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胜负
白殊殊这些年精于草木灵力,基本的修炼也不曾落下。
这具身体原本的木灵根帮助她更好地修行,再加上她前世记忆的修炼心得,经历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摸爬滚打到了筑基的程度。
但她这筑基与谭正青没得比,她才刚刚勘破筑基的门槛,谭正青则已经摸到了筑基的极限。
这同一等级间的最大差距,许多人穷极此生都无法跨越。
白殊殊神色坚定,自打她选择这条路开始,便注定伴随荆棘与烈火。
而她除了往前走,无路可退。
不成功,便成仁。
这还仅仅只是她成为修士的第一步。
卢昀在修炼一途上无疑是个天才,在他站上演武场的那一刻,眼神就变了,那张面瘫脸上也出现了一种叫做胜负欲的东西。
他的手虚扶在腿后,像是某种招术的发起式。
白殊殊单单与他对视,就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那种感觉如芒在背,时时刻刻盯着猎物,等待时机飞扑而上。
演武场不得使用武器,所以两人赤手空拳上的场,只用自身的灵力和体术进行切磋。
大鼓一响,白殊殊先动了。
她一掌直直逼向卢昀,不带任何花样和技巧,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直冲卢昀门面。
卢昀很轻易地借巧劲化解了这股掌风。
但还没等他反手进攻,白殊殊又一脚袭他底盘,显然刚刚那一掌只是个幌子,真正攻击的是这一招。
卢昀身法敏捷,当即一个后空翻惊险躲过白殊殊一击。
这时他开始认真起来了,几次三番的被动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两指并拢默念几句,转动手腕时一个风团凭空出现,猛地砸向白殊殊。
风灵根?
白殊殊眉头一皱,震起地上的树枝勉强抵挡,还是被一道风刃划伤了手臂。
她盯着那条淡淡的血痕,怔了一怔后倏而笑了起来。
如今世上凡人大多数以五行雷根比较常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金、木、水、火、土,像风、雷这类灵根属于变异品种,十分罕见。
她何其有幸,刚上山就碰到了一个稀有灵根!
白殊殊体内灵力充分调动,演武场四周的落叶被她的动作轻轻带起,浮至地面三寸高。
随着她手势一变,那些落叶瞬间如天女散花般袭向卢昀。
乍一看,这些破叶子没什么攻击力,但要知道在极快的速度之下,任何事物都会化作利刃!
卢昀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叶打乱了步法,神情从错愕变成了然。
这位看上去不起眼的白姑娘果然不简单!
双方都认清对方不是个软柿子后,双双使出了全力,一招一式间尽是杀机。
白殊殊不得不承认,卢昀是个天生的杀手,这样的杀手苗子成长起来后,越级暗杀个筑基后期都不成问题。
和他的井然有序相比,自己那套杂乱无章的身法显然没受过正规训练,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白殊殊此刻更坚定了要入凌霄宗的念头。
在卢昀下一招抵达之前,她破天荒得改变了策略,以自己的右肩正面迎上那个风球,左手得空环住卢昀的右腿。
感觉到右肩上一痛的同时,她发力给了卢昀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至此胜负已分。
卢昀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白殊殊也没好到哪去,胸口起伏,右肩还时不时地发疼,她立即吞下一颗益气丹,调息运气,过了一会才平复下来。
今天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痛快淋漓的比拼。
对手出色,场地宽敞,她心满意足,出手难免失了轻重。
结果不仅把自己弄伤了,还把对手给搞晕了。
白殊殊为难地看向被按趴下的卢昀,恨不得武比的时间延后。
这个节骨眼他可不能晕啊,一会还得参加武比,他晕了总不能她上吧?
幸好卢昀身体素质够强,晕了两三分钟就醒了。
醒来时他搞不清楚状况,以为还在比试,爬起来就要继续出招。
白殊殊险些受到二次伤害。
她情急之下给了卢昀两巴掌,把人彻底打醒了:“卢道友!醒醒!快武比了!”
卢昀扭头对上众人同情的眼神,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监察官来了。”
谭正青刚到演武场,发现围了一大堆人。
正纳闷是不是记错了武比的时间,就见一干考生齐刷刷地鞠躬道:“监察官好!”
惊得谭正青胡子抽了一抽。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本次武比就地开始吧。”谭正青两手负于身后,令几位弟子围好场地道:“其余考官不久便到,诸位准备热身吧。”
“最后提醒一次,本次武比以擂台为中心,落下擂台者自动视为认输。武比期间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及其他考生性命,否则立即按违规处理!”
武比正式开始前,卢昀以私人原因为故,放弃了与白殊殊的比试,视为弃权。
临去下一场时,还一本正经地与白殊殊约定下次再挑战她。
白殊殊没成想一场比试反而刺激到了卢昀的自尊心,并且还燃起了他的胜负欲,早知道这孩子这么执拗,就应该拖着点……
她腰酸背痛地看向新排好的位次表,上面的位次已经按最新出炉的结果重新划分,接下来她要对战第二场的人是……二十一号考生……陆博鸿?
白殊殊觉得头有些胀,想去山顶的清泉里洗洗手,就这手气,被扫把星君碰过都没那么臭!
俗话说冤家路窄,陆博鸿一看自己对上的是个女考生,还是白殊殊,这双重惊喜让他摩拳擦掌。
毕竟在他眼里,白殊殊就是个村里来的野丫头。
即便是侥幸拿到了文比的第一名,动起真格来肯定打不过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所以相对于刚刚那场蛮力比拼,下一场简直是来送分的!
陆博鸿美滋滋地想着,仿佛已经能够看到白殊殊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场面。
膨胀的自信心总能使人飘飘然。
以至于陆博鸿见到白殊殊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哥哥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向我求求情,我就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怎么样?”
这一行为落在白殊殊眼中无异于花孔雀撅屁股。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当然是朝他屁股上来一脚。
于是白殊殊果断把陆博鸿踹上了擂台。
“你……你你!”陆博鸿这会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捂着屁股紧张地瞪着白殊殊,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什么你。”白殊殊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放在以前早就被仙侍拖出去受刑了,如今就算她没了那层身份,也断断不会受这种气。
她将人撵到台上,冷飕飕地威胁道:“嘴巴再不干净,我不介意给你缝上!”
笑话,她本人可不是话本子里那个美丽善良的正义帝姬,对仙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她就是个麻烦精。
麻烦精的特长是什么?
自然是折腾别人,快乐自己。
可怜的陆博鸿浑浑噩噩中成了那个被折腾的对象。
之后发生的一切堪称惨烈。
什么叫鼻青脸肿,肝脑涂地,在场的弟子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偏偏白殊殊专挑非要害的部位打,虽说将陆博鸿揍了个半死,却没有一点点伤及他的性命,且每招每式都在比试之中,监察官还真没法判她违规。
陆博鸿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嘴巴歪得字都吐不利索了:“尼……咋么有这么高虚为?”他两眼冒着金星的,迟迟想不明白一个臭丫头哪来这种本事。
这修为比他高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难怪他只有被揍的份!
想他陆博鸿也是永泉城富商家的大少爷,往日里灵丹妙药吃下去不少,勉强称得上个半吊子炼气,怎么对上白殊殊竟毫无还手之力?
陆博鸿瞪大了眼睛,气急攻心之下彻底昏厥过去。
恐怕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白殊殊早在还是散修的时候就已踏入筑基之境,凭借着对秘笈的掌握和捷径的选取,她占足了自身先机,拼近全力摸到了炼气巅峰的边缘,最终靠一颗千金难换的筑基丹突破修为,成就了史上最快的散修筑基。
因着她周围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比较,所以她从没意识到这番所作所为是多少年轻修士望尘莫及的……
白殊殊甩了甩手腕放松筋骨,这场比试她一点没手下留情,也没动用多少灵力,单纯利用了速度之快,加上东拼西凑的拳脚功夫,对陆博鸿进行了一场意义深刻的教育。
但她貌似忘记了一件事,她现在的躯体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凡人,即使修仙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她的体质,也不可能让她拥有用之不竭的力气。
这一天下来,她先是和天之骄子卢昀打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又疯狂输出暴打了花孔雀一顿,若是没有益气丹的帮衬,她早就体力透支了。
而剩余的益气丹不足四枚,也就是说她最多再坚持四场便会精疲力尽。
白殊殊心痛地盯着掏空的药瓶,感觉自己的钱袋叮当作响。
这些丹药可是拿她近几年培养灵植的积蓄兑换来的,才一日功夫,就消耗得七七八八。
果然修仙是个烧钱窟……白殊殊握拳心想,以后还得培育出更高阶的灵植才行,不然以她这身体,熬不过结丹的过程,更谈何渡劫飞升了。
夜晚她结束了武比躺在床榻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辗转反侧许久,索性爬起来细数自己带上山的灵植种子。
凝血草,白灼花,紫虚子……
白殊殊数着数着,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窗外的星子明亮,星星点点地镶嵌在天幕上。
房内的灯烛在黑夜中燃烧,没有跳跃,没有波动,甚至,没有声音。
白殊殊呼吸一窒,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她曾经古籍上看到过,凡大乘以后者,可虚空开域,此域无声无息,心动风不动,是为梦魇。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前辈们只字不提的第三场考核,此时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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