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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如梦方醒


愣了片刻,楚元才想起今晚令自己诧异的事,她一时紧张地站了起来。
  柯彬郁进入餐厅见到楚元,也很是惊讶,一时愣在了原地。奶奶只说今晚要和自己共进晚餐,并没有告知楚元也一起。
  他看楚元见到自己这么紧张,不知该留下,还是该回避离开。
  江老夫人见状,立刻出声打破了尴尬:“彬郁,快过来坐啊。”
  “好的,奶奶。”
  柯彬郁走到靠江老夫人另一侧的位子,竟是和楚元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两人间的气氛和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站着干什么,你们快坐啊。”江老夫人着急道。
  两人这才回过神,平静地坐了下来。
  楚元的震惊和不安,江老夫人都看在眼里,于是对她和缓道:“小元,这位就是我的孙子,他叫柯彬郁。”
  楚元耳边飘过这个名字,猛然想起那天早晨醒来,那个男人曾告知自己,他的名字就叫柯彬郁。
  虽然当时,楚元情绪极度崩溃,根本记不清对方说话的内容,可这个名字还是很清晰地印在了脑子里。
  那晚的男人坐着轮椅,头发随意地遮着额头,精神也是明显的不振,甚至将自己错认成了别人。饶是如此,楚元还是一眼便惊艳于对方的外表。
  只是那晚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楚元至今不愿意想起,那个名字也随着那个夜晚,被楚元封印在了脑子里,如果不是现在又突然听到,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
  而楚元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向自己走过来的样子,更是让她连眨眼都忘了。只有这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神,还透着那晚的影子,这样的眼神,让对方的气质得天独厚且摄人心魂。
  心里的疑问终于被解开,楚元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原委,有些如梦方醒的感觉,随之生出的,还有心里的压抑和委屈,眼泪便渐渐溢了出来。
  “奶奶,您…为什么骗我?”楚元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小元,我并非有意骗你。”江老夫人无奈地解释:“那天我把你带回来,见你的身体很虚弱,情绪也不稳定。”
  “我知道是彬郁对不起你,也是柯家亏欠你,想对你好好照顾弥补,可是又怕你知道我的身份心里更生气别扭,不接受帮助,甚至再受到刺激。正好你误会了我的身份,我便将错就错,也勉得你难过和不自在。”
  楚元听了江老夫人的解释,有些茫然和不置可否,内心很是矛盾。
  那晚的记忆虽然伤痛,可那晚以后,和江老夫人相处到现在的日子却是幸福难忘的,幸福到楚元似乎已经淡忘了那一晚,而只是把它当成一次应该忘却的意外。
  那天早晨醒来,楚元跑到溪边,有一瞬间她曾绝望地想要放弃。
  可当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时,她立刻觉得自己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该坚强地活下去。
  她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也许她的人生已经承受过很大的不幸和意外,可上天并没有放弃她,让她遇见了好心人,醒来时躺在温暖的床上。
  所以,楚元把那晚只当成自己经历的又一次意外和不幸,她不能就这样被摧毁,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寻了短见。
  她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变得强大,才能做到那些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完成的事,才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所幸,她从经历过不幸醒来以后,幸福似乎就降临了。楚元这段时间过得很开心,是失去父亲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开心。
  今晚的如梦方醒,不只让她震惊,此刻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和失望。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清醒,这样她就可以这么一直幸福下去。
  江老夫人明白楚元的痛苦,继续和蔼道:“小元,我已经让刘管家着手在办你的领养手续,只要你愿意,以后你就是柯家的孩子。”
  楚元听了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惊讶地看着江老夫人:“奶奶!…”
  “小元,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但我这么做不单是因为对你心有亏欠,而是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对你真心的喜爱,希望你能有好的成长环境和将来。”
  “那天你若真的报警,柯家固然名誉受损,最后对你进行任何赔偿也不是难事,只是那样势必要惊动你的家人。”
  “可你亲生父母都已过世,身边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只有一个继母算你的法定监护人。那天只听你说了两句家里的情况,我虽不甚了解,也大概明白,你继母若待你真心,你也不会被逼出家门,更不会有现在的遭遇。”
  “你年纪还小,尚未成年,这样的身世和境况,巨额的赔偿对你来说是好是坏,还真的说不准。小元,你是个好学上进的孩子,值得更美好的前途和将来,柯家法定领养的孩子,这个身份,我想对你至少不会有坏处。”
  江老夫人一下说了那么多,楚元眼神微敛地看着面前的空餐碟,虽然没有声音,眼泪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现在心里很难过,心情很撕扯。她心里自然有委屈,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委屈那晚的遭遇,还是委屈自己被江老夫人善意地欺骗了。
  自己那晚明明被那个男人伤害了,可方才竟无耻地对着人家犯花痴,自己本该恨对方的,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留恋的幸福日子,竟是对方的至亲给予的。
  现在更是被突然告知,自己将要被收养,楚元现在心里很乱,这种感情的撕扯和心绪极度地凌乱,让她难以抑制地感到伤心。
  柯彬郁看着对面哭成泪人,有些难以自持的楚元,心里便跟着揪疼起来,觉得自己将对方伤成这样,不知该如何安慰。又或者对方合该恨自己,现在猛然对着自己,心情更难以平复。
  柯彬郁心里这么想着,一时不知所措,眉头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愧疚地收敛眼神,看到左胸西装口袋的方巾,便抽出给楚元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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