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惹不起躲得起
晚饭后大家在操场集合，训练结束以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年轻男教官拿出了他的吉他，和13班的同学们一起围坐在早地上唱着歌。
若菲也坐在中间跟着人群小声地哼唱着，教官唱的歌，她上初中的时候在电视里的音乐节目里都听到过，有些歌她当时还用磁带翻录过。
当唱到《同桌的你》这首歌的时候，年轻教官唱了一小节说歌词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问大家谁会唱？
坐在若菲身边的女孩一边举手一边指着若菲说：“教官她会唱，她记得歌词，我听见了她唱的可好听了。”
班里的人都扭头看着若菲，见状若菲连忙摆手，“我不会，我不会。”
“想唱就出来前面唱呗，干嘛在下面小声唱。”岑岩峰冲着她喊道。他一直盯着若菲，从这首歌的第一小节她的确从头到尾都在跟着唱，可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这首歌？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更别说像她那样连歌词都记得这么清楚了。听歌词明显就是纪念学生时代爱情的歌，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首歌？又是为了谁学的？又是那个男生吗？
听完他的话之后，若菲立刻低下了头看着脚旁边的小草。
这时老郑搂住了岑岩峰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别说话了。”然后他又看向若菲，“那个同学对不起啊，他今天没吃药，比较暴躁，别放在心上啊。”
老郑话音刚落，人群里就传出了笑声，若菲却依旧低着头。
见状老郑又冲着教官喊道：“教官大家都不会唱，就换一首歌吧。”
“好好，来换一首。”
教官又拿着吉他，唱了一首新的流行歌。
低头看地的若菲不再跟唱。
旁边女生小声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听见你唱得挺好听的，我才告诉教官的，我不知道那个同学会那么说你。”
“没关系。”若菲回道。心里却已经做好了打算，以后要绕着岑岩峰走。
若菲低着头想着那首《同桌的你》，想起了她初中的时候拿复读机帮沐雨翻录着《同一首歌》节目里播放的这首歌；想起了放学以后两个人在旧操场上听着那首充满了杂音的歌曲；又想起了勤工俭学下连队，难得的那个休息天，她和好朋友坐在小渠道旁看着里面浑浊的水，小声地唱着这首歌。那是很累的劳动生活中自己能数得过来的快乐。
岑岩峰看着对面因为他而低着头的若菲，心里很是内疚，正考虑着该怎么跟她道歉，听见了耳边老郑的声音。
“别再看了，再看全班都发现你的心事了。”
他收回视线，扭头看了一眼拿手挡着嘴巴的老郑，然后也像若菲一样看向了地面。
天黑下来后，男女生分开排着队回到宿舍休息，所有人不能再出宿舍楼。于是岑岩峰打算在第二天中间休息的时间去找若菲道歉。
军训第二天，依旧是万里无云。
大家排着队一圈圈地跑着操的时候，若菲身边的女生喘着气对她说：“再跑下去，我就要装晕倒了。”
若菲笑笑不说话。其实她最讨厌跑步，她感觉她也要喘不上气了，但是她不能当那个鹤立鸡群的人，所以一直咬牙坚持着。
下一圈，若菲身边的那个女生跑着跑着突然身体朝若菲歪了一下，若菲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女生说谢谢，然后举手喊道：“教官，我要中暑了。”
“集体休息。”
岑岩峰在休息的时候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若菲的身影。跑步的时候明明还看到她了，怎么一休息人就不见人了？
过了好几天他才发现原来一休息若菲就钻到隔壁班区域里的大树旁边的台阶下面去了。心里不由地更加后悔，想到老郑说的话，岑岩峰决定最近不去找若菲了，免得火上浇油。
军训结束后，离开学还有两天，在钱凤的央求下，若菲和她一起背着空书包坐了3个小时的班车回到了团里。
出了客运站俩人告别，若菲想了想还是先去了门面房，看见在外面擦桌子的妈妈，她正想打招呼就听见了妈妈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军训完了有两天时间。”
“这才走了几天啊你就跑回来了，以后没事别老回来，又费钱又折腾，好好学习。”
“嗯。”若菲边回答边在心里想：“早知道不回来了。以后还是3天以上的假期再回来吧。”
进了门面房，发现爸爸不在，于是若菲就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墙角挂着的电视里播着的新闻。悔意又涌上心头，“啊，真该待在房子里不回来的，那样我就可以听着磁带或者听着收音机补觉了。”
这时她听见门口传来了爸爸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
“军训完了，后天才上课。”
劳一新边放下刚买回来的东西边看了看若菲，“好好。你晒黑了，瘦了点。”
若菲没觉得她瘦了，她只觉得她的嗓子因为军训喊口号和最后一天的大合唱比赛而哑了。
劳一新边收拾着东西边扭头问若菲，“中午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中午。”
“好，我现在就做饭，你先吃点东西垫一下。”
“没事，我不饿。”
“那你上楼吧，我敲管子你再下来吃饭。”
“好。”
若菲上楼后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视，就听见了家里的电话响了，于是立刻接了起来，她听见了爸爸的声音“找谁？”
又听见了一个女生的声音，“你好，叔叔，我找一下若菲。”
于是若菲立刻接话，“我在，爸爸你挂电话吧。”
听见分机被挂掉的声音后，若菲接着说：“哪位？”
“你等一下。”
很快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喂，若菲是我。”
“哦。”若菲听出来了那个声音，那是他的小学同学，也是给她写过两份情书，她一封都没给回的杜安平。
“嗯。”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东西给你。”
若菲没有回答。她在考虑该不该跟他单独见面，想到她以前没有明确拒绝他，于是她打算跟他说清楚。
听见杜安平继续说“我在你家楼下。”
若菲答道：“好。”
“你好像变黑了一点，若菲。”
“嗯，我一直都这样，稍微晒一下就会变黑。学校军训了半个月，每天喊口号嗓子也哑了。”说着若菲摸了摸不太舒服的嗓子，今天一天她还没喝水呢。
杜安平看着若菲，递过来了一个信封，若菲深怕那还是情书，没有伸手接。
见若菲没伸手，杜安平接着说：“是照片，我和朋友的合照，给你留个念吧。”
听见这话，若菲伸出了手接过了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杜安平和女生的合照。有很多张，都是他和不同的女生一起拍的，还有一张他自己的单独全身照片，这些照片背景都是初中校园里的景色。
那些女生都是若菲的小学同学，曾经的小伙伴，但是初中因为分在了不同的班，若菲和她们都逐渐疏远了。
“谢谢你啊，我好久都没见这些小学同学了。”
“可惜没有和你的合照。”
听见他的这句话，若菲收起了照片，然后低着头小声地说：“杜安平，那个其实我”
杜安平打断了若菲支支吾吾的话，“若菲，我马上就要走了。”
若菲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听见他接着说：“我在省城的x大宾馆找了份工作，已经说好了，明天就过去，后天开始上班，我还一直担心要是你不回来怎么办？还好，你回来了。”
想到她几分钟前还在后悔不该回来，若菲苦笑了一下，“那你好好加油啊，杜安平，能挣钱养活自己我觉得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你一定可以的，若菲。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人，也是我喜欢的最优秀的人。”
若菲愣住了，看见彩色的信纸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的“喜欢你”和听见一个男生站在面前说出的“喜欢”，感觉不太一样，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杜安平继续说：“我买了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别嫌弃。”说着他把一个小盒子放在若菲手里的照片上，然后转身离开，“那我就走了。”
若菲急忙了追上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不值钱的就是一条手链，我只是觉得你带上会很漂亮，真的不贵，贵的我也买不起。”
“不是的，我不是嫌它便宜。”若菲想了想，接着说：“杜安平，我当你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知道有人喜欢我，让我觉得自己是值得被人喜欢的，我很高兴，照片我会好好收藏的，礼物你拿回去吧，真对不起，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说完后，若菲把那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杜安平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边伸手接过那个小盒子边对她说：“好好学习，若菲。”
看见杜安平突然走近，若菲以为他要抱她，赶忙伸出右手放在身前挡了一下。
杜安平向着若菲右侧迈了一步然后转身离开了，“再见，若菲。”
若菲慢慢地转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刚才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他只是要正常的往前走，并不是要抱她的。
若菲很想对着杜安平喊一句，“以后好好加油，挣钱养活自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她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右拐进了两栋楼间的过道然后消失了。
“我真是个胆小鬼，不值得他那么喜欢。”
回到家后，若菲进到卧室，又看了看那些照片。她对着照片里的人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伤害你的。”然后就把照片重新装进信封，把信封放进了床头柜的小抽屉里。她觉得她以后都不会再看他给的这些照片了，因为看见照片里他的眼睛就会想到她让一个喜欢她的男孩伤心了，她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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