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意
在亭内摔倒时,唐鱼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
可身为唐家大小姐的骄傲,并不允许她那么做。
唐家人,没有孬种,更没有逃兵!
更何况,她还没有输!
战局虽然极其不利,但绝境之中,仍留有一线生机!
她尚且有一手,能做到一锤定音的杀招没用!
撤退至厢房重整旗鼓的唐鱼,表情决绝的从储物戒中,掏出唐糖赠予她的“战袍”。
这“战袍”薄的跟没有一般,除去羞人的部位以外,什么都遮掩不住。
一想到自己要穿着它,在徐子仙面前跳舞,唐鱼就不免红了脸。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退缩,毅然决然地将其换上。
此刻,唯有死战,安能言降?!
折腾这么久,如是在这最紧要的关头退缩,她都对不起今日遭受的辛酸和委屈!
激烈的心跳声,恰似战鼓。
她身披“战袍”,推开房门,踏上属于她自己的征途。
夜晚的风,吹过少女玲珑的娇躯。
那皮肤上泛起的清凉感,将她内心的羞涩唤醒。
她忍不住开始颤抖,忍不住想要退却。
她不能退却,于是她闭上眼睛,将自己同世界隔绝,同样也将羞涩同自己隔绝。
她于黑暗中前行,她在院落中央站定。
她知道,在这里,石亭中的他能看到她。
她翩然起舞。
抬腿,扭腰,甩袖。
旋转,跳跃,闭着眼。
记忆逐渐复苏,幼时练成的轻衣舞,在这一刻完美展现。
踏着月光,踩着夜色,耳边虽无丝竹相伴,她却能与心中的乐曲合拍。
就这般,她在无声中,跳完一曲轻衣舞。
一舞终了,雷鸣般地掌声适时响起。
舞毕的唐鱼,微微喘息,脸颊粉里透红。
虽仍是闭着眼,但听着掌声,她已是不难想到,当下亭内人该是何等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这一舞,定然十分惊艳。
若非如此,徐子仙也不至于激动到一个人拍出两个人的掌声来…
嗯?
等等?!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拍出两个人的掌声来的??
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忽然自唐鱼的心中升起。
徐子仙这宅院,好像并非只有他一人居住来着。
难道…
唐鱼娇躯一震。
向来骄傲的她,第一次发自心底地向神明祈求。
但神明并没有回应她。
睁开眼,就看见某个她此时最不希望看见的人,正坐在她原本的位子上,吃着她的菜,喝着她的酒,陪着她的人,点评着她的舞。
“精彩。”
赵蕙一边拍手,一边说道。
霎时间,唐鱼犹如石化般,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精彩。
精彩。
精彩。
赵蕙那言简意赅的评价,在唐鱼的耳畔循环播放。
原本压下的羞耻感,犹如野草疯狂生长。
泪光自她的眼眶浮起,却因着仅存的骄傲,迟迟不肯下落。
….
少女以手掩面,再一次狼狈逃窜。
踉跄着回到厢房,唐鱼立马取出玄屏令,掏出唐字金令。
她想教她爹开着最快的飞舟过来,带她逃离罔闻大陆。
不过,在唤醒玄屏令的刹那,唐鱼终究还是停下动作。
她凭什么要逃?
手握玄屏令的唐鱼,如此问自己。
她又没做什么错事,凭什么要躲着赵蕙?!
衣服是穿给徐子仙看的,舞也是跳给徐子仙看的,跟她赵蕙有什么干系?!
明明是赵蕙未经允许擅自过来看她跳舞,凭什么她要觉得丢脸?!
她若就这般一走了之,反倒是教那只发情的母狒狒看了笑话。
她岂能让赵蕙如意?她偏不走!
唐鱼取出烈酒,仰脖狠狠灌上一口。
辛辣的酒液,呛得她咳嗽不止,但她却并非觉得难受。
心酸,委屈,羞耻…种种情绪,顷刻间化作战意。
少女不仅不走,她甚至还想跟赵蕙打一架!
趁着酒劲,她撸起袖子,再一次推开房门,闷头往外走去。
跌跌撞撞冲到亭子里,想要大展拳脚,结果却发现,想要打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唐鱼停在原地,一时无措,脸上只余茫然。
独自留在亭中的徐子仙,此刻分外尴尬。
赵蕙一句“精彩”把人给气跑了以后,知道惹出了事的她,竟是直接以归地境的缩地成寸神通跑路。
而他,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那都是不能一走了之的,便只得留在亭子里等。
眼见唐鱼去而复返,徐子仙有心安慰,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想用心灵的窗户说话,但她的穿着又太过刺激,让他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搁。
两人相对无言,场面就这样一时僵住。
半晌。
终究还是唐鱼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赵蕙不在,战意消却,变回原本的心酸与委屈。
泪水再度涌上她的眼眶。
这一次,她没有再忍,任由那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扑向徐子仙,拽住他的衣领,哭得撕心裂肺。
以徐子仙的本事,他本是能轻而易举地避开唐鱼。
然而,当看见她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时,他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你想要做什么?”
徐子仙任由唐鱼拽住自己的领子,缓声问道。
“我想…我想…”
今日的种种经历,在唐鱼的脑海一一浮现,一时之间,她哭得更加大声。
“我想你能喜欢我…我只想你能喜欢我…”
她哽咽着说道。
“……”
未想到唐鱼会如此说的徐子仙,整个人顿时沉默下去。
“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少女松开手,将头抵在男子的胸膛上,闭着眼,泪水不断自脸颊滑落。
她的语气近乎卑微,近乎哀求,再无半点她往日大小姐的骄傲模样。
“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不在乎…”
“你可以有其他喜欢的人…几个都好…只要有我就好…”
“所以…你能不能…也喜欢我啊…”
唐鱼的声音渐渐变小,渐渐消失,身子也软了下去。
徐子仙默默将她抱起,送入厢房,放上床榻,盖好被子。
耳边响起不知是谁的心跳声,他低头,看向醉酒昏睡过去的她。
“不值得。”
他轻声道。
转身,推门,正欲离去。
那身后已然进入梦乡的少女,忽地发出声呓语。
“你值得。”
393149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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