  斜对面，苏清音与苏德义坐在一起，苏清音疯狂的从远处夹菜到苏德义的碗里，她笑容满脸，她声音温和。
  “德义，要好好吃饭哦~”
  “是，姐姐。”
  苏德义下意识声音沉闷的回复道，手指僵硬的夹起那块不属于身前盘中的鱼肉。
  “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我们可是亲人，又不是客人。”
  苏清音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随后认认真真的再次说道。
  “是...知道了，姐姐。”
  苏德义深感无奈的低着头，声音稍显缓和的回复道。
  “而且德义，你要多笑笑，不要总是绷着个脸。”
  苏清音还在教导着，甚至她思考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提议了一个让苏德义差点绷不住想要立刻回房间的建议。
  “德义，你要不试着笑一下？”
  听到这句话，苏德义的手指微微的一颤，鱼肉顿时滑落在了碗中。
  此刻，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苏德义，看向了这个日常木头脸的老人。
  苏德义笑过吗？笑过的，并且不久前在知晓苏元考了满分，知道苏元非常优秀后，他可是满脸笑容的。
  但那个真的是笑容吗？只能说，如是。
  那除此之外的笑容呢？众人翻遍着记忆，除了苏忠能在二十多年前的记忆里翻到外，几乎没有了。
  “就像这样，多笑一笑，古人不是常说，笑一笑，十年少嘛~”
  苏清音嘴角微微弯起，对着苏德义露出了一个常常挂在嘴角的，温柔的笑容。
  众人看着苏清音嘴角弯起的笑容，皆是不由的感到心中一暖，似有春风拂过。
  苏德义看着苏清音嘴角的笑容，苏德义沉默了好久好久，没有人知道苏德义这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众人只是看到，几秒钟后苏德义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并不好看，也不温柔，僵硬而又刻板的笑容。
  看到那个丑丑的笑容，苏清音开心极了，就连脸上的皱纹都温柔的化开了。
  看到那个离谱至极的笑容，程开民本来是感到一乐，想要笑出来的。
  但在看到苏清音那个连皱纹都仿佛化开，由内而外全身心都在开心的笑容，看着苏德义碗中被苏清音夹到溢出的菜后，程开民嘴角上扬着上扬着，就弯下去了，变成了下弯的笑容。
  谁说嘴角下弯的不算是笑容呢？小丑的笑容也是笑容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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