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错的不是我
刚进教室，若菲就发现那两个女生趴在座位上，她们的桌子周围则围了很多的人，而那些人现在都扭着头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她。
若菲很想把那些目光一一瞪回去，可是她感觉那些看向她的目光并不友好，而且那些目光实在是太多了，她也的确是瞪不过来，于是她挺直腰板，走到了第四排，对着岑岩峰说：“麻烦让让，我要进去。”
坐下之后，若菲低着头一遍遍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我没有错，她俩才是做错事情的人，她们愿意哭是她们的事情，我不需要内疚，我没做错。”
上课时，若菲正抄着物理老师黑板上的笔记，发现左边传来了一张纸条。
-“你没事吧？她俩欺负你了？”
若菲看看纸条心想，“只要我不想，谁都欺负不了我。”于是她把纸条夹进了书里，继续看着黑板。
她能感觉到左边的目光还在，可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
中午放学，若菲立刻拿着书包冲出了教室，午休时钱凤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装睡不回答。
下午去学校若菲发现她一走进教室那些本来正在交谈的人就突然同时闭上了嘴。
若菲心想，“都不说话才好呢，世界都安静了。”
这一整个下午，若菲上课的时候就好好听课，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用沐雨送给她的小录音机听磁带。在上课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左手边的岑岩峰时不时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她不想说话，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最后一个课间，当若菲继续趴在桌子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立刻拿掉耳机转身，一看原来是女班长。
刘莎莎拿着一瓶绿茶饮料递了过来，“若菲，给。”
若菲看着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带水杯了。”
刘莎莎把饮料放在了若菲的桌子上，“喝吧，别客气。”然后就转身回座位了。
若菲知道刘莎莎给她饮料是在表达谢意，于是她左手拿起那瓶饮料，右手开始扭瓶盖，第一下手滑了，盖子没扭开。
看见旁边的岑岩峰伸手说：“给我吧，我帮你。”若菲立刻躲过。
第二次，若菲很顺利地就扭开了盖子，喝了几口之后，把录音机和耳机往桌洞里一塞，对着岑岩峰说：“麻烦让让，我要出去。”
过了一会儿再次回到座位的若菲想起来了那个没来得及关掉的收音机，伸手去桌洞拿出来，却发现它已经不再转了。
晚上在出租屋里，若菲边泡着脚边看着手里的英语单词本，听见了钱凤的声音“若菲，我跟你聊聊好吗？”
若菲放下了手里的书，“嗯。”
“你今天上午怎么惹着班里的那两个女生了？”
“我没惹她们。”
“可是她俩说你在卫生间发疯，说很难听的话骂她们。”
“那是她俩恶人先告状。”
“我知道你不是随便就骂别人的人，可是其他同学不了解你啊。她们都是在市里上的初中，班里很多同学和她们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以后还是小心点吧，别再惹事了。”
“我说了，我没惹她们。”
“那你和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想说。”
“她俩当时一哭，大家可都觉得是你欺负她们了。”
“哭谁不会啊？”
“若菲，你这刚开学就给自己树了很多敌人，你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的知道吗？
“我知道你是好心，谢谢你钱凤。可是我觉得我没错，错的是她们。”
“嗯，那好吧，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来跟你说说，那我继续去写作业了。”
“嗯。”
钱凤走后，若菲看着盆里的两只脚，心想：“我真的惹麻烦了吗？我是不是不该那么冲动？”
这天晚上她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于是又拿出了录音机，听着音乐，终于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去上教室，班里人仍然跟昨天一样，若菲也依旧不在乎。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度过课间时间了，不看他们，不理他们，趴在座位上听歌就行了。
在晨读之前，刘莎莎又走过来给了若菲一瓶饮料。这让若菲下定决定了决心，打算抽时间去跟班长讲清楚，以后不用每天都给她带饮料了。
当大课间下课铃声敲响的时候，若菲刚站起来就心里一沉。她知道普通的课间该怎么过，可是大课间要全班下楼做课间操的，她该怎么办？要留到最后再出去吗？
正想着若菲发现左边的岑岩峰拉住了她校服左边袖子的下摆，于是在他的牵引下，若菲跟着他一起冲出了教室的前门。
两个人快速地往楼梯口走去。若菲感觉岑岩峰走得太快了，如果她被他这样拉着袖子一直下到一楼，那她随时都有可能踩空然后摔下去，于是她伸出右手扶住了旁边的扶手。
感觉到左边的人下楼速度慢了下来，若菲抬起头看着他说了一句“谢谢”。
岑岩峰没有回答。
俩人继续下楼，到了三楼的阶梯拐角的时候，人群开始包裹着他们。
若菲的右手离开了把手，她想把被拽着的袖子抽出来，可是没成功，于是她用右手食指戳了戳岑岩峰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可以放开了。”
岑岩峰没有松手，他扭头看着她说：“我相信你。”
虽然岑岩峰答不对题，但是若菲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顿时一暖。她没想到班里还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这一边，虽然那个人是他，是这个她一直觉得人品不好的人。
若菲很怀念这种无条件被人相信的感觉。
下一秒，分心的若菲，还是一脚踏空了。她感觉身子往前扑去，赶忙伸右手抓住了那只及时出现在她眼前的胳膊，找回了平衡。
“天哪，噩梦差点就成真了，以后下楼梯一定要扶着把手。”
松开右手，若菲边下楼边对刚才那只胳膊的主人说：“谢谢你啊，岑岩峰，要不我就要摔死了。”
岑岩峰笑了笑，“前面那么多人，你最多摔到他们身上去，有他们当肉垫你是摔不死的。”
这时走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女生好像是听见了岑岩峰说的话，扭过头瞪着他，突然又转身，小声地说着话。
若菲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只见那两个女生又回头偷看岑岩峰，于是她也看着他，听见岑岩峰接着说：“看，像我一样，听闲话听惯了不就没感觉了。”
若菲很想问问他他有什么闲话可被传的，但是想到他帮了她便作罢。看见她的袖子她又小声说道：“你可以放开我的袖子了。”
“你不怕摔死了？”
若菲看了一眼那个离她很远的楼梯扶手，不再说话，跟着他慢慢下楼。
出了教学楼的大门口，岑岩峰的手也没有松手，一直走到了13班级做操的地方，他才松开手，然后对着若菲说道：“别理那些人，把他们当空气，不对，空气还有价值呢，把他们当二氧化碳。”
若菲朝他感激地笑了笑，若菲走到了她平时做操的地方站好。
“这种有人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的感觉真好。”可能是因为这种太久没有出现的感觉，若菲感觉她有点想哭。
“岑岩峰会成为我的好朋友吗像沐雨那样的好朋友？”
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任何人都代替不了沐雨。沐雨就是沐雨。”
做完操后，若菲没有直接上楼梯回班，她从一楼的走道穿过，从另一边的楼梯上楼，然后站在楼道平台的窗户前面，望着外面的景色，天真蓝，云真白，仔细听还能听见隔得很远的公路上汽车按喇叭的声音。
“要不以后就走这边的楼梯吧，这边的楼梯离教室的门口比较远，上下楼就遇不见我们班里的人了。”
这天下午若菲一个人带着耳机听着歌去上学，走到13班后门附近，发现13班前后门的门口都围着很多不认识的同学，若菲正纳闷，发现其中的几个人开始看着她交头接耳地说着话。
“好家伙，不过才一天，八卦传得真快。她俩在班里哭了一次，外班同情她俩的人都来了。初中在本校上真好啊，一哭鼻子，以前的同学都来替她们撑腰了。”
若菲的头是彻底抬不起来了，她低着头摘下耳机塞进右口袋。当她用余光发现前门的人开始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立刻快走几步，伸出两手，准备拨开后门旁边站着的那些人。还没等她进去，就发现她的一只手被人用两只手握住了。
“你就是劳若菲吧？”
若菲看着那个握住她手的，满脸兴奋的女生，发现她比自己稍微矮一点，但是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扎着一个高马尾，连头花都是大红色的，一中不让女生留刘海，若菲看见她卡着刘海的小卡子都是彩色的。
还没等若菲说话，旁边的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先开口了：“就是她，就是她瑞雪，那天我来这层楼找人，顺便上卫生间，从隔间出来专门看了一眼，就是她。”
若菲很想把手抽出来，可是那个叫瑞雪的女生抓得太紧了，她没成功。
那个叫瑞雪的女生看着若菲继续说道：“若菲，我听我们老师说了，你骂得真好，骂得真对，我最讨厌那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了。”
戴着眼镜的女生看向了13班的教室，“有本事当着人家的面说啊，就敢在背后嚼舌根。”
若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看着的人正是那两个说班长坏话的女生。
此刻瑞雪也冲着那两个女生的背影喊道：“没错，胆小鬼才只敢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
若菲看见班里的那两个女生站起来用手擦了一下脸，然后从教室的前门跑了出去，直接跑进了女卫生间。
瑞雪依旧冲着她们的背影喊着：“柳云云，你还以为像以前一样哭着装弱小，大家就都相信你说的话了吗？”
看见柳云云两个人消失不见了，若菲看着瑞雪说道：“可以先把我的手还给我吗？谢谢”。
拿回了自己的手以后，若菲又看了看后门围观的人，“大家快回去吧，该上课了。”
“若菲，你是尖子班的，你学习肯定特别好吧。”
“你还用问吗？那肯定是的啊”
“你人好，学习还那么厉害。”
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自问自答，若菲连忙摆手，“我学习不好，一点都不好，我们班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比我厉害的，你们快回去吧。”
“若菲，这是我们给你买的零食，你拿着吧。”说着那个女生就递过来了一大袋东西。
“不用不用，谢谢大家，真的谢谢大家，可是这样会给我们班其他同学带来困扰的，真的求你们了，快回去吧。”
瑞雪接过了那袋零食，“你就拿着吧。”说着就把它放在了若菲的脚边。
一群人终于散开了。
若菲正准备弯腰拿袋子，看见那个叫瑞雪的女孩子又转身朝她走来。
“若菲，以后她俩要是再敢恶人先告状，你就去我们班找我，我来帮你。我在6班，我叫董瑞雪，记住啦，我是6班的董瑞雪。”
“嗯，6班的董瑞雪同学我记住了，你快回班吧。”若菲冲她笑了笑。这个叫瑞雪的女生可真可爱。
董瑞雪转身走了以后，若菲弯腰伸手掂起来了那袋零食，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班里那些已经在位置上坐好的同学都在看着她，这次的目光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
在最靠门的老郑的带领下，“呜呜呜~~~”的起哄声音传了出来。
若菲低着头掂着零食走到了岑岩峰旁边，“借过，让我进去。”
岑岩峰站起来，若菲进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看看桌洞的大小又看了看零食包的大小，把那包零食放在了靠墙的桌子腿旁边。
上课铃响起，若菲发现柳云云和她同桌还没回来，第一排刘莎莎的位置也没有人，只能看见她桌洞里的红书包。班长去哪里了呢？
这一节课是美术课，上课没几分钟，班主任推开教室的前门，把美术老师叫了出去。
不一会儿，美术老师又回来了，看着班里的人说道：“劳若菲是谁？你们班主任找你。”
若菲立刻起身从前门出去了。
“走，去我办公室。”
跟在班主任后门的若菲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柳云云是不是跟老师告状了？老师会相信我的话吗？”
跟着班主任到了办公室以后，若菲发现刘莎莎，柳云云，和柳云云的同桌都在。
“劳若菲，自己找地方坐。”
若菲搬起凳子坐在了班长刘莎莎的旁边，她发现柳云云和她的女同桌正坐在她和班长的对面，她看不见她们的脸，但是能听见她们时不时发出的抽泣声。
若菲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打算在老师问她的时候，立刻就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一遍。
“劳若菲，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听了刘莎莎叙述的版本，听了柳云云和李梦瑶的版本，也听了6班班主任的版本，你有什么新的版本吗？
若菲立刻回老师：“班长说的版本就是我的版本。”
说完这句话，若菲感觉她的右手被握了一下，一看原来是坐在自己身边的班长。
刘莎莎冲若菲笑了笑，若菲也冲她笑了一下。
“好，那我就知道了。”李老师扭头看了看柳云云和李梦瑶，“现在是3对2，我想事实是哪边，不用我说了吧？”
话音刚落，若菲就听见了柳云云和李梦瑶的哭声，她看了一眼刘莎莎，两个人对视着耸了耸肩膀。
“做错事情不是哭就能解决的，从小到大，老师和家长没教过你们做错了事情，伤害了别人，要主动道歉吗？做错事情的人是你们，为什么你们还有脸哭？”
听见哭泣的声音变小，李老师看向了刘莎莎，“刘莎莎，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她俩跟你道歉了吗？”
“没有。”
“你俩什么时候哭够了，我们再接着说。”
柳云云和李梦瑶不再哭泣，看着刘莎莎说道：“对不起，刘莎莎，我们不该在你背后说你坏话。”
“你们也要跟若菲道歉。”
若菲赶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她俩说的是你的坏话，不用跟我道歉的。”
“李老师，她俩还在班里说是劳若菲先莫名其妙发疯讲难听的话骂她们的。”
“你俩说说，刘莎莎现在说的是真话吗？”
柳云云和李梦瑶没有回答又开始哭了起来。
“劳若菲，刘莎莎，咱们等她们哭完了再继续说吧。”
过了一会儿，柳云云先张口了，小声地说：“对不起，劳若菲，我不该，不该那样说你。”
“我也是，对不起，劳若菲。”
“没事，没事。”说完若菲扭头看了看班主任。
“好了，刘莎莎你和劳若菲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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