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灵药化形
灵药峰。
天已黑尽，但灵药峰亮如白昼，无数丹修弟子、甚至连别峰的弟子全跑来凑热闹。整个灵药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灵药化形啊！几百年难得一遇。
妖兽化形至少还可以靠化形丹，但灵药可服用不了化形丹，只能凭借灵药和自身的灵气积攒才能化形。
而这个过程，少则几百年，长则几千上万年。
这株血灵玉品阶确实可以，是以后能晋升八品的灵药，若靠自身确实勉强有一线希望化成人形，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气运一事本就飘忽不定，若这株灵药侥幸得了一线机遇，从而化形也是极有可能的。
在得知灵药峰有灵药化形，裴千羽和木青渺一道过来凑热闹，没忍住的古少泽不爽之下，直接一个来到灵药峰。
但他刚来就后悔了。
他因身上强烈的雷火气息，自小碰了花花草草，这些柔软脆弱的小东西只是一下，瞬间从他指尖化作一撮焦灰。
如今即便能控制灵气，但碍于过于强势的气息，这些灵药哪怕是没有灵智的，在遇见他后都会畏惧得卷起叶子，仿佛正受尽烈日炙烤。
灵药峰这种灵药密集之地，他本就不该来。
幸而此时天黑，加上所有人注意全放在五阶灵药田的血灵玉身上，并未有人注意他。
古少泽环视了一周，发现整个山峰人头攒动，肩抵着肩，在不放出神魂的条件下，实在难以一下子看清谁是谁后，本欲离开。
“少泽哥哥。”似黄鹂般的清脆喊声响起。
古少泽：“？”
只见不远处一颗茂盛的大树树叶攒动，一道收敛所有灵气，气息完全融入树中的淡白色纤瘦身子宛若精灵般从里轻盈地跃出。
“少泽哥哥。”裴千羽快步来到他面前，潋滟清澈的桃花眼弯成漂亮的月牙：“你已经出关啦，一定晋升元婴中期了吧！”
“少泽哥哥真厉害！”
古少泽没理他，转身就走。
“少泽哥哥。”裴千羽去抓古少泽的手，却让古少泽避开。
“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的，礼义廉耻被你吃了吗？”
“礼义廉耻是什么？千羽不懂呀。”
古少泽：“……”
趁古少泽不注意之际，裴千羽眼疾手快拽住古少泽的袖子，为了避免人甩开，裴千羽还特意攥了好几下，硬生生将昂贵的法袍捏出褶皱。
“松开。”
裴千羽一笑，忽视古少泽的话：“少泽哥哥也是来看灵药化形的吧。”
“不是。”
“噫？”裴千羽恍然大悟：“啊，所以少泽哥哥是来找千羽的。”
古少泽冷笑：“你哪来的自信？找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找的。”
“嗯……反正少泽哥哥来了，就陪陪千羽好不好？”裴千羽撒娇地甩了甩古少泽的衣袖，本就干净悦耳的嗓音此时甜得仿佛灌了蜜。
“你恶不恶心？多大的人了啊，还来这一套，有木青渺陪你还嫌不够吗？”古少泽满是嫌弃，仿佛碰到什么格外糟心的东西般伸手拂开裴千羽的手。
拂了一下。
没拂开。
他又拂了一下。
还是没拂开。
正在古少泽考虑要不要直接劈了这袖子，裴千羽一边回答，一边拉着他来到树下：“五师兄？五师兄不在这里。”
“他在不在关我什么事？”话还没说完，古少泽一个激灵，一下抓住某只不老实试图楼过他腰的爪子：“裴千羽，你干什么？！”
裴千羽满脸无辜，他指了指树：“带你上去啊，他们说灵药化形难得一遇，若是错了几百年都不一定能再见，少泽哥哥陪我一起看看嘛。”
“就你破事多。”古少泽不耐烦地抓住裴千羽手腕，带着人跃上树枝。
裴千羽开心地坐在粗壮的树枝里面，拽着古少泽的袖子硬拉着人坐在自己旁边。
不得不说，裴千羽挑得这个位置对古少泽来说很不错。灵药田在对面，附近并没有多余的灵药，因离灵药田尚远，周围难得没有多少人，在满是喧嚣的灵药峰内竟是少见的安静。
修士五识敏锐，此树尚高，从这里看过去正好能越过众人，看见最中心的那个血茧。
血茧并不大，本就只有人小腿高一点的灵药如今在被灵气包裹后，仅到大腿的位置。此时，这个血茧宛如一颗鲜红跳动的心，微微地上下鼓动着。
像新生儿般，待血茧剥落开来时，里面会出来个和他们至少外形相差无几的小东西。
还真蛮稀奇。
只是简单的一眼，充满生命力的血茧便完全吸引住了古少泽的注意。
咔擦咔擦。
突然身边传来细细碎碎纸袋子的声音，跟偷吃的小耗子般。
古少泽不耐烦地侧过头，只见他旁边的裴千羽捧着一堆他先前剥好的炒灵果，一边吃一边看着远方。
原本的烦躁情绪一下子变得有点莫名起来，古少泽眼神略有复杂地盯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裴千羽，他忍了忍，没忍住：“多久了？一个多月，还没吃完？”
裴千羽委屈巴巴：“这是少泽哥哥剥的，舍不得。”
古少泽：“少来这套，说实话。”
“吃完就没有了。”正好放储物袋里东西又不会坏。
古少泽看了眼裴千羽手里那一小袋，他记得了两袋子灵果统共一百来颗，这一看，至少还剩了大半：“才吃了这么点？”
裴千羽嚼着灵果：“一天一颗，伴着辟谷丹吃正好。”
古少泽：“……”
后者以为他也想吃，挑了一颗最大的，递到他嘴边。
古少泽蹙眉，本来避开，他不稀罕这玩意。但见裴千羽护宝似的护着这堆剥壳灵果，一天才舍得吃一颗，心中恶念顿起，一口咬过。
“味道还行。”
“少泽哥哥买的，自然是最好吃的。”
这家伙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若小时候的古少泽还可能害羞地脸红一下，但如今看透裴千羽本质的他心肠前所未有的硬，他扬眉：“你还记得是我买的？”
“是呀，少泽哥哥买的。”
“哦，还给我，我饿了。”
裴千羽：……
可惜古少泽低估了裴千羽的不要脸，灵果要回来了，但最后还是让裴千羽软磨硬泡叼走了几颗。
毕竟古少泽要是不给，鉴于上次这人直接扒着他的手啃烙饼，古少泽很是怀疑馋红眼的裴千羽会不会直接一口对着他嘴啃上来。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裴千羽方筑基，金丹修士才可辟谷不休。闹够了没一会儿，坐在树上的裴千羽便开始犯起了困。
他没脸没皮地扒住古少泽，使劲往古少泽身上贴，还在人肩膀处蹭来蹭去：“少泽哥哥，你身上好暖和。”
古少泽寒着一张脸，捏住这人搂紧他的手准备拽开，奈何裴千羽这人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关键时候力气还挺大。
他本想用力，结果看见裴千羽右手手背直到手腕的那条浅粉色疤痕。
一个多月了，居然还残留有疤痕。
伤势恢复有这么慢吗？
这一松懈，得寸进尺的裴千羽抱得更紧，只差整个人全部塞进古少泽怀里。
古少泽懒得挣扎，任由裴千羽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习习晚风拂过树叶，月光透过叶缝倾泻而下。
古少泽开口：“裴千羽。”
“嗯？”埋在古少泽肩膀里的人瓮声瓮气地回道。
“为什么骗木青渺？”
埋在法袍内的长睫轻颤，但并未睁开。
大抵因自身的雷火灵根，古少泽身上的气息是干燥带着些许暖意，像春日午后的清阳，落在身上暖烘烘的，一靠近便让人忍不住心生倦怠。
迟迟没听到人回复的古少泽并未意外，裴千羽这人看似软软糯糯，跟只无害的兔子一样，实则是个黑心芝麻馅的汤圆，满肚子的心眼坏主意，他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
然而——
“少泽哥哥怎么知道的？”裴千羽似是很困了，微低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懒意。
古少泽微怔，道：“他说你资质差。”
裴千羽哼哼唧唧：“原来少泽哥哥这么相信千羽很厉害嘛。”
古少泽没吭声。
这人又在转移视线。
又是十几息的寂静，只听裴千羽轻轻笑了下，像响在耳边一样：“少泽哥哥想知道的话，下次陪我一块回万生门看看好不好？”
“陪你？为什么要陪你？”心情莫名舒畅点的古少泽照常怼裴千羽：“若是想月叔和许叔了，我自会抽时间去看。”
裴千羽半点不生气，他黏黏糊糊道：“那少泽哥哥去看师父的时候，顺带捎上千羽好不好。”
“不带。”
“带带嘛，我又不重，也不让你背。”
……
血灵玉化形的时间与裴千羽估计得差不多，在第三日清晨，旭日东升之时，跳动血茧上的灵气线彻底融入进去。
只见血茧越渐淡薄，最后在无数人的惊呼中，一只莲藕般的胖乎乎小手伸了出来。
连着古少泽也不禁仔细看着。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化形成功了！”
“好乖啊！呜呜呜呜，好小一只奶娃娃。”
“灵药化形的妖修都这么好看吗？”
……
只见一个顶多两三岁大点雪团子般的小胖娃娃，睁着一双剔透红色大眼珠子好奇地看着周围。
还是个女娃娃。
愣住的十长老瞧见因灵气稀薄，故而身上几乎没件遮身衣服的血灵玉，赶紧脱下外袍罩住血灵玉，生疏地小心抱起奶娃娃。
“啊。”
被众人多围着的血灵玉丝毫不害怕，她瞪圆了一双水汪汪的清澈眼睛，先是好奇地抓了抓十长老最珍惜的长胡须，抓得十长老龇牙咧嘴。
然后她又大力地嗅了嗅，疑惑地环视附近，好像要从这数不尽的修士中找出谁一样。
“师父师父，快让我看看！”一直蹲在十长老身边的木青渺双眼发光地赶紧伸手。
“看就看，你伸手干什么？！”十长老一掌拍开木青渺的爪子，还宝贝地将血灵玉再往怀里带了带。
谁料，血灵玉似是嗅到了什么，她格外激动地咿咿呀呀冲木青渺探去，大半个身子直直往木青渺怀里栽。
十长老瞬间面色铁青。
而木青渺受宠若惊地接过血灵玉。
“原来妖修胆子这么大吗？”
附近的弟子见状不禁窃窃私语。
“我瞧别人契约的妖修胆子都很小，特别怕修士啊。”
“怎么这株血灵玉不害怕？你看，她一点都不哭。”
“是不是因为别人契约的是妖兽化成的，才会怕人修？这是灵药化形的，所以不害怕？”
议论声四起，被风声裹挟着传入坐在树上，双手托腮的裴千羽耳里。
似是不太满意弟子们的猜测，他自言自语道：“妖修生性纯良，不论灵药还是妖兽皆会喜欢靠近人修的。”
古少泽闻言，目光落在裴千羽身上，只见这双桃花眼中难得认真地映着远处和谐的一幕。
“过去看看？”
他记得这人不仅招小孩喜欢，甚至许多未开灵智的小妖兽，连着花花草草，似乎所有一切生灵都十分亲近他，当然裴千羽也很喜欢这些活的小东西。
裴千羽仰头瞧着古少泽：“少泽哥哥去吗？”
“不去。”
“那千羽也不去。”
“随你，爱看不看。”
“少泽哥哥要回云泽峰吗？”
“回不回跟你有关系吗？”
“千羽也要回去啊，我们可以一起。”
古少泽居高临下道：“我这小小的云泽峰可容不下你，你该回的是你五师兄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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