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驭臣之道
陈漓带着秘册回到王府书房，把自己与姜云龙见面经过一一细述。
陈友亮仔细翻看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陈漓很想问上面秘法是否可行。
可见他这个样子，又有点惴惴不安。
当然他相信姜云龙不敢在秘术上动手脚，在武道上，区区先天境的武夫，比如比得过大宗师的眼光。
陈友亮把秘册放下，不禁夸赞。
“的确是天才，居然从几句残文将这门秘术补全。”
陈漓心中一喜，问道:“父王，那我可否练习？”
陈友亮摇头道:“这门秘术，必须有道门上善若水的不贪名利，不急功近利，心平若水的上等心境，才有可能炼成。”
“你心境不足，强行修行，只会损伤经脉，甚至走火入魔。”
听闻此话，陈漓有些失神。
上善若水的道门心境，在武道中同样属于上等修行心态。
只是武夫一向不问天命，不惧生死，反倒是名利心极重。
想要有这种淡泊名利的心境，根本不可能。
陈友亮轻声道:“难怪这小子对战功毫不在意，恐怕在他心里，就算是公侯之位，也比不上他家里的几个妻妾吧。”
陈漓回过神，带着几分钦佩道:“还真是如此，听说他在山上的时候，就把那个拜入仙山的童养媳宝贵得很。”
“至于那两个鞑子妾室的几个丫头，更是被他当做亲生的看待。”
“也不怕她们将来为父报仇。”
陈友亮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处罚他。”
“漓儿，你要记着，对于姜云龙这种有用，但不听管教的臣子。”
“既要用他，也要让他服从你的命令。”
“他以为有战功，不贪图富贵，就可以触犯法纪。”
“那我们就必须告诉他，不听管教就要挨鞭子。”
陈漓认认真真听着陈友亮的关于驾驭臣子之道。
“让老三回来，查抄姜府，确认姜家与魔宗有无关系。”
“赵家母女畏罪潜逃，那就把徐如烟等人软禁起来。”
“派人通知姜鸿飞，让他来王府请罪。”
“他既然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做，那就让他看看，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家闹得家宅不宁，是否值得！”
陈漓听到后，犹豫道:“父王，这样会不会让他离心？”
陈友亮道:“姜云龙杀鞑子，厌憎魔宗、张家，这个天下，除了我们大瀚，他还能去哪里？”
“他犯了错事，就该承受犯错的代价。”
陈漓说道:“可是他毕竟有大功。”
陈友亮说道:“正是因为他有大功，所以这一次我只是软禁和斥责。”
“要是换成陈锋，我现在就直接让人把他推出去斩首。”
陈漓身子一震，眼神无比震惊。
他没想到自家父亲居然还动过这种杀机。
陈友亮摆摆手，“下去吧，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换个人，我为什么会杀陈锋，不杀姜云龙。”
陈漓起身告退。
陈雲的动作很快，不消一炷香，就派影子卫包围了姜府。
影子卫上下听闻这件事后心思各异。
不过陈雲派出萧紫婴这位新晋百户带队，就很有意思了。
萧紫婴也不负盛望，没能找到什么有效证据，但亲自守在姜府大门，把府内众人严加看管。
虽然姜云龙只是千户，与影子卫其他人其实没有太多交集。
不过影子卫因为这位少年，成为天下瞩目的反戎先锋。
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且陈雲明显不愿意对自家人下手。
这也让影子卫上下进一步归心这位三王子。
尽管与姜云龙来往很少，但他可是自家人。
自家人折腾自家人，以后万一换成了自己，那又该如何？
所以其他近百名影子卫也没对姜府众人如何刁难。
只是这件事传出去，江城瞬间被引爆了。
姜云龙入城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瀚王软禁。
原因是姜云龙回家发现未婚妻居然是魔宗弟子后，选择了偷偷放走。
要不是赵家人及时举报，这件事就被瞒在鼓里。
文臣们纷纷上奏，认为要严查姜家，怀疑姜云龙投靠魔宗。
尽管大家知道这是放屁。
姜云龙要是投靠魔宗，张昆阳真人第一个饶不了他。
更不可能收他入门。
从记名弟子成了亲传弟子。
但文臣的笔，比毒蛇的獠牙还毒。
他们众口铄金，武将哪是对手。
江城人心震动。
很多人以为陈家有可能把这位少年英雄处死。
毕竟任家马上就要满门处死。
江城洪山菜市口。
人山人海。
大家一边看着台子上的任家八十余口老幼。
一边各自传递着刚刚从瀚王府传出来的大消息。
“这是怎么了？”
“是啊，任家就算有罪，也不至于全杀啊。”
“还有姜云龙，不过私放了两个魔宗奸细而已，何至于查抄府门，软禁起来。”
任家老少趴在台上各自哭泣，不少人还怒骂族长、少族长等人。
一些人更是磕头求饶，表示自己无辜。
任明宇跪在石板上，目光绝望到冷漠。
老人亲眼看着自家长辈把帮主之位让出去，亲眼看着大江帮崛起。
如今又亲眼看着全族即将被杀。
心中何等滋味，外人难以理解。
只是听到下方正在说“姜云龙私放魔宗奸细”的事，忍不住悲号。
“大江帮各位祖宗睁开眼看看啊，看看这陈大英雄如今做了什么事？”
“我儿子愚蠢，偷藏魔功，就被栽赃入魔，可即便如此，为何要牵连整个任家老少？”
“难道他陈友亮如今占据三州一地，还畏惧区区红巾贼？”
“各位祖宗，你们当年把帮主之位交给陈家，如今换来了什么？”
“为巩固一人权势，用我任家满门杀鸡儆猴。”
“大江帮的兄弟们，你们小心了。”
“今日轮到我任家，他日······”
监斩官慌慌张张下令把任明宇的嘴堵上。
但他做的未免晚了点，任明宇作为小宗师，已经将声音传得十分遥远。
也不知道何人带头，反正有人高呼一声“请帮主宽恕任家，发配蜀地”。
高声之后，一直在一边监控局势的顾天歌长叹一声。
大江帮毕竟是江湖帮派。
底层弟子不明白上层的做法，只是觉得因为一门魔功就灭门，过于不仁。
所以有人高呼下跪后，这些昔日的老人、弟子，受过任家恩惠的武夫，纷纷下跪求饶。
“请帮主宽恕任家，发配蜀地。”
顾天歌穿着普通戎装，站在监斩官身后很是头疼。
他宁愿有人劫法场，而不是下跪求情。
至少这样可以做实任家妄图谋逆、勾连魔宗。
反倒是大家一起求情，只会让所有人难看。
一个得到江城、大江帮人心的任家，杀与不杀，都是大麻烦。
“立刻回去禀告瀚王吧。”
监斩官是大理寺卿，一个文官，与顾天歌相看两厌。
但面对数万人的下跪，这位文官也不敢冒天下大不讳。
顾天歌自然希望对方这么做，不论从顾家出发，还是私人感情。
他都不愿意看到陈家对帮里的老家族动刀子。
只可惜他认为这件事很渺茫。
几万人的求情，只会让瀚王下定决心。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数千人的大江帮老人。
这些老人有的人，瀚王见了，也得恭恭敬敬道声叔伯。
江湖辈分在这里。
不是你成了瀚王，就可以抛下大江帮的身份的。
要是这样，大瀚人心必然分散。
顾天歌正想着这件事会怎么发展，一名影子卫偷偷上前汇报几句。
顾天歌目光微凝。
“好一个姜家的大媳妇，难怪姜云龙会如此喜爱。”
“这个女子要是配给我陈家多好。”
几名影子卫各自抬头，当做没听见。
姜千户虽然被软禁，可他至今没有任何的罪名。
陈雲这位实际的影子卫大头领，更是暗示不得怠慢姜府众人。
连派去抓捕赵家母女的，都是从徽州徐州立下大功劳的一批人。
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再清楚明确了。
至于二头领，眼前的指挥使大人，同样也选择袖手旁观，不愿意插手姜家的事。
显然不认为两个魔宗的小女修有什么值得大做文章的。
不过姜千户的媳妇，其他人哪里敢多嘴。
市井传言，姜千户绊倒朝家，正是朝家天天拿着那位夫人的过去做文章。
朝家都被他弄得举族皆死，试问他们这些小虾米如何敢嘲笑那位夫人。
何况张昆阳大真人，亲自为这位夫人正名。
如今谁还敢拿过去的事，讥讽这位夫人？
羡慕她有一个贴心的丈夫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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